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打暈了人
黎婉與江媽媽一道,穿過弄堂,遇着急急忙忙跑來的紫薯,黎婉心一沉,估計出了事,斟酌着怎麼和江媽媽開口,江媽媽已轉過身,“今個兒你也累得不輕,改日得了空再來探望老夫人吧!”
黎婉嘴角一彎,笑道,“行,勞煩和老夫人說一聲!”
江媽媽走得不見影了,她才收回目光,沉下臉來,“紫晴鬧起來了?”
紫薯點頭,不僅鬧了,動靜有點大,她緩了緩,道,“紫晴暈過去了!”
紫蘭拉着紫晴回屋,訓斥了紫晴一通,罵她給主子丟臉了,侯爺和黎婉的情況紫晴整日在外不清楚狀況,紫蘭都看在眼裏。
二人還沒圓房,黎婉心裏難受,紫晴倒好,不幫着想辦法就算了,竟對侯爺生出了念頭。
紫蘭身材高挑,皮膚偏白,丹鳳眼一挑,盛氣凌人,紫晴氣不過,紅着臉反駁,“我才沒給主子丟臉,我整天出去打聽消息不就為主子着想嗎?”
與紫蘭溫聲相比,紫晴的嗓音尖銳而刻薄。
屋裏就她們四人住,紫蘭不用擔心有人闖進來,手一用力,沉聲冷喝,“你心底打什麼主意自個兒明白,我勸你趁早歇了,再有下次,夫人不說,我也不饒你!”
“我沒有,你憑什麼污衊我?”紫晴脹紅着臉,手被紫蘭緊緊拽着,手腕處傳來疼意,她重重一甩,紫蘭分毫不動,“你放開我,仗着在主子跟前伺候的時間長,想替主子收拾我不成?”
紫晴有意抬高了嗓音,屋裏不會有人來,外邊的人卻能聽到動靜,夫人的陪嫁丫頭吵架,沒臉面的還是夫人。
紫晴明白這一點,故意大着嗓門。
“如果主子吩咐的話!”紫蘭拽着她去衣櫃旁,紫晴心有恐懼,紫蘭要拿東西堵她的嘴,趁紫蘭開柜子時,她用力一推,紫蘭不察,撞在了柜子上,手也鬆了。
紫晴不敢跑出去,黎婉的性子她了解,真丟了臉,她的日子不好過,剛才不過虛張聲勢而已。
屋裏有一張四方桌,紫晴站在外邊的一角,以備隨時跑出去。吵了一番,她心裏發毛,和紫蘭商量,“紫蘭,我對侯爺沒有非分之想,當時,夫人把我送給小姐說清楚了,背叛了小姐,她親自動手處置,我哪敢啊?”
她的賣身契在夫人手裏,她敢沖紫蘭大吼大叫,卻不敢得罪劉氏。
紫蘭捂着額頭,腦子一片空白,紫薯推開門進屋,“紫晴,你小點聲,院子還有丫鬟呢!”
紫晴偏開頭,都說她的不是,她又沒做錯什麼,“主子叫你來的?她也認為我對侯爺不懷好意?”
紫晴一時失了神。
紫蘭和紫薯對視一眼,二人左右夾擊,一把抓住紫晴,紫晴一害怕,大喊大叫起來,紫蘭抓起桌上的水壺朝紫晴頭上一敲,紫晴立馬暈了。
黎婉神色凝重,聽到後邊,面色帶笑。
紫薯小心翼翼打量着黎婉神色,“夫人,紫蘭是怕紫晴大聲嚷嚷,李媽媽在屋裏養傷,驚動了她不好!”
“我心裏有數!”
畫閑院的正屋,紫蘭跪在中間,一旁是暈過去的紫晴。
黎婉在黑漆木茶几旁坐下,半眯着眸子,“誰把她拖來這裏的?”
紫蘭衣衫凌亂,胸口的紐子開了一個,露出米黃色中衣,髮髻微松,零星的碎發毛手毛腳在空中飛揚。
黎婉的氣消了一大半,她不在,兩個丫鬟吵了起來,傳到外邊,只說她管教無方。
紫蘭俯身磕了個響頭,“奴婢今日給夫人丟臉了,人是我拖過來的!”
夫人發落人,不能在丫鬟的屋子,會讓人笑話,她想到這一層,雙手托着紫晴的手臂,像拖死人似的把人拖了過來。
紫晴暈過去了,毫無知覺。倒是她,累得不輕。
黎婉倒了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給她找個大夫瞧瞧!”
比起紫蘭,紫晴更慘,額頭烏青,頭髮散了,盤發的簪子鬆鬆垮垮插在髮絲里,衣服濕了一片,鞋面也髒了,裙擺沾了不少泥水。
紫蘭心氣高,被紫晴徹底得罪了吧。下過雨的天,地面坑坑窪窪積了水,被拖了一路,情形可想而知。
黎婉嘆了口氣,“去吧,和紫薯把人抬下去,找個大夫瞧瞧!”
紫晴是她的陪嫁,她和秦牧隱新婚,這時候死了人,都會說她的不是,要處置紫晴,還得想其他法子。
晚膳時,黎婉去廚房提了食盒給秦牧隱送飯,他整日在書房看書,府里,書陪秦牧隱的時間最長。
書房落在一處獨立的小院,總共三間屋子,正屋是書房,左右是茶室和秦牧隱休息的地方。
全福和全平站在門邊。
書房的門掩着,她看不見屋內的情形,把食盒遞給全平,“裏邊是侯爺愛吃的菜,完了,把盒子給紫薯!”
此時,書房的門開了,全安一臉帶笑,“夫人來了?侯爺忙得差不多了,不用勞煩夫人走一趟!”
黎婉微微詫異時秦牧隱走了出來,他個子高大,站在黎婉跟前,無形中給她一種壓力。
“屋裏沒炭,飯菜冷得快!”
一句話,黎婉明白了,他要去畫閑院用膳。
紫薯為黎婉高興,先兩步,跑在兩人前邊,遞消息去了。
出了院門,黎婉與找話與他說,“院裏空蕩,你在書房累了出來散心景色也沒有,明日找管家種上一些花草如何?”
快入冬了,種樹不適合,黎婉打消了種幾株海棠的念頭。
“你要閑着,可以吩咐管家侍弄幾株臘梅!”
黎婉歪頭,他話里的意思是說她太閑?相比他,她算是閑了,點了點頭,“行,明日我找管家說!”
秦牧隱走得慢,黎婉輕易就跟上了,聽他問,“岳母來,找我幫什麼忙?”
下午,秦牧隱不拆穿她不想她難堪,劉氏上門,帶的禮豐厚,母親在他跟前說劉氏破費了,家裏什麼都有,哪需帶禮來。
秦牧隱聞言,只道劉氏關心女兒,禮該是送給黎婉的。
黎婉不想提劉晉元,含糊其辭,“我娘擔心父親官位不保!”
逃獄那麼大的動靜,秦牧隱也聽說了,刑部的事他插不上手,況且逃獄的人背後有靠山。他平靜的問,“岳母找我幫忙,是在皇上跟前美言幾句還是求承王加派人手找人?”
黎婉抬頭,兩者有區別嗎?都能保住黎忠卿不受懲罰。
秦牧隱抿唇不語,黎婉目光落在他薄而紅的唇上,都說嘴唇的人薄情,秦牧隱卻重情重義,他為承王付出了整個侯府,她知道。
秦牧隱微蹙着眉頭,黎婉耳根一紅,視線虛晃,假裝看他旁邊的風景。
“我可以和承王說說,怎麼做,還得承王自己拿主意!”
黎婉睜大了眼,她隨意糊弄他來着,沒想他當真,擺擺手,語聲急切,“不用,父親的事,父親心裏有底,刑部尚書也會想法子,承王忙,不打擾他了!”
黎婉不希望秦牧隱和承王走太近,君王之位垂涎者多,能坐上去的只有一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下場凄慘,她重複道,“侯爺,不用拿小事勞煩承王了!”
秦牧隱沉默下來,黎婉忐忑不已。
這種情緒持續到了用膳,她還心緒不寧,想到承王就想到上輩子他的凄慘,張了張嘴,問起了其他,“侯爺,為何你和承王走得近,而和靖康王,同安王保持着距離?”
聖上最厭結黨營私,押對了平步青雲,押錯了家宅不寧,她不想秦牧隱捲入皇室紛爭,最後當太子的是靖康王,靖康王心胸狹隘,記仇得很,不知,秦牧隱現在投靠他來得及不。
秦牧隱吃飯也維持着溫文爾雅的姿勢,動作極慢,聽黎婉說完,他抬起眼瞼,目光帶着疏離,“你想打聽什麼?”
黎婉搖頭,在他的注視下不膽怯半分,回望他,“妾身心底奇怪罷了,雖承王妃從侯府出嫁,她有娘家,承王偏生和你關係好,和親舅子倒是一般!”
話完,黎婉感覺桌上氣氛緩和不少,剛剛,她被秦牧隱眼神嚇着了,曉得犯了他的忌諱,他不容人質疑他交友。
秦牧隱擱下筷,打量着她,“擔心承王不能幫你父親?”
靖康王和同安王在朝堂上名聲不如承王顯赫,卻擁有實權,見她垂着眉,嘴角微微抿着,嘴唇都白了,秦牧隱心底一嘆,她巴結討好的意味甚重,他假裝感受不到都難。
夫妻本一體,她過得不好也是因為他,他緩了緩語氣,解釋,“承王妃比我大三歲,待我如親弟弟,母親待她也如親閨女,加之,她從侯府出嫁,心底自是更看重侯府,承王和承王妃伉儷情深,承王疏遠那邊,該是給承王妃抱不平!”
兩人成親以來,黎婉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話,一時愣住了。
他的聲音低沉,舒緩有力,極為悅耳。
秦牧隱拿起筷子,又說了一句,“你讓我刮目相看!”
去畫閑院伺候老夫人,去碼頭送夏青青,攔着劉氏找他幫忙。與她平日作風大不相同,他以為她魔怔了。
就是黎婉,都有些不相信,調侃道,“今日我娘與我說,嫁了人了不比在家裏,不能使小性子,妾身從小明事理,哪有我娘說得不堪,侯爺莫不是也認為我之前做得不好?”
秦牧隱沒想到她反應倒快,神色輕鬆,答非所問道,“沒想到你連父親都不要!”
黎婉神情一噎,她不過不想秦牧隱欠承王人情,怎麼不要父親了,逃獄的人找不回來,秦牧隱幫忙也沒用,何必白白欠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