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第200章

第200章

聽完桑邪的一番話,樂文瑤好像聽完一本聖經,或者佛經,完全被洗禮了一般。眼前的女人,可以說有她在,你萬事無憂,也可以說她想殺你,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管是謀略還是對人的掌控,全部超出了她所有的想像,並不僅僅是之前覺得單純的狡詐,心計這麼簡單。這樣的桑邪,讓人畏懼,但樂文瑤卻一點都不害怕。

回想以往的種種,她與神婆的表現,原來她們都將自己藏的太深了。目的就是不想讓自己和法醫姐姐,察覺到那遙不可及的距離。

老人精,老人精,都說人活了一輩子,最聰明的時候,不是年輕時的意氣風發,也不是創業時的敢作敢當和隨機應變,而是變成老者時的難得糊塗。

而妖女和神婆,活了那麼久,又都是這麼有天賦的人,怎麼會不理解那些道理呢?

不過了解了這些之後,樂文瑤並不羨慕,更多的是心疼。

“文瑤?”桑邪本以為這丫頭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卻發現她坐在床上一直出神,放下棋子來到床沿坐下,關心道:“怎麼了?”

樂文瑤緩過神,就這樣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逐漸泛起紅。

這反應可嚇到了桑邪,抬手捧起這張臉,忙道:“文瑤,你怎麼了?”

眼淚最終還是劃過樂文瑤的臉,滴在被單上,她嘴角微顫,“妖女,你這樣一直活着,不累嗎?”

樂文瑤的反應不僅讓桑邪感到意外,更多的是難得。她多怕坦白之後,這丫頭會怕她,忌憚她,這樣的反應,在桑邪看來,太過驚喜。

桑邪淡淡的笑道:“有你在,我一點都不累。”

“你去我叔叔那兒工作,不僅僅是為我保護樂家對嗎?”樂文瑤覆上桑邪這張妖孽又高冷的臉,拇指拂過她眼底的無淚痣,“那個時候,你和神婆是不是就有了……什麼計劃?”

桑邪拭去樂文瑤眼角的淚,溫言道:“還沒有,畢竟……雅並不知道你和唐宋會再出現。她只是依照慣例,照顧曾經的故人之後罷了。對於你家擁有那八個字,她是很早就知道了。不說出來,一是因為樂家家規甚嚴,不會將此事外傳。二是她相信你們樂家有能力守護這個秘密。”

“原來是這樣,既然知道了,那為什麼……”

“因為雅知道,不管那八個字是什麼,得到的結論都是殺戮,她不想,也不願。”

聽見這些,樂文瑤立即緊張了起來,畢竟那張羊皮紙是在她手裏遺失的。

“可是現在那八個字被姜尤拿走了,怪不得爺爺非要我三十歲才進去,估計也是神婆讓的。”樂文瑤皺起眉,看向桑邪,問:“是不是?”

桑邪沒有否認的點頭:“不過在這件事之前,雅也算出來,這八個字,那人勢在必得。”

“為什麼這麼說?”說完后,樂文瑤恍然大悟,“也是,如果不是她算出來,也不會要求爺爺對我有所隱瞞了,都是我的錯。”

“怎麼會是文瑤的錯?既然拿走了,他自然就會有後面的動作,我們靜觀其變就好。”桑邪語氣溫和的安撫道。

既然她們知道這麼多,想必就會有應對的方法。

“那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處理完一些後續,我便帶你去找她們。”桑邪笑道:“都說完了,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手藝雖然不如雅,但也能吃。”

“我是很餓……但也不需要你弄呀,不是有王伯嗎?”樂文瑤看着桑邪的表情忽然陰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腦子晃過那句話:你要有心理準備,今晚可能會死很多人。

“妖女!?”

“昨天帶你回來,還是晚了一步。”

桑邪抱樂文瑤回到雅苑時,就聞到了滿院的血腥味,她安頓好樂文瑤,順着血氣發現了王伯。

黑煞就靜立在他身邊,好像在送他最後一程。

四周一片狼藉,王伯雖然年歲大了,畢竟師承於安雅,與對方也糾纏了一些時間。

目的是保護黑煞不被攻擊,從王伯身上的傷痕,桑邪認出,行兇者是阮楓翎。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王伯他……他已經這麼一把年紀了。”樂文瑤此時滿腦子都是王伯一臉慈祥的笑容,那麼好的一個老人家,為什麼會發生這些?她一把抓住桑邪,“難道這些神婆也算不出嗎?”

桑邪抬手拭去樂文瑤眼底的淚,她和王伯才見過幾面,就這般。而王伯是安雅從小看到老,傷心的程度不言而喻。

還記得,當年蓋聶在她面前死去時,她崩潰的模樣。她多恨自己明明知道結果,卻沒辦法與天斗,幫他們躲過這死劫。

“算的出又怎樣?”桑邪無力的冷笑一聲,“如流沙般,開始倒計時的過活了嗎?”

樂文瑤紅着眼眸,愣在原地。

“如果改命真可這般簡單,雅又怎會不去做?”桑邪長嘆一聲:“她知道,這改命后的代價,影響的是之後幾世的命運。”

樂文瑤:“……”

“在她看來,死……不過是循環。若為了這一世,更改壽數,皆會影響之後的命數,人不止這一世,在她看來,不值。”桑邪知道這樣的解釋,樂文瑤不一定理解,耐心道:“人的命數由天定,而雅只是提早的看到了結果,卻不能改變。換個角度看,如果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反而就接受了?就像你爺爺的離開,你爸媽的離開。”

樂文瑤:“……”

“對不起,文瑤。我知道這個比喻不恰當。”

“沒有,你也是實話實說。我就是心裏難受,被你這麼一說,神婆肯定更難受。”樂文瑤說著說著,情緒又有些不太好,看向桑邪,“那王伯……”

“我已經將他的屍身放在水晶棺內了,等雅回來,她會安排。”桑邪憐愛般的摸了摸她腦袋,很少經歷生死,又活的無憂的樂家繼承人,或許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她的存在就是將樂文瑤受到的傷害,減到最低。

“不僅是王伯,就連王荼我也聯繫不上,恐怕在這s市內,這幾天會消失很多人。”

不知道是桑邪的動作,還是聽見這些話,樂文瑤看着桑邪,情緒再也綳不住。

“妖女……”

“我在。”

樂文瑤緊抿着唇,正色道:“我要你答應我,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你都不可以……有事。”

眼見桑邪神色微凝,樂文瑤輕聲一吻落下,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但對桑邪而言卻格外珍貴。

“……文瑤?”

“我不管什麼鏡花水月,我也不管什麼宿命。我不要你再說那些我不喜歡聽的話,我不許你有事,我也不要你死,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會平安無事。”樂文瑤跪在床上,傾身將桑邪緊緊抱住,“我知道我這麼說很幼稚,但是我就是不想,就是不願。你曾經答應過我,會為我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一切,我現在什麼都不要,我就要你保護好你自己,你答不答應,做不做得到?”

桑邪就這樣被樂文瑤牢牢的抱着,不管是這番話,還是這動作,都讓她感到意外。眉目間變的柔軟,深吸一口氣,抿出一抹異常好看的笑容。

她將擁抱加深。

“好,我答應你。”

……

逍遙谷外,滿是厚雪的孤嶺上,刺骨的冷風所到之處,寒意無比。

安雅身着一件連身的青色棉質長袍,純白的斗篷,袍邊隨風翻飛。縱身一躍,回到了逍遙谷內。

她手裏拎着一個竹籃,途經木橋時,沉下眉聽着唐宋房間裏那沉穩的呼吸聲,確定了唐宋還在睡,便轉身移步走到梨花樹十步外的地方,放下竹籃,把斗篷的頭兜撩下,蹲下身挖出一壇酒,面朝雅苑的方向,將紙錢點着,放入埋酒的坑中。

從竹籃中拿出兩盤,王伯平日喜歡吃的東西,點了三炷清香,立在一旁,細煙裊裊而上。安雅彈指拔開酒罈,將酒灑在坑外,泥土的顏色隨酒漸深。

“這梨花酒,本就是為你所埋,謝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來世,我也會保你安康,王伯,請飲我此酒!”言落後,安雅回手捧壇仰頭飲了一大口,喝的有點急,微咳一聲,卻又忍住,用手背擦去唇角酒漬。

只覺胸中難耐,一滴淚滑落。

梨花樹下,紙灰隨風紛飛,伴隨着溫泉池內的霧氣,還有那隨風起落的海棠花瓣,有着另外的一番風景。

清香也已過半,祭拜的酒漿早已滲入泥土,慢慢沒了痕迹。

自從身負這不死不老的詛咒之後,安雅一直不願與人來往,他人的一生,對她而言不過回眸。

而這願與不願,還是經歷了很多人的離去。

從極致的痛,到變的麻木,果然應了桑邪的一句話。

人心最初柔軟,善良,最終會變硬,變強。

日光穿透竹林間隙,映着白雪,將逍遙谷染了一層讓人眩暈的白光。谷內的霧氣隨風起,又隨風而散,花瓣也隨風落入溫泉池內,細微的聲音都難逃安雅的耳目。

她長嘆一聲。

“我曉得你此時最擔心王荼,我應你,我會盡我可能尋到他。”

……

“……嗯。”竹屋裏,唐宋滿頭大汗,眉間那條紅色的線比之前又寬了一分。

“雅,快走。”

“別……別過來。”

“不要……”

唐宋猛地一翻過身,睜開一雙失神的眼睛,臉綳得緊緊的,直直地瞪着竹制的天花板。

竹門被安雅推開,坐在床沿,擔心道:“我在,我在,又做惡夢了?”

唐宋閉了閉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臉,有些虛弱地笑了一下:“雅……你來了。”

“睡傻了?不是我來,還會有誰來?”

唐宋撐起身子,輕倚在安雅身上,聞到安雅身上有香火的味道,輕聲問:“你剛從外面回來?”

“是出去了,見你身子虛,買些東西給你補補。”

唐宋早已從噩夢中緩過來,直起身歪頭打量着安雅,一身古人的打扮,突然笑了起來:“你就穿成這樣?”

“嗯?”安雅垂眉看着這身衣衫,微微一怔,因為王伯的事,她無心在意這些,現在回想賣家異樣的目光,有些不自在,抬眉看她,怪嗔道:“你還笑,都怪誰?”

“怪我,怪我。”唐宋唇邊露出好看笑容,“雅,我餓了。”

安雅拿她沒轍,溫柔一笑:“那你再躺會兒,我弄好了吃的,就給你送來。”

“嗯。”

唐宋目送安雅離開,並沒聽話的在床上等她,而是從榻上下來,披了件外衣,推開窗戶,靜靜坐於窗檯之下,凝望着窗外的風景,左手搭在脈上,陷入了沉思。

經過五天的休養,唐宋的身體逐漸恢復,由於逍遙谷內並沒有現代高清的鏡子,就有一面古董銅鏡,唐宋並沒發現她眉間的紅線。

不過她在安雅眼裏的感覺,卻在一點點的變化,很微妙,讓她說不出來是哪些不同。

今天更是拿出一張寫滿草藥的單子遞給安雅,要她從外面買回來。

安雅看着那麼多種類的藥材,擔心道:“你是大夫,要這些藥材,可是身體不舒服了?”

“你仔細看看,我要你買的這些,都是什麼藥材?”唐宋微笑着搖了搖頭,“這些草藥,我都是要用來放入飲食中,用來調理身體的。你不也精通一些醫理,我哪裏騙得過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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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靈咒(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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