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困獸之鬥

第69章

屋子一時間靜默無聲，半晌蘇涼才緩過那口氣，目光凌厲直直看向神態絲毫不見驚訝的宋勐：“你到底想做什麼，不妨直說。你既然早就知道我的目的，還能壓着這麼久才找上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若是想幫着四弟除了你，眼下你也不會有命站在我的面前。所以，我是想幫你的。”

“幫我？”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蘇涼腦子一時紛亂，亂着亂着又不禁笑出了聲：“你幫我向你的四弟報仇？這笑話當真不好笑。”

“你不相信我？若是我沒有出手，你怎麼可能平安的從密室里出來。”宋勐抬手，從她的頭上摘下一片綠葉，拿在手上把玩着，語氣輕鬆：“你也不想想，密室門前怎麼可能會沒有人把守，那個小書生能進去，你能出來，全都是因為我早就把守在門前的侍衛引開了而已。”

“你，你既然能引開侍衛，那為何還要讓許淳進去，累得他白白丟了一條命！”

“是他自己願意進去的，我又何必阻擋他的一片痴心。”宋勐輕輕一笑，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卻殘忍的讓蘇涼牙根都在打顫。

“現在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幫你。如果沒有我的庇佑，你走出這間茅屋就會被四弟抓住，到時候再把你救出來就難上加難了。就算你不肯信任我，你也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你若是真的被四弟抓住了，那個小書生就是真的死不瞑目，莫家村的仇，就此隨着你埋在地下。怎樣抉擇，都看你了。”

蘇涼咬着下唇，雖然心頭不願意相信眼前這人，可他說的對，眼下除了相信他之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被人威脅的滋味當真不好受，可若是不向他低頭，莫家村和許淳的仇，就再也沒有機會報了。

“我想知道，你為何要幫我？”

宋勐捏碎了綠葉，一小塊一小塊的葉片碎屑輕輕飄落在地。他的聲音也很輕：“大概是因為我無聊吧！”

這個理由.......真的算是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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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祿從密室中出來，派了手下大批的人去找蘇涼的蹤跡，可蘇涼這個人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麼找也找不到。

“王爺，這山太大，找一個人實在是太過困難。”

宋遠祿憤恨的咬着牙：“再派人！本王花了那麼多心思才把她從宋黎手中留了下來，一定不能讓她再離開！給我找！找不到人，一律按軍法處置！”

“是！”

宋遠祿捏着眉心，已經找了兩天兩夜了，手下的人把整座山翻了個底兒朝天，可連個蛛絲馬跡都尋不到。從密室出來之後他立刻讓人封鎖了所有能下山的道路，難不成她還成了鳥飛了？

誠然，蘇涼不可能變成鳥，也不會飛，所以這一日的黃昏時分，宋遠祿得到了一個好消息，陳征率人在山間的一所茅屋中找到了暈倒的太子妃，並帶了回來。

宋遠祿接到消息，讓陳征把人直接帶回他的營帳，確實是蘇涼，看這樣子已經昏迷了很久。左右看了看，確定沒受什麼傷他這才鬆了一口氣，讓軍醫過來看看，軍醫說是長時間沒有吃東西才暈了過去，吃點東西緩緩體力就會好。

廚子用米做了點兒粥，粉黛端着碗一點一點的小心餵給蘇涼。之前的種種，都是宋遠祿讓她演的戲，為的便是讓蘇涼上鉤，好以此為要挾讓蘇涼給宋遠祿做飯，最後找機會在茶壺中下了迷-葯。可是當時蘇涼奮不顧身的沖了出來的時候，粉黛確實是心中一動，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和蘇涼說，這一切都是假的，她一直都是在騙她的，可是最終卻還是沒敢說出口。

“你好好照顧她，有什麼事情立刻和本王說。”

這幾天宋遠祿沒怎麼睡，眼下看見蘇涼回來，困意漸漸上頭，扔下一句話便找其他的營帳去休息了。

粉黛心中有愧，照顧的就越發的細緻。入了夜，床上躺着的人睫毛抖了抖，終是醒了過來。守在一旁的粉黛面露尷尬，剛想開口說點什麼，蘇涼坐了起來擺了擺手：“你什麼都不用說了，自打出事之後我就知道你是裝的了。”諷刺的笑了笑：“就當我傻吧，救了不該救的人。”

“太子妃，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我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如果不做，沒命的就是你。如今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蘇涼偏過頭打量着帳中，對自己如今的所在之地沒有什麼意外的地方。

“我跑了這麼久，終究還是回到了這裏，一切不過都是困獸之鬥，真是可笑。”

不知道為何，粉黛總覺得此番蘇涼回來，比之從前的靈氣滿滿帶了幾分的蒼涼。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經過那樣的事情，任誰都不會無動於衷。只是不知道，以後這位曾經的太子妃該如何自處。王爺又會怎麼安置她？

“臨親王在哪裏？我要見他。”冷不防蘇涼說出主動要見宋遠祿的話，倒是十分出乎粉黛的意料。不過看王爺對太子妃的重視程度，想來定是也想早些見到她吧！

“回太子妃的話，王爺現在在隔壁的營帳休息，粉黛這就去讓人請王爺。”

蘇涼點點頭：“你去吧！”

看着粉黛遠走的身影，蘇涼急忙從懷中套出之前宋勐給她的小瓶子，倒出一顆鮮紅色的丹藥來。宋勐說這葯厲害的很，名叫失心散，傳說中江湖上有名的刑訊犯人的良藥。只要一點點，便能讓人把祖宗十八代幹了什麼事情全都吐個乾乾淨淨。這玩意兒蘇涼也只在話本上見到過，沒想到宋勐這樣的皇家子弟居然會有這東西。

真是喪心病狂。

不過說真的，宋勐倒是了解她的想法，知道她不是單純的想要宋遠祿的命。若是那樣，直接和宋黎說一聲，宋黎就會想法設法的幫她做到。蘇涼想要的是，天下人都知道宋遠祿的惡行，把他從那個為國為民的大梁戰神的位置上拽下去，讓他身敗名裂，讓天下人唾棄。只有這樣莫家村的人和許淳才不會白白枉死，她這麼多年所受的哭才不會白受。

半晌，帳外沉穩的腳步聲傳來，蘇涼深吸口氣，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帘子被人從外面撩起，果然就是宋遠祿那張臉，頓了頓才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找本王有何事？”

“我平白無故又被你抓了回來，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把我弄回來有何事？”

宋遠祿坐在之前粉黛的位置上，揉了揉還惺忪的睡眼，讓自己清醒清醒：“之前在密室中本王就說過了，你這麼聰明，還用得着本王再說第二次？”

蘇涼麵無表情的看着他，彷彿說的事情和她沒有半點的關係一般：“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過我想問臨親王一句，你如此大費周章的做出被攻打的假象，又不惜代價的毀了軍中營帳，只為了把我留下。如此被人重視，這對我來說還真的是生平第一次，值得嗎？”

宋遠祿瞧了她半晌，忽而笑開：“本王認定的女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弄到本王的身邊，不管是什麼身份，不管會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值不值得還要商榷，不過本王如今順了心遂了意，頗覺得此番作為甚是爽快。”

蘇涼麵色未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把手緩緩伸到他的眼前，宋遠祿俯身，見她手心中滾着一顆紅色的丹藥。她生的白皙，那葯紅的徹底，兩相對比之下，莫名生出一股妖艷之感。

“你若是吃了它，我就答應你。”

宋遠祿抬眼看着她，蘇涼眸中平靜，無波無瀾：“怎麼？堂堂的大梁戰神，臨親王殿下居然也有不敢吃的東西？這葯若是有毒，你死了你的那些屬下也不會放過我，你覺得我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嗎？”

宋遠祿肅着一張臉：“這是什麼東西？”

“我畢竟是人婦，又是太子妃，如今太子不知情自然不能怎麼樣，可卻難保未來有一天他不會窺探到事情的真相。若是你沒有這個能力，沒有這個魄力保護我，與其到時候被太子記恨，死無葬身之地，還不如現在就死了。

反之，你若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勝過太子百倍，那我就算跟了你又能怎樣？”蘇涼挑着眉頭，手更近一寸：“如何抉擇都在王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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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靜謐，百草豐茂，晚上的時候坐在上面仰着頭看着漫天繁星，着實是件不錯的消遣。

北方七星連珠，星子璀璨，夜色下宋勐坐在地上，手邊放着一盞茶，獨自望着星空飲着。忽而清風吹過，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他的旁邊。

“見過越王殿下。”

宋勐摩挲着茶杯：“不必多禮。”

蕭朝抱拳而立：“太子殿下如今快到幽州城，讓屬下先行一步給越王帶個話，說一定保證太子妃娘娘的安全。”

“這是自然。”言罷宋勐輕笑着：“太子妃如今真是金貴，就算太子不說，也自有人捨不得她出事。”

“越王殿下說什麼？”

宋勐搖搖頭：“沒什麼，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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