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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雖然墨珣古城最初的設計就是為了飛向天宮，但畢竟從來沒有實行過，這是第一次。

毛球們身為最優秀的工匠一族，對墨珣做了大幅度的改裝，當飛入太空的時候，巨大的能量罩會籠罩古城，為裏面的人們提供重力以及適宜的生存環境。

但為了打仗，古城上加裝了許多沉重的裝甲巨炮還有戰爭兵器，這些都會增加能源消耗，必須拆除。

為了加快進度，黑暗親王領的戰鬥艦也來幫忙，負責將拆下來的部件運送到地面上。

毛球村長和毛球隊長一邊幹活一邊哼唧：施工隊最討厭成天叫人家返工的甲方了。

看着那些飛來飛去的黑色艦船，獅心莫莫塔好奇地問：“這些不能飛上月亮嗎？”

“飛行器的極限高度是近地軌道，並不具備太空遠航的能力，這兩年實驗室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空間躍遷，為了去地球，而不是月亮。”黑暗親王解釋道。

獅心莫莫塔明白了，“你科技樹的加點沒加對。”

“也不算沒加對吧，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伊漣小公爵維護自家親王，“誰能想到姜重黎會奔月啊。”

小獅子也維護自家玄辛，“所以還是我們玄辛有遠見。”

伊漣沉下臉，“你這頭野獸，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上次什麼事啊？”小獅子眨着無辜的蔚藍蔚藍的圓圓貓眼，“你這隻壞鳥。”

阮文玉笑呵呵地擠開他倆，“年輕人到一邊鬧去，這裏留給老傢伙們說說話。”

黑暗親王摘下面具，對他露出微笑，“文玉，好久不見。”

“科長，你也是。”

洛秦山伸手入懷，掏出一隻錦盒，遞給阮文玉，“這些年，苦了你了。”

阮文玉打開盒子，將其中的內丹張口吞了下去，“拿回來了就好，苦不苦的，身為妖類在人類的國度中生活，被這樣對待不過是早晚的事。”

洛秦山悵然道：“這事是納藍對你不起。“

兩個人都是他的朋友，可友人之間，卻並非都能和樂融融。

“你今後有何打算？”洛秦山問。

阮文玉一笑，“我可是國王領的財政大臣呢，每分鐘幾千萬上下。”

洛秦山微微皺眉，“玄辛他……”

“玄辛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只要小姜喜歡我，我就算是你的舊友，玄辛也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我，”阮文玉滿不在乎，“還有納藍，也是一樣，只要小姜疼那隻小豬，玄辛就拿他們沒轍了。”

“……這樣嗎？”

“是的。”阮文玉肯定道，“玄辛只有在失去小姜的時候才會發瘋，小姜在的話，他就是再好相處不過的一個人了。所以，我也在想，你當初是不是不該獨自帶走小姜……”

洛秦山轉開臉，重新戴上了面具，“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阮文玉沒有再說什麼。

墨珣古城的整備完成，所有人員全都進入改裝出來的巨大艙室，在座位上固定住自己。古城高處的噴射裝置燃起青藍色的火焰，焰光化為透明的力場，籠罩全城。

十幾隻球球們同時揮動金屬杖，啟動了古城底部的能源推進器。

古城發出巨大的轟鳴，冉冉升起，飛向無限遼遠的高天，奔向那一輪巨大的圓月。

經過數個小時的飛行之後，墨珣古城終於接近了巨大的月球天體，人們抬頭仰望，甚至能夠看見那上面一望無際的銀灰色沙漠。

月亮之上，一片死寂。

玄辛攥緊了手心。

他的膝蓋上，大黃貓炸開了毛，豎起細線一樣的貓瞳，死死盯着巨大的月亮，珍珠一樣的貓爪伸了出來，抓撓在玄辛的絲緞黑袍上。

玄辛摸了摸它的耳朵，“別怕，那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國王，失去一切之後，葬身的地方。”

大黃貓定定看着玄辛。

玄辛只是摸着它柔軟的身軀，並不繼續解釋。

老黃有些不滿，喉中發出了唬唬的聲音。

袋鼠兔兔和熊貓也都盯着玄辛瞧，然後小獅子和喪屍王也加入了進來，一副想聽詳細的模樣。

其他人也好奇得要命，雖然表面上十分正經，但其實全都豎起了耳朵。

玄辛只好開口，“九洲的國王，是一代一代轉生在國王領內的，轉生的時間不定，有時甚至間隔上百年，才會出現新一代國王。轉生的時候，國王必定會選擇一位撫養者，轉生於此人身邊，由他教養國王成長，這個人，就會成為黑暗親王。”

眾人全都看向坐在玄辛身旁的黑暗親王。

玄辛冷哼，“他不是重黎選擇的黑暗親王，他不過是一個小偷。”

“我是小偷的話，你也一樣，我們一開始都沒有被選擇。”黑暗親王道。

“那小姜選了誰？”獅心莫莫塔好奇地問。

“不知道。”黑暗親王回答。

“怎麼會不知道，是不是被你殺了？”納藍小朱冷冷道。

黑暗親王沒有計較他的冒犯。

玄辛解釋道：“重黎的出現是個意外，大災害之後，沒有人再去過國王領，那裏已經是一片死域，自然也就不會有一個國王領的撫養者，等待國王去轉生在他身邊，所以，傳統意義上的黑暗親王，早就不存在了。重黎最初轉生在何人身旁，已經無法得知，但嬰兒的他最終落入了心思叵測之人的手中。也的確曾有一個人自稱黑暗親王，打算利用幼年的國王，然後被我們殺掉了，所以，小朱說的也不算不對。”

喪屍王有些糊塗，“我們的茗玉街，不就是國王領？”

“那是我後來為重黎建立的，”玄辛指着越來越近的月亮，“你們現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國王領，重黎之前的歷代國王，都曾生活在這座國王領上。”

所有人都驚訝極了，國王領在月亮上？

“這個月亮，與地球的月亮不同，自古以來就是國王生活的地方，與國王之間存在着十分神秘的聯繫，因此，重黎才能在緊要關頭，召喚國王領下降，以月球本身的引力潮汐，阻止了一場戰爭。”黑暗親王道。

“女王陛下果然最棒了！”壇蜜伯爵臉頰紅紅，十分興奮。

男爵夫人用高跟鞋狠狠踩了他一腳。

壇蜜伯爵瞬間正經了起來，“我的意思是，國王陛下。”

“這個國王領，到底發生了什麼？”獅心豪仰望死寂的沙漠之月。

歷代國王生活的家園，本應是全九洲最美麗的地方。

玄辛看了赤血伯爵一眼。

赤血伯爵一開始有些不明所以，但慢慢的，他似是想到了什麼，本就蒼白的臉色，突然變得更加蒼白，白到了透明的程度。

“就像二十多年前，重黎出現時，洛秦山他們當初的那些想法一樣，上代國王在位時，一些人，也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猜度國王。我們真的愛他嗎？我們難道不是被他控制了嗎？我們的思想是自由的嗎？他難道不是個吃人的魔王？他的種種國王能力，不就是為狩獵人類而存在？他對我們的祖先、我們的世界有恩，所以我們就要一直供奉着他？真是荒謬！

人心複雜，種種思潮不一而足，甚至還有人妄圖控制國王，搶奪他的能力，自己君臨九洲。這些人，組成了聯盟，當然，陰暗的心思他們不會說出來的，表面上打出的旗幟，就是反抗國王的血腥專|制，從世世代代壓迫九洲的恐怖大王手中，解放全人類。但同樣有人，真心愛着他們的王，以黑暗親王為首，包括國王領內的王之直系貴族，以及廣大王之領民。”

“上代國王他們，戰敗了嗎？”羅小雞緊張地問。

玄辛垂目一嘆，“戰爭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叛軍表面派人前來談判，實際上卻是利用死士，在國王領上引爆了生化炸彈，整個領地，瞬間被劇毒的霧霾瀰漫，弱者當場就死了，而伴靈力量強的王之貴族們，也喪失了大半的戰鬥力。叛軍趁機大舉進攻，那是一面倒的屠殺。”

“無恥，簡直滅絕人性！”包紫暄怒道。

赤血伯爵低聲道：“那些打着漂亮旗號的心思詭譎之輩，本就無所不用其極，沒有任何道德上的底線，國王領上無論貴族還是普通領民，他們根本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

“所以，那個國王瘋了。”玄辛痛苦地皺緊了眉頭，“頃刻之間，國王所鍾愛的一切，全都被鮮血浸染，當他的黑暗親王也倒下的時候，國王終於徹底崩潰，陷入了絕望的瘋狂。”

玄辛抬頭，看着一望無際的銀灰色沙海。

“國王掠奪了所有精氣，人類的，草木的，石頭的，水流的，甚至是空氣的。那片沙漠，就是當時國王領之上的所有存在，所唯一留下來的遺迹。國王領的一切，盡數毀滅，連帶着全部自以為獲得了勝利的叛軍。

然後，大災害發生了，迷霧森林出現在九洲大地之上，人類喪失了大部分科技，伴靈再無法與自己的人類交流，似乎所有被國王賦予過的東西，在那一刻，統統被收了回去。迷霧森林吞噬了無數生命，只有那些沒有參加叛亂，依然留在大地上的領主們，才能苟延殘喘着，在吃人的迷霧之中，保有一片可以生存的領地，帶着領民繁衍生息。”

“地面上，已經沒有人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玄辛看向赤血伯爵，“你是唯一一個有可能知道的。”

赤血伯爵慘然一笑，“我當時才幾歲而已，我的父親本也是叛軍的一員，但那天我生病了，他就沒有參與最後的總攻，也就活了下來。但很快，赤血領的月亮，就變得血紅起來，父親變成了嗜血的魔物，瘋狂而死，而我也……上代國王，看來是一直憎恨着赤血領，一百多年了，赤月依舊，每夜每夜折磨着我們，而我卻直到剛剛，才想清楚究竟。”

玄辛點頭，“是的，他的怨念一直飄蕩在沙月上，直到現在，也依舊冰冷刺骨，瘋狂又悲涼。”

包紫暄忽然有些奇怪，“既然知道當年事情的人都死了，那玄辛你又是從哪裏知道這些的？”

玄辛輕撫自己的胸口，“從我的靈魂里，我的靈魂承載着國王的傳承與記憶，它們本該屬於重黎。”

墨珣古城微微震動，降落到了月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