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以德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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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成的住處距離安仁堂不遠，一街之隔的商鋪之後再走不到五百米就到了。

儘管早已心有準備，但是到了牛成他們的住處，宋強還是大吃一驚。

一處低矮的平房顯然是正在實施拆遷規劃，斷垣殘壁上還能看到大大的“拆”字。當中一間保存較為完好的被收拾出來成了牛成和父親的臨時住所。因為早已沒有了窗戶的緣故，牛成不得不用一塊彩條布遮上去阻擋風雨。房門也因為縫隙太大的緣故被硬紙殼包了一圈。

宋強皺眉道：“你就把老人安頓在這裏？”他顯然以為這裏僅僅是老人棲居的地方，畢竟早上牛成從他手裏買過壯陽葯，宋強有理由相信這傢伙是準備去干猥瑣之事。

牛成嘆了口氣道：“醫生，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來泉城這些日子，錢早就花完了。就是這個地方，還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我們上一個住處是橋洞，結果沒兩天就被那片的乞丐趕出來了。”

宋強頷首道：“哦，你和父親一起住啊。既然如此，你父親病重你是知道的！你爹都病的那麼厲害了，你還有心情去買壯陽葯？”

牛成擺擺手道：“醫生你誤會了，我爹病了好些天了，我也帶他去醫院檢查過，可是並沒有檢查出任何毛病。我是聽說那種葯大多有強身健體的功效，這才……”

宋強沒好氣的說道：“這你都信？得，幸好那人沒告你搶銀行能發家致富。算了，快進去給你爹瞧瞧吧。”

牛成高興的笑着，當先跑進了屋子。

屋內空間不大，地面上散發著潮濕的味道。唯一的一張床是由幾塊紅磚和門板拼裝成的，此刻正躺着一個鬚髮泛白的老人，時不時的咳嗽幾聲。

屋子既是卧室又是廚房，這從牆角處的一個鐵桶改制的蜂窩煤爐子就能看出來，鐵桶旁邊的一個紙箱子上，一個底部燒黑的不鏽鋼盆內放着小半盆方便麵，這還是因為麵條在麵湯的長時間浸泡下漲起來不少，否則肯定會顯得更少。

見到牛成進來，床上躺着的老人強撐着緩緩抬了抬身子，用肘部支撐着床面道：“鐵蛋，那盆子裏還有半碗面哩，趁着還有點兒熱乎，你快吃了吧。”

牛成三兩步跨進屋子走到床邊扶着老人靠在自己腿上，道：“爹，我剛剛出去的時候給你煮的，你咋沒吃完呢？”

老人臉色蒼白，緩緩的搖了搖頭，道：“每天在床上躺着，哪裏能吃的下東西。有兩口就飽了。倒是你，每天在工地上幹活，可一定不能餓着肚子啊。”

說完這些話老人彷彿費了很大的力氣，不由得把身子往下靠了靠，腦袋隨之一轉動，這才看到了宋強。

宋強見老人的目光看過來，友善的笑着點了點頭，招呼道：“伯父，我是牛成的……唔，朋友。我來看看你。”

雖然宋強一身都是地攤貨，但是看在牛父眼裏，乾淨整潔的衣服顯然要比自己的生活層面高出不少。

“快，快過來坐，家裏又臟又亂，也沒個好落腳的地兒，你可別嫌棄。”牛成的父親說著話又掙扎着坐了起來，臉上的痛苦神情顯而易見，骨肉如柴的肌膚上，皺紋更是一層一層的疊在一起。

宋強過來坐在床邊道：“伯父，我是前面不遠處一個小診所的醫生，今天在外面被人搶劫，幸好牛成出手相助，要不然啊，指不定我會被怎麼樣呢！”

牛父高興的說道：“我們家鐵蛋啊，從小就愛打抱不平，你也別太當回事。”

牛成感激的看了看宋強，道：“爹，人家醫生聽說你病了，非要來給你瞧瞧。”

牛父緩緩搖了搖頭道：“別讓人家孩子浪費力氣了，我這身體啊自己知道着哩。抗一抗也就過去了。”

宋強道：“伯父，你可別拒絕，我學的是中醫針灸，也沒什麼藥物成本，再說牛成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的心裏也挺過意不去的。只要你別嫌棄我用針扎你就好了。”

牛成滿臉緊張的看着父親，道：“爹，你就試試吧，人家一片好心。”

牛父緩緩點了點頭，道：“那就辛苦你了，孩子。”我這把老骨頭了，不怕痛，你就放心的扎吧。”

宋強笑着點了點頭，給老人一個安慰的笑容，隨即拿出銀針來開始行針。

牛成在一旁緊張的觀看着，倒是牛父怕宋強緊張，緩緩地跟宋強閑聊着。

閑談之中，宋強知道了這一對父子都是外地跟着村裏的老鄉來泉城新建高速路工地上打工的。誰知道承建方撥了款之後，他們的小包工頭一直拖着錢不給發，說是幫他們攢到年底一起發放。

因為怕惹惱了包工頭會被開除的原因，這些人只好一言不發的接着干。可是後來因為開學季到了，幾名同鄉的孩子都面臨著交不起學費的苦惱，這些人就一起去找包工頭，沒曾想錢沒拿到一分，反而是都帶了傷回來。

這還能忍？最為魁梧的牛成當即就隻身找到包工頭打了他個措手不及，結果到最後，牛成父子被開除了不說，離開的路上在還挨了悶棍，要不是那些工友給他湊了幾千的費用把他們送往醫院急救，兩人怕是活下來都難。至於兩人的工錢，更是到現在也沒拿到一分。

宋強耐心的聽着老人訴說著命運多舛，手下的針卻也精準不誤的刺進了穴道。大約過了有半個多小時，老人都已經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宋強才收了針。

牛成見宋強收了針，這才敢開口道：“醫生，我爹他怎麼樣了？”

宋強收整着銀針，道：“沒什麼大問題，他體內的幾處氣血淤積我已經幫他疏通了，剩下的基本就是勞累過度落下的病根，再加上營養不良。比如說這些東西，以後還是少吃為妙。”宋強說著，指了指那半盆泡麵。

牛成面露難色，隨即又咬牙道：“嗯，謝謝醫生了，我知道了，我明天就想辦法給我爹弄點兒有營養的東西來。”

宋強收好銀針，道：“你能有什麼辦法，別又是攔路搶劫。這樣，這些錢你先拿着，現在也不早了，我明天再給你想想辦法。”

牛成見宋強從錢包里拿出錢遞給自己，說什麼也不要，道：“醫生，你的錢我不能要。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去搶了，我已經觀察過了，這旁邊不少地方都在蓋樓房，我有的是力氣，我去當力工就是了。”

宋強搖搖頭，把錢放在床邊，道：“你就是當力工，工資也不可能立馬到手，拿着吧，你別多心，這是我借給你的，等你掙到了錢，我可是還要利息的。”

牛成這才感激的收下那一千多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