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十八有錢的媳婦

第58章 五十八有錢的媳婦

蒹葭院的鬧劇不消片刻,已經傳遍了整個長興侯府,楊驕捧着茶坐在郭氏身旁,安靜的聽郭氏跟王氏說話。

前世顧氏好像並沒有鬧過這一場,不過當時祖母已經被西府的那群人氣的卧病在床了,而二伯他們,更是因為自己父親辭官的事,一回侯府,對是他一通抱怨,直到後來楊華隆沒有得到理想中的差事,也成了父親的罪過。

想到這些,就算現在的楊華隆再明事理,楊驕也無法對他生出好感來。

“其實若老二願意,想搬出去,我也不會攔着,顧家的宅子不能住,咱們在京城不還有幾座宅院么?隨他們挑一處,直接將地契給他,分出去便是了,”顧氏什麼態度,根本不在郭氏的考慮範圍之內,“只是我倒要看看,真離了侯府,老二就能撈着好差使了?”

若是連一榮俱榮的道理都看不清,這個兒子也算是完了,一個分了家的西府都能拖累侯府這麼多年,何況楊華哲跟楊華隆他們是親兄弟呢?

王氏知道婆婆是在說氣話,笑道,“二弟這才回來,母親就想攆他走?顧氏一個沒出過門兒的女人家,見識淺些也是正常,二弟難道還能叫些不懂事的女人給拿住了?就算是二弟的差使黃了,又有什麼的?咱們只要一家子和和睦睦的過着,又能差到哪裏去?”

大家族起起落落再正常不過了,王氏做為定國公府出來的女兒,對這些已經看的雲淡風清,比起那些抄家滅族的,長興侯府真的也算是“長興”了。

如今楊華峰雖然還掛職,卻已經什麼事都沒有了,往兵部去,也不過是點卯而已,而長孫楊仁寧,則託了平家的面子,還算留在了神機營,只是每天也戰戰兢兢,不知道哪天會被人尋了錯處給趕出來。

再想想任滿的楊華峰,還在河南任上的楊華林,在家閉門讀書的楊華哲,無所事事的楊華梧,聰明勁兒不往正地兒用的楊華耀,饒是郭氏天性樂觀,也有些笑不出來了,“要麼過了年,叫華峰去尋幾個好的拳腳師傅來,大了算了,小的能學的時候,多學些也不錯。”

這科舉,只要顧培正還在,只怕下頭的人為了巴結他,也不會給楊家子弟機會了,何況還有個韓皎呢?

王氏早有這樣的打算了,不然也不會當初以強身健體的理由從娘家請了師傅回來教兩個兒子了,若不是有些拳腳,楊仁寧也進不了神機營。另幾房的子孫,以前王氏犯不着跟婆婆擰着,現在郭氏終於發話了,她幫一幫也只是當伯母應做的,“母親說的是,我改天也回去問問我兄弟,看有沒有細心的師傅。”

見媳婦應的痛快,郭氏還有什麼不明白了,看來這些年,是她的想法錯了,“行,如今這府里你當著家,這些事兒也都由你說了算,我老了,只管帶帶曾孫子就好。”

“那哪兒成啊?母親您可是咱們府上的定盤星,您要是真撒了手兒,媳婦連路都不會走了,”這樣的話郭氏以前也說過,可都沒有今天來的真誠,王氏心裏自然是歡喜的,嘴上卻一副很是依賴婆婆的意思。

現在帶眼看事,楊驕才發現,自己府里,伯母王氏才是個真正有手腕兒的,這些年,服侍得了精明的婆婆,管教得了伶俐的兒媳,就連大伯父對她也滿心的敬重,自己還真是要跟這樣的女人學一學。

向郭氏表完了忠心,王氏又將話題拉到她更在意的問題上,“母親,妾身聽從綿陽來的婆子說,這些年彭氏可沒少從顧家拿孝敬,這事兒,妾身就怕二弟並不清楚-”

有些事內宅反而看的更清楚,就看顧氏的態度,彭氏的反應,王氏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長興侯府見惡於顧相,這是不爭的事實,若是楊華隆在綿陽有什麼不幹凈的,只怕會授人以柄,到時候,不是楊華哲連累了侯府,而是楊華隆了。

“唉,當初我要是再堅持一些,不叫那個女人進門,也不至於如此,”妻賢夫禍少,彭氏出身有限,心胸眼界都差了些,不然也不會做出一個五品知府嫡子,娶了個鹽商之女的事了,“得閑了,我跟華隆提一提,叫他心裏有個數兒。”

建安帝離崩逝也只有三年的時間了,之後恆元登基,周琛奪位,顧相倒台,也不過五年時間,楊驕嘆了口氣,以她看,這段時間楊家老實守着這份家業,韜光養晦,將來再尋機會也不遲,若是楊華隆夫妻一味的折騰,那結局就真不好說了。

還有住在思齊院的杜如柏,更是楊驕的心腹大患,她忍不住心頭的壓抑,長嘆一聲,兀自出神。

“喲,我們驕娘真是長大了,都開始嘆氣了,”王氏被楊驕小大人兒模樣給逗的一樂,“跟伯母說說,你愁什麼哪?可是剛才的飯菜不合口味?還是看上了什麼頭花兒,你娘不給你買?”

還將自己當小孩子哄呢,楊驕托腮道,“比起吃什麼,戴什麼,驕娘更愁的是,以後咱們家該怎麼辦呢?雖說時間久了,顧相又是個日理萬機的大忙人兒,未必還在記恨楊家,可是下頭的人不一定這麼想啊?少不得會有人藉著踩咱們楊家來給自己鋪路!”

郭氏跟王氏又哪裏不明白這個?可楊華隆夫妻的性子,不叫他們親自折騰一番,只怕不會死心的,“唉,有時候,大人也未必有咱們驕娘想的明白呢!”

楊驕嬌俏的翹起雙唇,對郭氏的表揚很是受用,“其實驕娘覺得如今這個情勢,做京官,還不如放外任呢,何況二伯畢竟不是正途出身的,就算是留在京城,前程也有限,倒不如在地方上自在些。”

王氏驚詫的看了一眼郭氏,“驕娘這些是從哪裏知道的?”外頭的情勢也還罷了,可這為官一道,楊驕又是從哪裏知道的?還知道用來分析楊華隆以後的宦途?“這誰不知道同樣是五品,京官可要比外官體面得用的太多了,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往盛京城裏扎呢!”

其實這些根本不是什麼難懂的事情,只是閨閣女子為世俗所限,不願也不好在外頭的事情上多留意罷了,楊驕撥撥額前的留海兒,“我也只是跟蕊娘姐姐還有琪娘通信的時候,聽她們提了一些,也不知道她們說的對不對,”說著她向郭氏舉起雙手,“我成天在伯母院子裏學算賬啊,祖母,您看,我算盤打的,指頭都粗了。”

“哎喲喲,我的兒,可不是累粗了么,”被楊驕這麼一說,郭氏也覺得寶貝孫女兒的指頭看起來粗了,“你會看賬就行了,打算盤的事選個靠得住的丫鬟來學,哪有主子受累,丫頭們歇着的道理。”

“孫女兒也是這麼想的,已經叫青梅去學了,不過我也不能一點兒不會不是?”楊驕笑着向郭氏解釋。

王氏的注意力還在楊驕說的馬蕊娘跟高琪身上,這兩人一人是歸德侯府的姑娘,一個是高瑛的女兒,她們能說出這樣的話,定然是聽到了父兄的議論,“那你還不趕快再去練一會兒?你大嫂正在看賬呢,順道也能教教你。”

郭氏雖然偏疼楊華哲跟楊華耀一些,但在家事上極為公允,除了自己的私房之外,其餘都交到了王氏手裏,由王氏安排打理,而王氏也做的極為大氣,賬目清楚明白,從來沒有做過為長房謀利益的事情,現在不論是她自己打理家事,還是平氏分管的事務,都不避諱家人。

看楊驕聽話的走了,王氏才向郭氏道,“妾身聽着驕娘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前幾日平氏從娘家回來,親家也是這麼說-”

“那也得老二信才成啊,”想到回來時躊躇滿志的楊華隆,郭氏揉了揉發緊的眉頭,京城的形勢楊華隆遠在綿陽,到底沒有完全看透,以為自己三年卓異,加上捨得花銀子,定然能補個好缺,“叫他大哥跟他提提,我也說說,等他碰幾回釘子,就知道深淺了。”

也只能如此了,王氏點點頭,“妾身是怕二弟將來會怨怪四弟,”其實她對楊華哲也是有些怨氣的,看不得顧培正,你老實獃著別吭聲不行?非要去雞蛋碰石頭,結果,楊華哲倒是得了好名聲了,把兄弟們的前程都折進去了。

“他做了十幾年官的人了,如果這點兒風浪都經不起,這官不做也罷,”郭氏向來對讀書人有着近乎偏執的崇拜,而四子楊華哲的作為,確如楊驕說的那樣,贏得了整個士林的欽仰,就憑這一點,郭氏就堅決的站在了楊華哲這一邊!

楊驕到了侯府理事的和氣堂,就看到平氏跟小郭氏正一人捧着杯茶坐在上首,而堂下,跪着個她沒見過的媽媽,穿的也並不是侯府下人的衣裳,“嫂子,這人是哪裏來的?”就看這媽媽頭上的鎦金草蟲簪,估計也是從蒹葭院裏出來的。

“這奴才說她是五少奶奶的身邊人,奉了五少奶奶的命令,上街幫五少奶奶買些胭脂水粉,”平氏冷冷的看着跪在堂下,兀自一臉不服的婦人,“侯府規矩就算你不是楊家出來的,相信二嬸兒身邊的人也是教過你們的,居然沒有對牌,也沒有人領着,妄想拿幾兩銀子一塞,就往外跑?”

“好叫大少奶奶知道,奴婢出門,是得了我家五少奶奶吩咐的,並不是私自出門,至於對牌呀,人領着這些的,奴婢根本不知道有這規矩,而且誰也不認識,也找不來人領,再說了,奴婢也只是往門外街上隨意看看,並不走遠,”她是顧氏的陪嫁媽媽,難道出個門兒還要婆家人知道?自己出門兒買個東西也不成么?

“來人,給我搜她的身,”平氏可沒有功夫跟顧氏帶來的媽媽費口舌,直接沖押着她的粗使媽媽道,這些天平氏一直安排了府里的下人盯着蒹葭院呢,這不,有就人撞到她的槍口上來了。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我要見我們奶奶,我要見我們五少爺!”那婆子被人硬摁在地上,只幾下,前襟兒就這人給扯開了。

平氏看着一臉愕然的楊驕,笑道,“這種腌臢婆子,沒得髒了妹妹的眼,不如你先到你二嫂那兒坐坐去?”

自己最缺的就是這些理事的本事了,何況面前的婆子又是顧氏的人,楊驕笑眯眯的在小郭氏身邊坐了,“二嫂子這會子只怕正吃小食呢,我去了她也用不安生,不如我就在這兒看看嫂子如何問案吧,”說著楊驕接過僕婦從那婆子身上搜出來的銀票,“聽說五嫂家裏銀子都堆成了山,我原是不信的,可大嫂你看,一個婆子身上,居然揣着二百兩銀子!”

平氏接過銀票,仔細看了又遞給小郭氏,又向身邊的丫鬟道,“你去叫二門上的人請五少爺過來,如今五少奶奶身子重,咱們又不驚動她了,然後你親自去請二嬸兒跟三弟妹過來,順道再問問五少奶奶,她使身邊的媽媽往外頭買什麼東西?”

待分派完了,平氏才向楊驕道,“顧家再有錢,一個婆子身上也不可能隨身帶着二百兩銀子出門兒去,而且你看她,哪有出門兒替主子辦差,還帶着衣裳的?”

“所以嫂子才叫人去請五哥?原來咱們府上竟然出了個賊?!”楊驕吃驚的撫胸,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若是她猜的不錯,這婆子估計是奉了顧氏之命,往成都顧家去的。

等楊仁秦跟蒹葭院的婆媳過來,平氏便將事情的經過跟他們說了,又將那二百兩銀票拿給彭氏看,“這二百兩銀子,就是擱咱們這樣的人家,除了爺們兒們,誰身上會隨身帶着?就算是顧家豪富,想來也不會隨手拿百兩銀子來賞人吧?”

這二房才回來沒幾日,楊仁秦已經被顧氏鬧的頭疼,他向平氏一抱拳道,“如菀現在身子重,才到京城也有頗多不適,一時疏忽,沒想到竟然叫身邊的人瞅着空子給算計了去,這人既然起了賊心,就萬萬留不得了,就交給大嫂處置了吧!”

自己媳婦的陪嫁媽媽居然是個賊,楊仁秦覺得自己的臉都沒處放了,交待完平氏,抬腿就往外走。

“慢着,王媽媽雖不是如菀身邊的得意人兒,可她一家子都跟着如菀到了咱們楊家來,怎麼可能做下盜竊主家的事兒?她不是說了么,是替如菀到外頭買東西,想來也是她不懂規矩,也不想給馬氏添麻煩,便自己託了看門兒的婆子出去了。”

二房進門頭一天,王氏就打了顧氏的乳母,若是今天再叫平氏收拾了王媽媽一家,那自己的親家還怎麼看自己?丈夫楊華隆的差使,彭氏還想叫顧家再送些銀子來呢。

平氏就知道彭氏要來這一出,輕輕一笑,“那你說說,五少奶奶給了你二百兩銀子,差你出去買些什麼?”

二百兩銀子夠尋常的百姓之家過上七八年了,王媽媽眼珠亂轉,半天才道,“我家奶奶的珍珠粉用完了,差奴婢往街上買一些來。”

“那我問你,你家奶奶差你到哪家字號買珍珠粉去?買多少?”平氏看着楊仁秦越來越青的臉,淺淺一笑,“五弟可能不曉得,這是撿最好的買,二百兩,買回來也夠五弟妹用一輩子了。”

她看彭氏又要再開口,噗嗤一笑,“是我想差了,五弟妹一定是孝順的,這珍珠粉一定是跟二嬸兒一起用的。”

在平氏眼裏,彭氏的出身連平家看門的門房都不如,偏四十歲的人了,還成天打扮的風流嬌媚,一臉的姨娘相兒,就算是輩份在那兒,平氏也無法真正從心裏尊重這位二嬸兒。

馬氏也大概猜出了顧氏的打算,在一旁厲聲道,“你還不快將實話說出來,真以為你是顧家的下人楊家便處置不了你么?要知道就算是你主子,如今也是楊家的人!”

聽馬氏這麼說,楊仁秦也醒過味兒來,上前一腳踢到王媽媽身上,“快說,不然我叫人賣了你!”

跟着顧氏到楊家兩年,王媽媽也很清楚除了在自家姑娘跟前,姑爺平日可不是個好脾氣,忙磕了個頭哭着道,“那銀子是我家奶奶給奴婢的盤纏,叫奴婢跟奴婢男人往成都一趟,給家裏的老爺太太帶句話。”

“這就奇了,昨個兒二嬸兒不才叫人往四川那邊送信報平安嗎?難道沒跟五弟妹知會一聲?”平氏奇怪的看看彭氏,又看看陪坐一旁的小郭氏,“要真是這樣,咱們還真是對不住五弟妹了。”

“你二嬸兒是個仔細人兒,哪裏會不問問五少奶奶,”小郭氏也覺得顧氏做的過了,別說夫家沒有給你委屈受,便是受了些委屈,也沒有動輒往娘家送信兒的道理,這不是平白叫千里之外的老人們憂心么?

楊驕看了半天熱鬧,好奇的插話道,“原來從京城到成都,一路上得要二百兩盤纏啊,那王媽媽,五嫂到底有什麼要緊的話要你捎去啊,”二百兩,雇個鏢師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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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驕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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