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腦袋裏一片空白,杜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憑藉著本能。打開水龍頭,她頭上臉上都澆上不少的水,冰涼的水意才算微微換回了杜嬍的神智。
眼前的一切在杜嬍心裏熟悉又陌生。牆上四周鑲着齊腰的白瓷片,雖不夠細膩,但看着格外的乾淨整潔。地上鑲着的似乎也是瓷片,不過看起來表面微微坎坷不甚平整,但月白色也素凈得緊。
作為蝕骨銷金窟里出來的花魁,這一切雖讓杜嬍覺得有有些奇異,但也算不上大事兒。以往她就是想往牆上鑲金子,那也是有人追着捧着的。
不過牆上偌大的水銀鏡子還是讓杜嬍有些失色。她記得,這種鏡子格外難得,就是她也只得了巴掌大的一塊靶鏡,還沒有這牆上的成色好。饒是如此,那也是京里有名的王孫公子送給她,討她歡心的禮物。因為稀罕,杜嬍平時都寶貝得不得了,很少拿出來見人,生怕一不小心就給失手碎掉了。
“沙沙”的聲音,是鞋底摩擦着地面的聲音。宿舍里的幾個姑娘陸續起床洗漱。大熱天的,就算有空調,但姑娘們穿得還是很清涼,放眼望去,凈是白花花的一片。
趿着拖鞋,陸昭昭無精打採的撓了撓頭髮:“蔭蔭,你不用廁所呀。”不過還沒等對方有所反應,她就立馬說:“你現在想用也來不及了,廁所現在是我的了!”說著就一個閃身,陸昭昭關上了廁所門,動作之迅速,完全不見之前的無精打采。
門“砰”的一聲合上,杜嬍又愣了愣。眼前的這一切都給她一種恍如隔世的夢幻感。
洗漱的地方不過是個小隔間,人多了自然顯得局促得慌。余楓開了口:“蔭蔭,你不會是醉傻了吧。幹嘛獃著不動。還有呢,你裹着毯子不熱么?”
“呃……不熱。”杜嬍乾巴巴的擠出幾個字,覺得自己的嗓子乾澀得厲害。
外面傳來一陣音樂聲,李婉篌喊道:“蔭蔭,你的電話。”隨着她的話音,音樂聲也隨着停止。
“嗯嗯,她在的……我讓她接電話。”很顯然,是李婉篌代替接了電話,看她理所當然的模樣,明顯是做慣了這些事。
“電話!”余楓拍了杜嬍一把,“你現在也是簽了合同要出道的人了,能不能長點兒心眼。”
“接電話啦!”李婉篌腳步踏得格外的重,臉色不太好的走過來把手機遞給杜嬍,“自己的電話還要人給你送過來呀。”
雖然還理解不了電話是什麼回事,可身體的本能杜嬍還是沒有丟失。“嗯,好的,我知道啦……”
聽着掛斷電話后的“嘟嘟”聲,杜嬍心中大概有了初步的印象。作為能在歡場裏混出頭,成為花魁的人,杜嬍是從來都不傻的。
耳邊還響着李婉篌的抱怨聲:“蔭蔭是怎麼了,還沒演出個動靜,就把自己當成個腕兒了嗎?”
“你少說兩句!”余楓照着李婉篌的肩膀來了一下,然後對杜嬍說:“蔭蔭,聽說是劇組的人找你。你現在的狀態還成么?”她一臉關切,嘴角的牙膏沫子都沒來得及去擦。畢竟一宿舍的人都是宿醉剛醒的,余楓擔心也算正常。
“沒事兒~”杜嬍回給她一個媚眼,餘音拖得又綿又長,其中的嬌嗔之意看呆了余楓。
“得,看看看看。白擔心了她吧。”李婉篌又不幹了,她找來劇本摔進杜嬍的懷裏,“別可勁兒沖我們發|騷,要真有本事,上片場浪去。要知道,你演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杜十娘。”
杜十娘!第一次聽到時杜嬍還當是自己聽岔了。接連着聽到了好幾次的杜十娘,杜嬍才確認自己耳朵沒出差錯。“莫約是重名吧。”雖有些驚奇,但杜媺沒做更多的聯想。她從來不會想到,自己這個杜十娘會是同自己即將扮演的杜十娘是同一個人。
坐中若有杜十娘,斗筲之量飲千觴。
院中若識杜老媺,千家粉面都如鬼。
熟悉的段子浮現在紙上,哪怕紙上的字同杜媺認識的有些出入,但杜媺怎能不認得。一時間,杜媺手上心裏皆是一片冰涼。
同時間杜媺如今這身體的記憶也在復蘇。杜良蔭,年十八,祖籍是江南杭城人,不過從小和家裏人一起住在京都,家境殷實,還有個哥哥叫杜優鵬。因自小熱愛表演,她考取了藝術院校,如今是京都電影學院的大一新生。入校時,她被作為新晉導演的師姐看中,被推薦進年度大戲——大明奇女子劇組,出演女配杜十娘。
杜良音、杜良蔭,不過一字之差,但到是換了人生。杜媺不懂什麼是穿越,但她也是知道以前的苦日子離自己遠去了。良音姑娘,這個在花樓裏帶着屈辱與讚美的名號如今變成了杜良蔭,她算是遇見好時候了。前塵往事皆消散,如今她不是杜媺、杜十娘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名叫杜良蔭!
因是女配,劇本里對杜十娘的着墨其實不算多,而且夾雜在主要劇情里,多少顯得斷斷續續的。可畢竟是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哪裏會那麼容易忘卻。
落水時的窒息感再次浮上杜良蔭的心頭,那傷那痛、那人那事簡直是刻骨銘心。
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女孩子溫潤如玉的肌膚觸感極好。杜良蔭心中微微平靜了下來。恨,她當然是會恨的。可相比着當初的負心人李甲,如今不過是故紙陳堆里一個單薄的形象,現在的自己是何其幸運。
辜負了老天的寵愛是會遭天譴的。杜良蔭決定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首先,這個角色她是要演好的。換了新世道,她杜良蔭雖什麼都不會,但扮演曾經的自己,這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了。
翻出化妝鏡,杜良蔭仔細端詳了自己現在的容貌。大體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年輕了些許,也沒了歡場裏打磨出來的刻骨媚意。如今她整個人就如同那亭亭玉立的小荷,含苞待放,清新又可人。
“發什麼呆呢!”李婉篌見杜良蔭半天沒動靜,又忍不住開口了,“都說了劇組的人要見你。難不成你還想遲到不成?小心人家把你給換掉。”
“急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杜良蔭拍掉李婉篌伸過來干涉自己的手,笑道:“放心吧。磨刀不誤砍柴工。”
宿醉之後,哪怕人已經清醒,但放縱后的浮腫是掩蓋不掉的。但這些哪裏難得到曾經的花魁。熟悉后,簡單的塗脂抹粉一番,杜良蔭給自己化了個酒暈妝。殘存的醉意被她化成了滿滿的嫵媚,整個人也變得鬥志昂揚了起來。
出門前,杜良蔭忍不住招呼了下李婉篌:“好好的姑娘家,幹嘛整體故作一副惡雞婆的模樣,白瞎了自己的好相貌。”
李婉篌愣了一愣,然後吼道:“惡雞婆?杜良蔭你給我站住!你說誰惡雞婆了!”
“哈哈哈哈……”整個樓道里響徹着女孩子銀鈴般動人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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