第17章 表演獎
姜謹言稍微理了理衣服，便不急不緩的走上台去，從胖表叔手中接過麥克。“謝謝表叔，今天很高興能來參加喬老先生的生日宴會，謝謝大家的款待，也謝謝喬旻的邀請。”
說完仍不忘按着小家碧玉的人設忸怩着微微紅了紅臉。“接下來，我想為大家獻上一曲京劇《麻姑獻壽》的選段，藉此祝福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一聽她要唱京劇，台下頓時一片竊竊私語。年輕人一桌紛紛表示不屑，麻姑獻壽是個什麼鬼。
長輩兩桌倒多是期待。
喬旻也有些詫異，女神經病跳脫的個性，跟沉穩傳統的京劇怎麼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
而台上的姜謹言不慌不忙的把手機里剛下載的一段伴奏曲交給dj。戲曲傳統的鼓板聲一起，她眼中的忸怩立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動人，明媚顧盼的生動姿態。
她俏生生的往那一站，雙腕一翻，抖了抖虛空的水袖，青蔥玉指繞到胸前，鉤似圓月，柔若無骨的拈起一對蘭花指。徐徐唱開了一段悅耳明快，婉轉悠揚的曲調。
“瑤池領了聖母訓，回身取過酒一樽。進前忙把爺爺敬，金壺玉液仔細斟。飲一杯能增福命，飲一杯能延壽齡。願祝仙師萬年慶，願祝仙師壽比那南極天星。霎時瓊漿都飲盡，願年年如此日不老長生。”
喬旻對京劇沒什麼大研究，只跟着爺爺偶爾聽過幾回。他驚嘆於這些綺麗纏綿的唱詞，卻無從欣賞那拖聲拖氣的唱腔，在沒字幕沒翻譯的情況下，他十之八/九聽不出個所以然來，每次都只能囫圇吞棗的看個熱鬧而已。但這一唱三嘆的曲調從姜謹言嘴裏唱出來，不知為何就格外不同。
他從沒想過原本打起人來毫不手軟的女神經病，竟也有這麼溫婉的一面。就見她在台上風情萬種的邁着小碎步，一步三搖，弱柳扶風，蹺着個小指頭，慢慢地哼唱。雖仍沒聽清她唱的什麼詞，只依稀猜着是幾句祝酒祝壽的話。但淺唱低吟的曲調里卻有種撓心撓肺抓人的韻味，聽得喬旻沒由來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底頓時生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
隨着一個委婉悠長的收尾，姜謹言結束了表演。
短暫的寂靜，姜謹言望着台下略有些緊張，現在聽得懂京劇的已經越來越少了，她不確定台下眾人是否能欣賞這咿咿呀呀的唱詞。但京劇是她的本行，在毫無準備，臨時上陣的情況下，她也只能想到這最拿手的項目。
然而台下並沒有沉寂太久，幾乎是頃刻間，主桌上的爺爺奶奶們同時開始鼓掌，隔壁叔叔伯伯桌也剎時響起一片叫好聲。
一直含笑欣賞眾人表演的喬老爺子，突然聲音洪亮的起身喊道。“好！夠味兒！滿宮滿調，字正腔圓的梅派韻味。夠得上專業水平。”
人家本來就是專業的好不好。姜謹言笑着朝他鞠了個躬。“祝喬老先生生日快樂！”
孫輩一桌几乎都是學西洋樂器的，面面相覷的還沒搞清狀況，見長輩們個個一臉傾倒的摸樣，也只得不甘不願的跟着鼓起掌來。
喬旻朝台上姜謹言揮揮手，露出一抹讚賞的笑容。
姜謹言朝他靦腆一笑，正準備下台回到席間。這邊喬老爺子卻已經起身健步走上台來。“小姑娘，先別下去，陪爺爺一起唱一出怎麼樣？”
姜謹言看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欣然笑道。“爺爺你想唱撒？”
“霸王別姬會不會？”
“會，爺爺您想唱哪段？”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那段，按梅派的西皮慢搖怎麼樣？”
他這麼一說，姜謹言便知道他應該是個不折不扣的票友，本着對京劇的同好，自然很是樂意。自從兩年前一別舞台，她也是除了在家吊嗓，練功，都好久沒在觀眾面前唱過了。
一老一少，一個嗓音委婉柔情、纏綿悱惻，一個嗓音蒼勁醇厚、響遏行雲，將這一出霸王別姬演繹得倒真像那麼回事。
一曲唱罷，台下一片叫好。兩人又應着大家呼聲，唱了一段紅燈記。唱完台下仍是起鬨，姜謹言趕緊朝喬旻遞了個眼色。喬旻心領神會的上台來提醒喬老爺子該切蛋糕了。喬老爺子這才意猶未盡的放姜謹言下台去。
兩人剛回到席間。宴會廳的燈光就全暗下來，led屏換上星光璀璨的夜幕。生日快樂的歡快音樂聲響起，台上有服務生推着一隻精美的三層翻糖蛋糕出來。在眾人祝福的歌聲中，喬老爺子把蛋糕切開，讓服務生一塊塊分盤裝好。
待燈光重又亮起，喬老爺子拿起麥克朗聲宣佈。“接下來，按照慣例，我要宣佈今天的最佳表演獎。”
環顧了台下一臉期待的眾賓客，笑道。“今天每一個表演的親朋，我看得出你們都是花費了不少心思，也都表演得很好，潘小姐的鋼琴曲華麗絢爛，懷遠的結他清新雋秀，還有喬旻的小提琴，沒浪費我花那麼多錢給你請的家教啊。
台下一片鬨笑。
姜謹言也跟着‘噗嗤’笑出聲。卻被喬旻一個爆栗子。
“幹嘛打我。”姜謹言對他趁機的公報私仇相當不滿。
“有你這樣的女朋友嗎？拜託演得走點心，別人笑你男朋友，你也跟着笑。”
“自己男朋友就不能嘲笑了？誰規定的？”
“就是不許。”
“那我心裏偷着樂總行了吧。”
“偷樂也不行！”
姜謹言剛想對他的專/制翻個白眼。dj卻在此時將一束追光燈投射到兩人身前。眾人的目光也齊刷刷聚集到兩人身上。姜謹言只好忍住做鬼臉的衝動，擺出一臉溫良謙恭讓。
只聽得台上喬老爺子又說。“雖然每個節目我都很喜歡，你們每個人的認真表演也都讓我很感動，但百花齊放總有最艷的一朵，萬馬奔騰總有最駿的一匹，在這裏我還是不得不選出今天的最佳表演獎。得獎的自然是優秀，沒得獎的也不要灰心，明年再接再厲。”
喬老爺子把手邊最大的一塊蛋糕遞給服務生。“謝謝，請幫我端給那邊的姜小姐。”
雖然從燈光打到身上起，姜謹言就依稀知道喬老爺子的選擇，但真的接到這塊對她今天演出表示莫大肯定的蛋糕，她仍是小小的驚喜了下。
她靦腆的朝台上喬老爺子又鞠了一躬，誠懇謝道。“謝謝喬老先生的厚愛，我這就卻之不恭了。”
剛在台上唱傳奇的姑媽起鬨道。“喬旻，你還不快拿出點主人家的樣子來，趕緊的喂人家姑娘一口，人家今天初次來我們家就這麼給你長臉，這樣的媳婦還不得好好巴結着。”
她一說，邊上一堆人馬上跟着起鬨。“喂一口，喂一口。”
姜謹言一滴汗。這幫人怎麼搞得像是他們倆結婚典禮似的，倒把人家喬老爺子晾在台上。
喬旻看躲不過，倒也落落大方的當真拿起銀質小勺，勺了一口喂到姜謹言嘴邊。“吃吧，不吃他們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姜謹言依言假裝害羞的張口將蛋糕抿進嘴裏，一點奶油沾在嘴角，她剛要去擦，喬旻已經自然而然的又伸手替她抹去。
一點酥麻從他指尖拂過的地方徐徐蕩漾開，姜謹言心中又閃過之前那種莫名的心跳感。偷偷抬眼看了看喬旻，卻剛好撞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這回當真是害羞的騰一下臉紅到耳根，趕緊隨着眾人重新落座，再也不敢去看他。
幸好等這壽宴完了，估計她也就能走了，從此跟喬總裁兩不相欠再無瓜葛，否則真怕是要入戲太深，出不來啊。
蛋糕吃完，宴會差不多也到了散席的時候。姜謹言正琢磨着等下怎麼跟喬旻邀功請賞，好功過相抵的把之前的爛帳全部勾銷，卻覷見喬旻面色沉鬱的頻頻翻看手機。
另一邊，季管家匆匆忙忙的進來，附在喬老爺子耳邊說了幾句。喬老爺子卻是越聽臉色越難看，不滿的瞪向這桌，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分別指向喬旻。喬旻卻是恍若未覺的繼續做他的低頭族。
姜謹言擔心的拉拉他衣角。“喬旻，你爺爺怎麼了？好像一直在瞪你呢。”
喬旻扯起一抹苦笑。“本來想等下送你回市裡，好像現在又得麻煩你再住兩天了。”
“怎麼了？”
喬旻把手機遞給姜謹言。手機頁面上是一條微博爆料，馮瑧瑧戀上喬姓富二代，配了一組那天晚上在酒吧前的照片，有一張是馮瑧瑧坐在喬旻車裏，兩人湊在一起不知說什麼，臉貼得很近，另有幾張馮瑧瑧從喬旻車上下來，站在他車旁。整組照片雖不十分清晰，卻足以看清女方確屬馮瑧瑧無疑。
微博內容則言之鑿鑿的例出了幾次兩人的私下約會。包括會所慶生，酒吧喝酒，咖啡館密會，甚至別有用心的指出，幾天前馮瑧瑧在橫店錄節目，喬姓富二代還親自駕車前去探班，並在橫店逗留一晚，直至第二天清晨才開車離開。當然國際慣例的，最後仍是信誓旦旦的聲稱還有更多猛料隨後會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