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胡不歸
“不管我是何等人,你的父親,顧正德顧尚書,已打算將你許配給我。”
顧姮身子一僵,烏黑的長發映的小臉愈發白皙動人,見她唇色褪卻,眼睫輕輕顫着,說不出的楚楚可憐。秦忘一時心動,雙唇已輕輕貼上她的眼角。
“登徒子!”顧姮趕緊又別過頭去,且聽秦忘低聲一笑,說道:“你這人端莊老成,實在無趣。即便你爹有意將你許配給我,我卻不是很歡喜。”
“多謝閣下。既然如此,你還來做什麼?”顧姮也不知心裏是什麼感覺,只覺得憤怒的很,心中暗道,自己的性子果真有那麼無趣嗎?
“動氣了。”秦忘將人強行抱在懷裏,道,“陪我睡會,等會兒爺要去辦正事。”
顧姮登時氣的雙頰通紅,一扭頭就咬上了秦忘的肩膀。秦忘也不躲開,繃緊了肌肉,笑看顧姮露着貝齒卻硬是咬不動的模樣,嗓子深處發出一聲低笑來,卻又和平常的大不相同。
“你再亂動,我先把你辦了。”秦忘輕啄了一口顧姮的額頭,直嚇的顧姮鬆了嘴巴,一雙眼睛霧氣盈盈,似泣非泣,說道:“左右我無能,動不了你,但若你敢在這裏睡,等你走了,我便自盡!”
秦忘眉頭一蹙,道:“又這般威脅我。千方百計躲過顧家殺手的人,會這般輕賤自己的性命?”
“我不懂你說什麼。”顧姮心道,好個秦忘,又來試探她,原本告訴他自己沒失憶也沒什麼,不過這廝試探的手段實在卑劣,她偏就倔了性子不告訴他!又道,“只是,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如此淺顯的道理,閣下懂是不懂?”
秦忘發出一聲悶笑,揉一把她的長發,道:“偏你老學究一般。待我娶你過門,該怎麼樣還不是隨我的意願?且饒你一遭。”
“閣下言之過早了。”顧姮冷哼道。
秦忘勾唇,也不和她計較,說是自己要走了,一把將人放開,留下一句“你那丫鬟和嬤嬤時辰到了自然就會醒”,便消失不見了。顧姮一下子癱軟在床榻上,心中隱隱升起一股子焦躁來——身在此間,竟不是由你想跳出紅塵世外,便能跳出。便是來了庵堂又如何?有人不放過你。
本以為經過秦忘一事,她該整夜輾轉反側,卻不知為何竟逐漸熟睡過去。
月色隱在雲層之後,去而復返的人靜靜地看了一會她安詳的睡顏,眼底露出一絲疲倦來,把人往床內挪了挪,自己也躺了上去。
次日顧姮主僕醒來,都覺得昨夜睡的甚是安好,月菱將這功勞歸功於大音庵的祥和寧靜。唯獨顧姮在心中又將秦忘罵了一通。
早間依舊是那怯生生的女尼送來齋飯,月菱好生道謝,直說這大音庵何等聖潔之地,惹的小女尼又紅了臉,不知如何應答是好。顧姮輕咳一聲,制止了月菱的胡鬧,對那小女尼道:“多謝小尼師了。昨日匆忙,竟未問尼師法號,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小女尼趕緊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尼法號靜慧,不過稱呼而已,檀越多禮了。”
“原來是靜慧尼師。”顧姮回了禮,又讓月菱取來回京途中買來的花果糕點,贈與靜慧,道,“這些皆是素食點心,我們主僕吃不完這許多,靜慧尼師若是不嫌棄,便拿些去品嘗。”
靜慧趕緊搖手說不,偏被月菱塞到了她的手中,笑道:“我瞧着靜慧尼師的年齡與我一般大。我剛剛十五,九月份生辰。靜慧你呢?”
靜慧紅着臉,說她自己剛剛十四,再有三個月就十五了。月菱聽罷,趕緊說道:“你竟還這麼小!你瞧你,生的真好看,我可歡喜和你一處頑了。是了,這點心娘子既然給你了,是她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罷。”
“月菱,你這一通話,就最後一句還有些着調。”李嬤嬤為顧姮倒了一杯茶,一面說道,“娘子處處縱着你,養了這麼野的性子!人家靜慧尼師卻是有早晚課的,念經打坐更是缺不得。你少去纏着人家。”
月菱吐了吐舌頭,對靜慧眨眨眼。靜慧紅着臉,謝過顧姮的糕點,方才頷首告退。
“月菱,這些日子,你也別去前頭走動了。陪着娘子在院子裏即可。”李嬤嬤蹙眉說道。月菱十分不解,李嬤嬤便耐着性子說道:“大音庵既然在燕京如此有名,想必往來香客也多。你性子又莽撞,留在院子裏是最好的。”
月菱再看顧姮也是一臉同意李嬤嬤的話,便道:“我聽嬤嬤的便是。”
靜慧自顧姮的院子裏出來了,捧着手中的點心好一陣失神,直到師姐靜安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跟前,幾是貼着她的耳朵說話:“你去哪裏了?師傅找你呢。”
靜慧臉色一變,支吾道:“師傅找我何事?”
靜安露出一道媚笑,道:“老地方。”
見靜慧的臉色變的尤其差,全無人色,靜安挑挑眉頭,說道:“去晚了,師傅可是會生氣的。”說完,又一把奪過了靜慧手中的點心,輕聲哼道,“小賤蹄子,也不知道先孝敬孝敬你師姐。”
靜慧素來不敢和靜安作對,此刻大氣不敢出,點心被她奪了也就奪了,自己悶聲就去找大音庵的主持師太。靜安撿了一塊點心放到嘴裏,又嘲諷一般地瞥了一眼顧姮等人的院子,方才扭着楚腰離開。
地道中只點着幽暗的燭火,不論白晝黑夜。靜慧大氣不敢出,走了二三里,就聽見男女纏|綿之聲,燭光幽幽,煞是曖昧。直到最深處,又聽見女子凄慘的叫聲,滲人可怕,她縮了縮腦袋,轉而進入一間石室中。石室里站着她的師傅,大音庵的主持師太——明塵,而石室中唯一的一把紫檀木椅上又坐着渾身籠着幕籬的女子,只從一雙手看出此人的年紀應當不小了。
“師傅。”
“靜慧,聽說新來的那位娘子很歡喜你。”
靜慧立即驚駭地抬起頭,正巧對面一間石室內,出來一名年輕的戴着面具的貴公子,緞子帘布掀起的剎那,露出幽幽的夜明珠光輝,一室寶器珠玉之光。明塵立即站到靜慧的跟前,對那年輕男子行禮道:“公子,這便走了?”
“呵,再多來幾個似靜緣這般的美人兒,本公子便日日宿在你這大音庵。”公子醉眼朦朧,抬手之間,甩給明塵一錠金子,重重地掉在明塵的腳邊。明塵的一臉諂媚,不知這公子是何身份,竟拋下石室內戴着幕籬的女子,親自將人送至密道出口。
夜間下了一場大雨,小女尼靜慧撐着傘,依舊為顧姮送來晚膳。
大雨沾濕了素色法衣,月菱趕緊要拉着靜慧去換上她的衣服方可。靜慧紅着臉,似乎十分尷尬。李嬤嬤便讓靜慧將外袍脫了,在爐邊烘一烘,又讓月菱取來小毯子給她披着。靜慧一人推辭不得,只得依着二人行事。
顧姮正坐在她的對面,燭光下,眉目如畫,正和她說:“靜慧尼師,你就不要推辭了。春雨驟急,歇歇便停了。此刻你不好回去,又總不能穿着濕衣,若是沾了病氣可不得了。”
“多謝檀越。”靜慧的心稍稍安定,對顧姮道謝。
“是我該多謝你才是。每日勞你為我送膳食,我心裏很是過意不去。”顧姮將一碟點心推到她的面前,說道,“靜慧尼師可還歡喜這些點心?”
靜慧的腦袋垂的更低了,支吾着只說很喜歡。顧姮便親自將一塊點心塞到她的手裏,溫言笑道:“你年紀與我和月菱相仿,往後不必如此拘束。只是,你小小年紀,怎麼就看破紅塵,出家了呢?”
靜慧手中捏着點心,輕聲道:“我一出生就沒了父母,是師傅撿了我來的。”
她到底年紀不大,說到身世,依舊難掩悲傷。甚至忘記了自稱。
顧姮立即抱歉地道:“是我唐突了。靜慧尼師莫見怪。”
“不會的。檀越快別如此。”靜慧見外頭雨停了,便不再多留,拿起尚且半濕的衣服便要告辭。顧姮不留她,也由着月菱小跑着追上靜慧,說道:“靜慧,我與你一般身世,只不過撿到我的人……”
見她們走遠了,顧姮蹙起眉頭,道:“嬤嬤白日間走動,可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
“並不不妥之處。”李嬤嬤嘆道,“可我心中總是不安,白氏如此輕易地就讓娘子來了大音庵,不曾為難分毫,實在不像她以往的行事作風。再有,這庵堂里的女尼有許多眉眼風流的,實在不尋常。”
說到這裏,她又看向外頭,說道:“這位靜慧尼師,早間將自己的生辰八字說的一清二楚,適才卻又說是庵堂的主持撿來的。也絕對不像面上看起來這般簡單。”
“也有可能是她的親生父母將生辰八字寫下,以備來日相認。”
“確有這個可能。”李嬤嬤眼鋒一利,“但小心駛得萬年船,我絕對信不過白氏的為人。這大音庵既然是她讓娘子來的,就絕對有蹊蹺。還有,老爺昨日就應該回府了,卻還沒有消息傳來。不知是否白氏做了什麼么蛾子。”
想起自己的父親,再想到秦忘昨日說的話,顧姮心中一冷,只對李嬤嬤說:“我們回府一事,怕是滿城皆知了。老爺不會有不知道的道理。且別說他,嬤嬤的顧慮甚有道理,往後大音庵送來的吃食,還望嬤嬤多留一份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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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忘:我點了她們的睡穴,你就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的。
顧姮:破喉嚨~破喉嚨~
破喉嚨:誰叫我?
秦忘:……
讀者:這明顯是昨天的劇情!作者放學別走,我們談談人蔘。
人蔘:誰要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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