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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崇帝跟着嘆了口氣,旁家不過想捉弄秦牧隱,並非存着壞心思,旁家大房老爺為人不怎麼樣,下邊的幾個孩子一等一的好,稍加培養,乃可造之財。
“你與她說說,要動也別太過了,幾個小輩性子不錯,別殃及池魚了。”黎婉的性子不是不依不饒之人,皇后的話她會給面子。
秦籽韻點點頭,“等太妃娘娘的頭七過了再說吧,牧隱真要將旁家置於死地,皇上您哪兒還有時間說這個話?”
黎府的婚宴,秦牧隱知道輕重,只要孩子沒事,他就不會追究,不過,當日造成唯一哭鬧的人只怕討不了好就是了。
仁崇帝不吭聲,算是默認的秦籽韻的話,旁家現在不能出事,連着名聲都不能有絲毫受損,秦牧隱真不給旁家活路,下邊幾個小輩算是被牽連了。
而另一邊,回了侯府,黎婉琢磨着給唯一斷奶,天氣漸漸轉熱,不用擔心唯一涼了着涼,秦牧隱找人看了日子,兩天後的日子不錯,後邊的院子早已修葺好了,黎婉一直不曾去看過,主要兩處院子打通了,宮門安了兩扇門,去後邊得找全付拿鑰匙開門,黎婉記性不太好,很多時候都忘記了,今個兒秦牧隱說起搬去後邊的事,黎婉才回過神來,“侯爺,後邊什麼樣子?”
秦牧隱漾然一笑,抱着唯一晃着身子,“吃過午飯我陪你們去看看。”
黎婉正有此意,微微眨眨眼,午飯後,唯一在屋裏睡覺,黎婉和秦牧隱去了後邊,打開拱門,院子裏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假山亭台,五步一亭,十步一景,黎婉訝然,“侯爺怎麼想到的?”
秦牧隱伸出手,黎婉將手搭上去,甬道邊種滿了花草,奼紫嫣紅,錯落有致,看過不少雅緻的院落,這一處,最是叫她驚喜。
“往裏邊走,天熱了,夏天的時候我們住這邊,冬天的時候搬去前邊……”一陣風吹來,嘩嘩的竹葉聲響,黎婉臉上的喜悅怎麼也無法掩飾,還因為,院子裏的房屋,桌椅,皆是竹子弄成的,房屋左右兩處竹林,不高,卻十分别致,黎婉笑道,“侯爺,也是您準備的?”
院子的格局清新,夏天的話的確不會熱着了。
秦牧隱不否認,“有次陪先皇去別莊避暑,先皇偶然感嘆若有一處依山傍水的竹屋該多少,改建院子的時候我想起來這件事,尋工匠諮詢後有了這個想法,去裏邊看看?”
竹屋門窗開着,黎婉走上台階,察覺到地也是用竹片鋪成的,上邊抹了一層灰色的漆,遠兩步看不出來,裏邊,傢具已經擺放好了,黎婉的目光最先被窗邊的涼床吸引,兩步進屋,窗外便是湖,湖邊圍了一圈走廊出來,走廊上掛着紅燈籠,格外叫人歡喜,坐下去,趴在窗欞上,扭頭看秦牧隱,“夏天的時候唯一可以趴在這裏聽雨看荷花。”
秦牧隱笑而不語,珠簾是打磨光滑的竹絲串成的,秦牧隱撩起帘子,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內室和畫閑院格局差不多,不同的是屋子比畫閑院正屋還要大,中間沒有安置一張桌子,而是竹凳子圍城的膝蓋高的欄杆,黎婉猛地笑了,“唯一還是個孩子,旁人見着了,還以為你準備養什麼小動物呢。”
秦牧隱將欄杆打開,隨即慢慢收起來疊好,“這個的確用不着了,明日我讓全康尋點傢具安置在這裏,你可有什麼喜歡的?”
黎婉搖頭,屋裏的傢具齊全,再有就多了,將這件事擱到一邊,唯一仰頭看房頂,擔心暴雨的時候房屋承受不住會倒塌,想着便問了出來,秦牧隱失笑,“屋子工匠建造的,定然能擋風遮雨,不用太擔心了,不是要給唯一斷奶嗎,趁着這兩天,將唯一抱去靜安院,老夫人幫忙帶兩天,搬過來的時候讓唯一睡後邊去,她以後也要搬出去自己一個人住的。”
七歲不同席,唯一搬出去還要等七年呢,黎婉不忍心,“房間大,不如在中間在安置一張床,拿屏風擱着,唯一小,一個人睡我心裏不放心。”
秦牧隱料想是這個結果,沒接着反駁,“給唯一斷奶后再說吧,錦太妃頭七你和唯一不用進宮了,皇上皇后忙,進宮也幫不了什麼忙。”秦牧隱推開床邊的椅子,微微用力一拉,椅子成了躺椅,竹屋三面皆有窗戶,湖面吹來的風清新動人,黎婉深呼吸兩下,身心放鬆,“聽侯爺的就是,可御史台會不會藉此彈劾您?”
秦牧隱躺在椅子上邊,側着身子,漆黑如夜的眸子閃過嘲諷,“朝堂風平浪靜,御史台的人無事可做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在皇上跟前露個臉,他們說什麼隨着去了,皇上不會當真的,況且,御史台近日在皇上跟前不討喜,不敢隨便揪着人彈劾,你放心吧。”
旁家的事情秦籽韻找太監傳達了皇上的意思,皇上勸過他了,秦牧隱沒有給予回應,旁家下邊幾個晚輩性子確實不錯,黎城婚宴上確實烏龍不小心了,秦牧隱並不想給旁家難堪,給他們一個教訓就好,事情鬧大了,波及到黎府就不好了。
因着斷奶,唯一去靜安院的時候全竹全雪也跟去了,黎婉和秦牧隱在靜安院吃了晚膳,將唯一哄睡著了才離開,路上,黎婉忐忑不安,唯一每天晚上吃奶的時候都要咿咿呀呀好一會,這些日子,唯一開始發音了,哭起來的時候最愛沖黎婉說來,黎婉抓着秦牧隱衣袖,擔憂道,“夜裏唯一哭鬧不止怎麼辦?”
秦牧隱安慰她,“有老夫人呢,廚房備了羊奶,唯一哭鬧的時候喝羊奶就好,過兩日搬去後邊的時候就將唯一抱回來了。”論起來,黎婉和唯一分開的日子極少,自從知道唯一在靜安院哭鬧過一次后,之後黎婉便不讓唯一在靜安院過夜了,每次他行事的時候黎婉都將讓全雪抱着唯一去外邊轉轉,因着這個,兩人半夜從來沒有折騰過,唯一要睡覺,黎婉不允許。
有次秦牧隱惱了,拉着黎婉去偏房做了兩次,最後仍是被唯一的哭聲嚇得泄了氣,今晚唯一不在,秦牧隱臉上雖然捨不得,心底卻有另一番盤算。
半夜,黎婉胸口發脹,習慣地側身抱唯一,伸手卻撈了空,屋子裏黑漆漆的,有唯一后,屋子裏都會亮一盞燈,像這樣黑下來還是少有,黎婉適應了一會,胸口脹得受不了,白天的時候她盡量多喝水沒吃肉,動了動身子,想伸手按壓,手臂還沒落下,胸前已經多了一隻手,以及,靠近的身軀。
黎婉輕輕喚道,“侯爺,還沒睡?”
“睡不着。”秦牧隱說的實話,回來的時候秦牧隱腦海里一直惦記着黎婉的光滑白皙的肌膚,身子發熱,洗了冷水澡也不見好轉,此時美人在懷哪裏還忍得住?手探進她衣衫,黎婉睡覺的時候往胸前墊了棉花,此時,已經濕成了一團,秦牧隱抓着棉花,輕輕往下。
黎婉身子一顫,當即明白過來秦牧隱的意思了,按住他雙手,“明日你還要去靜安院看唯一,不鬧了。”這種時候該唯一吃奶了,不知道她睜開眼見着不是她會不會哭。
“不會晚了,婉兒,好些日子了。”秦牧隱的手滑過她小腹的線條,漸漸往後轉到她後背,黎婉下意識的拱起身子,全身靠在他手上,後背膈應得生疼,黎婉只得側過身子。
外邊一片漆黑,黎婉看不見秦牧隱的臉,只聽到兩人越來越厚重的呼吸。
秦牧隱探頭靠近她胸前,黎婉身子往後一退,斷奶便不能吸了,否則會繼續流個不停,秦牧隱的呼吸打在她胸前,一陣酥麻流遍黎婉全身,她與秦牧隱確實有好些日子沒如現在這樣了,不想矯情,她也想他。
伸出手攬着他肩膀,學着他的動作,慢慢取悅她他。
一室漆黑,滿室動人的柔情,迤邐,黎婉盡情的放開身子容納他,呼吸交融,繾綣連綿。
天邊露出魚肚白,秦牧隱撒進最後一抹輝煌,擁着她躺下……
這兩日黎婉不能見唯一,她身上有味道,會讓唯一嘴饞,黎婉全身疲憊,卻沒忘記提醒秦牧隱去靜安院看唯一,推了推他的身子,秦牧隱動了動,“你躺着,我起了,今日皇上宣我進宮談事,怕要下午的時候才回來,你睡着便是。”
秦牧隱一宿沒睡,卻一臉饜足,想到黎婉主動勾着他腰……肢的腿,迷亂中沙啞的嗚咽,秦牧隱身心滿足,輕輕落下一吻,穿好衣衫,簡單洗漱后就去了靜安院。
此時的靜安院,老夫人跟着唯一整晚沒睡,秦牧隱帶着黎婉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唯一就醒了,睜着眼到處找人,剛開始老夫人還能陪着她玩分散她的注意,漸漸,唯一火氣來了,彎曲着雙腿一蹬一蹬往外邊爬,全雪將人抱了回來,唯一就開始哭鬧。
哭到後邊肚子餓了餵了點米糊糊,再怎麼哄就不幹了,秦牧隱到的時候唯一紅着眼,老夫人也沒轍了,見着秦牧隱莫名鬆了口氣,“你總算來了,一晚上沒睡覺,她精力倒是像你,之前我還就得唯一隨了婉兒多,昨天一晚上,完全就是你和你父親的性子……”
唯一微微眯着眼,嗓子哭啞了,聽着老夫人說話又咧着嘴嚎啕大哭,看清是秦牧隱后,伸出手,掙扎着從床上的欄杆翻出來,小腿卡在了欄杆縫隙里,怎麼使勁都用不上力,欄杆高,哪是她能爬出來的,秦牧隱握着唯一的小腳,輕輕將其松回去,然後彎腰將人抱在懷裏,唯一攀着秦牧隱肩膀,閉着眼,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聲音跟外邊的小鴨子似的,秦牧隱心疼,若見黎婉知曉了,只怕斷奶一事都要半途而廢了。
“唯一不哭了,爹爹抱,唯一餓不餓,吃點東西好不好?”秦牧隱坐在桌前,桌子上擺放了許多好吃的,都是平時唯一喜歡的,老夫人搖頭,“都試過了,什麼也不吃,你快喂她吃點,哭了一晚上了。”
秦牧隱抬眼,細看發現老夫人也紅着眼,“老夫人,您一宿沒睡,我帶着唯一,您進屋睡會吧。”老夫人只怕也哭過了,秦牧隱扭頭叫江媽媽,“你扶着老夫人回屋休息,白天唯一交給全雪二人就好。”
“不礙事,我只是心疼唯一,想當初你也是唯一這樣子,心裏邊不由得難受。”老夫人想起當初幾個月大的秦牧隱,離開她后也是哭了整夜,不過,秦牧隱身邊沒有旁人,老夫人讓江媽媽帶着秦牧隱去隔壁,他哭的時候她在門口站了一晚上,秦牧隱哭她也哭,第二天晚上也是如此,老夫人兩晚上沒睡覺,加上身子差,將秦牧隱抱回來的時候奶自然而然沒了。
秦牧隱擔心唯一喉嚨出問題,穩定她情緒后,喂她喝羊奶,味道不同,唯一哪會喝不出來?指着手要走,秦牧隱明白她是要找黎婉了,輕聲道,“唯一聽話,吃了東西,待會爹爹抱你出去玩。”
唯一肚子餓慘了,喝了整整一碗羊奶,吃了一碗粥,秦牧隱擔心她吃多了積食,給她嘴裏塞了山楂糕,一看入宮的時辰晚了,唯一窩在她懷裏睡著了,秦牧隱身後將她擱在床上,剛離開他懷抱唯一就睜開了眼,咧着嘴,淚眼婆娑地看着他,秦牧隱心立馬軟了,拍拍她的背,將她收回來抱在懷裏,“唯一乖,爹爹抱着,睡吧……”
唯一很困了,上眼皮厚重卻一直不敢閉着眼,秦牧隱晃着她身子,待她虛着眼睛差不多睡著了,給旁邊的全雪打眼色,全雪上前,伸出手,還沒接到唯一,唯一又睜開了眼,抿着嘴快哭出來的模樣。
秦牧隱於心不忍了,“全雪,將小姐的尿布和衣衫裝好,我抱着她出去好了。”錦太妃頭七還沒來,皇上要商談的事情多半是朝堂官職的任免,之前提拔的人都外放出京,翰林院缺人,秋闈將至,朝堂上活躍的人定然多。
走之前,秦牧隱記起一件事,冷冷地掃過房裏的丫鬟,“夫人若是問起,就說小姐哭了一會喝過羊奶睡下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裏有個度。”秦牧隱擔心唯一的哭聲其他院裏也聽到了,吩咐全付叮囑下去,誰要將話傳到夫人耳朵里,直接發賣出去……
叫全安提着唯一的衣衫和尿布,秦牧隱見唯一虛晃着眼,心疼道,“唯一乖乖睡覺,爹爹帶着你出去玩。”
上了馬車,唯一就閉上了眼,黎婉晃了晃她手臂,一點反應都沒有,秦牧隱揉了揉她紅腫的眼睛,打開全雪收拾的包袱,唯一的水壺也在,裏邊的羊奶還溫着……
唯一睜眼的時候秦牧隱抱着她快走到昭陽殿了,睜開眼,唯一下意識就要張嘴哭,錦太妃過世,昭陽殿沒多少忌諱卻也掛着白色燈籠,秦牧隱拍着她的背,笑道,“爹爹抱着,唯一不哭啊。”
唯一抽了抽鼻子,抿起的嘴唇才舒展開來,秦牧隱抓起她的手,哄道,“唯一真乖。”快到昭陽殿門口了,秦牧隱改了主意轉身去了御花園,拿出唯一的水壺,旁邊的公公有眼色地遞過來一個杯子,秦牧隱倪了眼,從包袱中掏出他平時喝水用的杯子,宮裏邊的東西他用還好,給唯一,秦牧隱心底不放心。
沒有勺子,秦牧隱側着杯子,唯一小口小口抿了兩口開始吐舌頭,秦牧隱知道她差不多了,將杯子裏的羊奶倒掉,從包袱里拿出巾子擦乾,後邊的公公幫忙收拾好包袱,秦牧隱抱起黎婉,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以及伴隨的一聲調侃,“難怪朕等了這麼久,若不是昭陽殿公公說見着你來了這邊,朕都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見的。”
仁崇帝嘴角掛着揶揄的笑,看清唯一的臉色后皺了皺眉,“怎麼這樣子了?”
秦牧隱的手圍着黎婉後背,躬身施禮,“微臣給皇上請安……”
“免了吧,坐下說。”仁崇帝見過唯一兩三次,粉嘟嘟的很是可愛,今日的唯一眼眶紅腫,眼角周圍一圈黑色,小臉慘白,便是他!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秦牧隱叫唯一站在他腿上,“昨晚跟着她祖母睡的……”卻是沒說給唯一斷奶的事,“皇上宣微臣進宮可是因着秋闈?”
錦太妃乃仁崇帝生母,這兩日仁崇帝整理錦太妃遺物,心中悲痛,本要休沐三日,上邊有太后在,倒不好越過了她去,仁崇帝只得歇了這個心思,“翰林院掌院士,六部尚書侍郎,內閣大臣都在昭陽殿候着了,門口的太監通稟說瞧見你抱着一個孩子進宮,朕擔心出了事來看看,你不若將孩子放到皇后那邊,傍晚哲修下學回來給皇后寢宮知道唯一來了心裏肯定高興。”
秦牧隱在路上就想過了,可現在,唯一怕是離不得她的,將唯一往外推了推,唯一立馬緊緊摟着秦牧隱的脖子,“唯一乖,爹爹想抱着,不會離開你的。”
仁崇帝看出其中怕是發生了什麼事,北延侯府的家世他也不好過問,“來人,請皇後來一趟,就說秦侯爺和小郡主來了。”
關於秋闈昭陽殿內討論得差不多了,翰林院院士負責出題,秦牧隱和舒岩是主考官和副考官,其中細節還要秦牧隱去昭陽殿細細討論,出題的話由院士和內閣共同審核,巡考的官員則由秦牧隱和舒岩擬定,人員還要內閣討論討論。
仁崇帝言簡意賅與秦牧隱說了,“主考官的位子舒岩點了你的名字,六部和內閣沒有異議……”
秦牧隱沉思,科舉從來水最深,秦牧隱不想參與其中,翻轉唯一的身子改由抱着她,道,“皇上,秋闈從來是翰林院的事情,今年您行事只留了翰林院院士,只怕翰林院不服。”
“翰林院這兩年沒有什麼大的建樹,朕考慮過了,巡考的人員從翰林院中挑選也行,不過,這樣一來你的麻煩就大了,黎府二少爺才華品性不錯,奈何年輕你若……”
仁崇帝的話還沒說完秦牧隱便打斷了他,“皇上將微臣想成什麼樣的人了?黎城沒有中狀元就說明他還有待更上一層樓,偌大的翰林院,哪會找不出幾個巡考的人來?”
仁崇帝會心一笑,別說,他還真擔心秦牧隱點了黎城的名字,黎城入仕不過兩年,經驗尚淺。
秦牧隱在御花園同皇上說了一會兒話,推辭之意明顯,今時,北延侯府已然站在風口浪尖,秦牧隱不想將京里人的注意全引來北延侯府,“皇上,內閣大臣在朝堂多年,往年也是內閣出一位大臣為主考官,今年破了例子,內閣名聲就毀了。”
仁崇帝心裏邊有自己的思量,內閣乃天子內臣,仁崇帝對他們信任又加,然不能事事都依賴內閣,秦牧隱則不同,仁崇帝已給了秦家免死金牌,秦牧隱重情重義,比起內閣,北延侯府在京中牽絆的人少,關係也少,秦牧隱出面當然比名望高的人家水淺。
唯一坐在秦牧隱腿上又睡過去了,小腦袋一點一點,仁崇帝失笑,“昨晚唯一難不成一宿沒睡,我們聲音大她睡得倒是香甜。”
秦牧隱低頭,橫抱起唯一,“皇上可要去昭陽殿?若不嫌棄我抱着孩子……”
仁崇帝苦笑,“笑誰也不敢笑你,走吧。”他在秦牧隱面前沒有一點架子,放眼整個朝堂,只有在秦牧隱跟前最隨心所欲,想起先皇對秦牧隱的偏愛,想來不是沒有由頭。
秦牧隱擔心光線強刺着唯一眼睛了,進了昭陽殿,感覺到投射過來意味不明的目光,秦牧隱渾然不覺,仁崇帝擺手,“來人,給秦侯爺賜座。”黎忠卿好些日子沒見着唯一了,唯一的臉貼着秦牧隱的衣衫,黎忠卿沒見着唯一反常的臉,不過,眼神卻不由自主往秦牧隱身上瞄。
午時過了,昭陽殿裏還激烈爭論着,關於巡考人員,大家看法不一,仁崇帝放寬了條件,御史台也想摻和一腳,仁崇帝擔心繼續沒完沒了晚膳后都每個章程出來,故而道,“先用膳,之後再談。”
黎忠卿和秦牧隱坐在一塊,唯一醒過來了,腫着眼,眼珠子都被眼皮遮蓋了三分之一,黎忠卿小心翼翼地看着唯一,秦牧隱失笑,揮了揮唯一的手,“唯一記得外祖父不?送了許多寶貝給唯一的外祖父?”
唯一咧着嘴,啊啊說不出聲來,秦牧隱想起唯一嗓子啞了,從懷裏掏出張大夫配的潤嗓子的糕點,捏碎了一小塊放進唯一嘴裏,朝黎忠卿解釋,“唯一不舒服,下午的時候就好了。”
唯一不說話,臉上卻掛着笑,黎忠卿給他夾菜,唯一臉上高興得很仁崇帝照顧唯一,吩咐廚子備了幾樣適合孩子吃的菜,唯一坐在秦牧隱腿上,一雙眼到處瞄着桌子上的其他人,弄得桌子上大家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嚇着她了。
討論結束的時候已經傍晚了,出宮時,唯一貼在秦牧隱的胸前,昏昏欲睡,秦牧隱一直抱着唯一,中途給她換了三次尿布,昭陽殿的其他人以為秦牧隱找宮女換的,故而沒多想,實則,秦牧隱哪敢將唯一給旁人,親力親為,守門的太監是清楚的,卻也不敢傳出去了。
秦牧隱將唯一送回靜安院,一入靜安院的門,唯一就扯着嗓子大哭,見着門口的江媽媽更是掙扎着要回去,她的嗓子好不容易好些了,秦牧隱擔心繼續嗓門破了,乖乖哄道,“唯一聽話,我們進屋和祖母說兩句還就走好不好?”
唯一哭得厲害,絲毫聽不進去秦牧隱的話,秦牧隱只得站在院門口,叫全安進屋和老夫人稟告一聲,晚上唯一挨着他了,畫閑院自是不能回去的,琢磨着,叫全付抬張床擱在書房,晚上,他和唯一睡書房了。
黎婉聽着這個消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吩咐紫蘭給秦牧隱抱床薄點被子去,秦牧隱抱着唯一晚膳只怕也只能在書房了,叫廚房備兩樣唯一愛吃的點心,卻也不敢多了,一個人吃了飯,今天吃了張大夫開的葯,胸前不脹痛了,明天傍晚的時候該就能將唯一抱回來了。
夜裏,有秦牧隱在,唯一不哭不鬧,半夜醒來,呀呀呀刨着秦牧隱的衣衫,秦牧隱起身餵了她羊奶,接着抱着她睡,整夜好眠。
搬去後邊的時候老夫人也過來了,秦牧隱見着老夫人的面直往秦牧隱懷裏躲,黎婉朝老夫人笑道,“她就是個沒良心的,現在也不親近我了,晚上依偎着侯爺,我怎麼叫她都不搭理呢……”
語氣是濃濃的酸味,秦牧隱笑道,“過兩天就好了……”心裏卻滿是被女兒喜歡的滿足。
錦太妃的頭七,文武百官接入宮叩拜,許多人都帶着家眷,仁崇帝掃了眼獨身一人的秦牧隱,面上不喜,“秦黎氏和小郡主呢?”
秦牧隱跪在地上,磕頭道搬進新院子忙的事多,仁崇帝臉色才稍微好受了些,況且,旁家事情上,秦牧隱給了皇上面子,仁崇帝此時記着他的好,“南邊進貢的荔枝來了,出宮的時候帶兩箱回去,小郡主若喜歡的話宮裏還有許多。”
因着安遠縣和朝堂改革的事,選秀的事情推遲到了現在,下邊好幾位皇親貴胄還沒說親,仁崇帝想着多選一批人,“選秀的事情朝堂提過好幾次了,再過幾日,等京中為錦太妃守孝的日子一過,就着手選秀的事,你要不要再挑挑?”
秦牧隱斬釘截鐵地將這件事推拒出去,“微臣的心思之前傳言說的便是事實,微臣便不再參與了,倒時嬪妃娘娘,皇上覺得怎麼處置?”錦太妃生病後,韓嬪妃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錦太妃跟前說皇後娘娘的壞話,誰知,虧心事做多了,晚上從雲錦宮回去的時候竟然被御膳房跑出來的貓嚇得,暈了過去,接着孩子也沒了,醒過來的韓嬪妃得知事情真相,當即暈了過去,後來身子骨一直不見好,韓家有韓閣老,下邊有一兩位少爺品行端莊乃朝廷之才,韓閣老遞了摺子請皇上給韓嬪妃一個機會。
韓家韓閣老德高望重,韓嬪妃雖然還是他的庶女,然其中深意不可自知。
仁崇帝蹙了蹙眉,眼角周圍隱隱可見細密的皺紋,“不過一個小小的嬪妃,韓閣老心裏明白着呢,韓嬪妃之前的朕不予追究,以後再遇着類似的事情就怪不得朕了,朕不是睚眥必報的性子,卻也清楚韓家怎麼會將希望放在一個庶女身上。”
韓家老夫人是個精明的,韓嬪妃好了,她膝下的兒女變會守着打壓,韓蒙在秦牧隱手裏,韓嬪妃出事後韓家人從未誰來探望過她,不由得想起韓蒙的事來。
“韓家的人你可以動,除了韓閣老,韓閣老為人處世圓滑,朕留着他還有用,對了韓蒙你怎麼處置了?雖是庶子,朕登基后,韓老夫人提出將韓蒙養在她名下,貌似還沒有過族譜,韓家其他幾族卻也沒反對的。”仁崇帝盯着手裏的摺子,近兩日,彈劾秦牧隱的摺子又多起來了,奇奇怪怪的理由什麼都有,仁崇帝直接將摺子堆在一邊,不予理會。
“選秀的事情你覺得誰合適?”仁崇帝的意思直接讓秦牧隱負責,然秦牧隱乃皇後堂弟,傳出去旁人只怕會多想,仁崇帝還想自己的耳根子能清醒幾天呢。
秦牧隱神情淡淡的,“先皇在位的時候選秀怎麼來的,您照着來就是了,不過火,朝堂上的一幫人不會說什麼。”這時候,門口公公說時辰到了,仁崇帝整理好衣衫,準備為錦太妃燒紙,秦牧隱跟在身後,路上的時候遇着宮裏添了許多新人,心中疑惑,“這些以前怎麼沒見過?”
仁崇帝瞥了眼,“宮中宮女多你沒注意也是正常,這是浣衣局的一幫人,平時出不得院子,怕也就今日才得空出來了吧。”
仁崇帝不以為意,隨意掃了眼其中的宮女才留意到秦牧隱的意思,他登基后好些日子了,宮中宮女的模樣什麼樣子他也見過不少,姿色也各有千秋,真沒有哪一處的宮女如浣衣局的宮女姿色上乘,容貌過人,便是身段,也像經過精心□□的,和秦牧隱相識一眼,仁崇帝不動聲色道,“後宮之事皇後有定論,之後問問就是了。”
他心中有了底,秦牧隱便不再多說了,選秀在即,宮中突然多了一批容貌氣質好的宮女,朝堂上的一些人真是費盡了心思,秦牧隱想着與他無關就不再過問了。
來宮裏的人多,夜裏在御花園設宴,因着是錦太妃頭七,太后沒有出席,桌子上全是素食,侯府還有事,秦牧隱急着回去了,全安不能在宮裏走動,不乏聽到了些有趣的事。
“侯爺,京裏邊一些名門望族聽說選秀了,買通宮裏的奴才送了些宮女進去,說是幫府里小姐試水,您可聽說了?”全安和紫蘭的親事還沒有眉目,夫人親自為紫蘭說一門親事,加之上次的事,全安心裏沒底,他私下找過紫蘭幾次,每次都是不歡而散,紫蘭對黎婉的忠誠比他對秦牧隱絲毫不差。
故而,說著說著,全安就將話題引到了紫蘭說親的事情上,“二管家之前打聽莊子上可有適齡說親的男子!奴才問過二管家了,二管家說是幫夫人問的,紫薯紫熏年紀也不大,小姐都不會說話,夫人怎麼不多留她們兩年。”
全安架着馬車,秦牧隱坐在裏邊看不見全安繃緊的神情。
“夫人身邊說親的是紫蘭,你心底最好有個數,你若真不想娶紫蘭了,我……”秦牧隱的話還沒說完,全安着急道,“奴,奴才入不了夫人的眼,紫蘭姑娘也說了,夫人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夫人不喜歡,紫蘭不會忤逆了她的意思。”全安說到後邊隱隱透着無奈,平時夫人性子軟好說話,性子執拗起來,侯爺也拿夫人沒辦法。
全安是真沒辦法了,想到紫蘭嫁給別人,他胸口就壓着一團火。
紫蘭說親的消息是秦牧隱和黎婉商量過的,黎婉擔心上次她和紫蘭反應過激了全安存了退卻的心思,秦牧隱想着用這個法子刺激全安。
“夫人看重的還是品性,與其想着夫人不喜歡你,不如想想為了什麼,紫蘭是她身邊的陪嫁,你私底下找她實屬不對,還壞了紫蘭的名聲,別說你,就是全康幾人在私底下沒少笑話你。”
秦牧隱覺着全安腦子好使,他點撥一番算是明白了,黎婉不喜歡全安主要因着他奴籍,加之後邊傳出來的那些話在黎婉看來就是招惹了紫蘭不負責任,黎婉護短,怎麼會由着紫蘭被全安牽着鼻子走。
久久沒聽到全安張口,秦牧隱索性不管了,閉着眼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