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被自己的想法一驚，甚至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入戲太深，她連忙把思緒拉回到現實，並且再度告誡自己，這只是一場戲，她是警察，而他是可疑犯罪者，她是來辦案的，不是來談戀愛的。

戚紹剛親自下車替她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等她坐進車內，他才回到駕駛座，他一入座，還沒坐好，就先越過她替她扣好安全帶，並且讚美道：「你打扮起來更漂亮了。」

不把抓犯人將對方過肩摔算在內，除了老爸，劉諾菲真沒和男人這麼近距離接觸過，更沒被一個男人這樣直白的讃美過，瞬間臉紅了。

「你臉很紅，怎麼了，人不舒服嗎？」戚紹剛沒漏看她的反應，伸手想碰觸她的額頭，卻被她閃開了，他微笑解釋，「別那麼緊張，我只是要確定你有沒有發燒而已。」

本來他還不確定她臉紅的真正因素，現在他知道了，原來她是害羞了，這讓他的心情莫名愉悅起來。

如果說女為悅己者容，那麼男人就是驕傲於有能力讓自己的女人變得更優質，而一個會因為男人的靠近而臉紅的女人，證明她對這個男人絕對不是無感的。

「我沒事。」她縮了縮身體，努力拉開兩人的距離，哪怕只有一毫米，她也覺得能大大鬆一口氣。

這男人，並非無害的，對女人而言，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吸引力就是一種公害，得保持距離才能安全無虞。

「真的沒事？」戚紹剛再次確認。

「真的沒事。」劉諾菲再度強調。

「那我們出發了。」

「我們要去哪裏？」

「吃飯。」

「就吃飯？」她一愣，接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又想到剛才她花了多少時間打扮，結果所有的努力就只是為了一頓飯，未免太大費周章了。

「對啊，就吃飯。」

「如果只是吃飯，我應該可以穿得休閑一點……」劉諾菲真心覺得把那些浪費掉的時間拿來補眠還比較有價值。

這也不能怪她，警察和一般人的工作時間不一樣，一般都是輪班制的，就算是內勤人員也多半要值班，而像她這樣當卧底的就更慘，幾乎是二十四小時待命，一點閃神時間都不行，一有狀況就要動起來，所以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會想辦法睡，不然鐵打的身體也會受不了。

「吃飯分很多種，自己在家裏吃飯可以很悠閑，和客戶廠商吃飯要很一板一眼，和朋友吃飯可以很瘋狂，不同的場合，自然得做不同的打扮，你不會是想用襯衫、牛仔褲一套打通關吧？」

「哪有，我怎麼可能只有一套打通關，我沒那麼臟好不好！」劉諾菲急着替自己辯解。

見她認真又滿臉通紅的模樣，戚紹剛忍不住笑開。「這才像你，不管是做什麼打扮，做自己很重要，你生氣的樣子也很漂亮。」

這男人，這樣也能稱讚？「果然……」她差點就把他是花花公子這句話給說出來，但她適時吞了回去。

「果然什麼？」

「你很會哄女人。」她委婉地說道。

「我不常哄女人。」

「真假？」她才不信呢，如果他不常哄女人，那外面怎麼把他傳得像一匹饑渴的野狼？

「我說得再多也沒用，我是怎樣的人，不要以外界的評論來看我，你自己好好用心觀察吧。」戚紹剛定定的望着她，說得真切。

他……看透她的心思了嗎？也太厲害了吧，難道他會讀心術？

怕又被他看出內心的想法，劉諾菲飛快地把目光轉向窗外，假裝很熱的降下車窗，並且轉移話題，「車內的空氣真悶，還是自然風涼快多了。」

她真的不適合當卧底，因為她實在很不會演戲，像現在，她那尷尬又不安的表情早把就她的心事泄漏光了，但他不戳破她的假面具，只是啟動引擎，讓車上路。

來日方長，他們可以慢慢了解彼此的，所以他一點也不急。

吃飯的地點竟然是一家育幼院，更教人吃驚的是，育幼院裏的大大小小都盛裝打扮，就像在舉辦一場露天的派對。

到了目的地，劉諾菲才知道，這真的是一場派對，不過是不對外公開的，因為院長生日，戚紹剛就讓特助幫忙籌辦了這場派對，而且替每個育幼院的小朋友訂製了新衣服，把育幼院的里裡外外裝飾得像是在舉辦一場盛大的上流交誼派對。

「院長，生日快樂！」戚紹剛給了院長一個大大的擁抱，並送上他特地挑選的生日禮物。

「幹麼這麼破費，你給了我們這個大大的驚喜，我們已經很開心了。」徐院長指着庭院熱鬧的情景，感動的道：「孩子們知道要辦派對，一整天高興得坐不下來，每個人都嚷着要幫忙。」

「應該的，過去院長對我和筱寰的照顧可不只如此。」

「是你照顧了大家，這些年，都是你在捐助聖愛育幼院，這些孩子能長得那麼好，你功勞最大。」

「院長別那麼說，我只是做我能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對了，跟院長介紹一下，她是我的女朋友，叫諾菲。」

徐院長看着劉諾菲，欣慰的笑道：「諾菲你好，你要好好跟紹剛在一起，他是個好男人。」

劉諾菲有些尷尬的回道：「我會的。」

徐院長又朝兩人笑了笑，便先去招呼其它客人了。

劉諾菲看着徐院長的背影，想着方才戚紹剛和院長的對話，忍不住懷疑，警方是否弄錯了對象，像他這樣願意幫助弱小的人，真有可能犯罪嗎？

戚紹剛這時才向她解釋道：「我以前在育幼院待了很長一段時間，可以說是在這裏長大的，院長就像我的第二個母親。」

她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個孤兒，因為調查報告上並沒有提及他的身世，所以她並不清楚這一個環節。「你父母呢？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當然知道，我爸媽很愛我和妹妹，要不是他們出了車禍，我們一家還會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自己的身世，劉諾菲有些受寵若驚，但聽了他的遭遇，她的心又忍不住一陣酸。

他的遭遇很讓人同情，但也因為如此，他的成功格外令人敬佩，他能一個人努力到現在的高度，相當不容易。

但她突然又想到，若是他的成功是不擇手段得來的，那就不值得同情和敬佩了。

「辛苦不能成為做壞事的理由和借口，對不對？」她意有所指地道。

她那樣說的用意，無非就是想激起他的一點羞恥心，希望他可以不要再做壞事，主動向警方自首。

戚紹剛當然聽出她的言下之意，但他沒做任何壞事，自然不會對號入座。「的確沒錯，辛苦不能成為任何作惡的借口和理由，事實上，只有辛苦能讓人更真實的體會到成功的可貴，所以我一直很腳踏實地，並且嚴格的要求自己。」

不知怎地，劉諾菲感覺他似乎在拐着彎挖苦她。

不想理他，她自顧地朝食物區前進，才剛站定，就被搭訕，「美麗的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面？」

說話的是耿仲偉，他沒認出她就是去全球國際物流中心應徵的女警，他以為她是育幼院的長期捐款者之一，因為今天出席的賓客，有些就是長期捐款者。

「肯定沒見過。」劉諾菲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就回答。

正巧走過來的戚紹剛聽見了，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向耿仲偉介紹道：「我的女人，不要動歪腦筋。」

「我……」劉諾菲差點就想把他摔出去，但手才搭上他的手，就被他扣住往下拉，同時他在她耳邊低聲警告道：「注意你的穿着打扮以及場合。」

她沒好氣的斜睨他一眼，他吃她豆腐，還用這麼冠冕堂皇的借口，虧她才對他稍微改觀，這會兒又被他自己破壞了，她輕輕拉開他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好餓，我去吃點東西。」然後就緩緩踱開了。

她一離開，耿仲偉就上前攀住戚紹剛的肩膀，好奇的問：「會想帶來給院長看，可見她很特別，上哪兒找的？難道這次你認真了？」好友以往對待女人的態度都只是逢場作戲，從沒認真過，他真的很好奇好友這次是怎麼想的。

「條子。」

「蛤，真假？！」耿仲偉嚇到嘴巴張得老大，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你怎麼會和條子在一起？她就是上次去公司應徵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