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日子過的很快,又到了農忙的時候了,葉榮和殷樂下地插秧了,葉淺歡便代替他們兩個照顧茶攤生意,現在來喝茶的人越發的多了,葉淺歡一個人有點吃力。這天她將茶攤全部收拾好了之後,天已經有點黑了,葉淺歡想葉榮和殷樂在家定然是等的着急了。便推着小車抄着小路急匆匆的往家裏趕。小路不用經過村口,可以直接到村中,這樣再回家離家也較近。
天很快就徹底黑了,葉淺歡推着車所以沒辦法提着燈籠,只能藉著月光往回走,加上她心急走的便快,沒有看清前面的路,一個不小心小車就撞到了前面一攤黑乎乎的東西,葉淺歡一個不穩小車就倒了,連帶着人都差點摔了。
她嚇了一跳,連小車都顧不上去扶就先跑過去看看地上那究竟是什麼鬼玩意,湊近一看才發現,那竟然是個人。
什麼鬼東西?!這裏怎麼會有個人?
一瞬間葉淺歡心神大戰幾百回合。
救還是不救?
救?怕是會惹上大一堆麻煩。
不救?好歹是條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救?若是個歹人怕還是會恩將仇報,自己惹上殺生之禍恐怕還會禍及家人。
不救?自己學醫就是為了救人彌補自己的過錯,現在卻見死不救怎麼是醫者所為?
葉淺歡覺得自己的腦子都疼,她上前,用腳輕輕的將地上的人撥拉了一下,想看看對方長啥樣,來判斷自己要不要救。這一撥拉,對方的臉就露出來了。
“……”
這個滿臉是血的人竟然是沈安然?!!
葉淺歡也顧不得救不救了,連忙蹲下來將人翻過來,伸手就去摸人家的脈搏。
“!”不想葉淺歡的手才摸上對方的脈搏,竟然就被對方一把抓住了,葉淺歡這下去看沈安然的臉,見他臉上雖然都是血,瞳孔都有些渙散了,眼神卻冷的嚇人,雖然葉淺歡知道這樣的沈安然其實根本就看不見自己,但還是被嚇了一跳。
沈安然死死的抓着葉淺歡的手不放,力氣大的讓葉淺歡覺得手疼,她只得柔聲對沈安然說道:“沈少爺別怕,我是葉淺歡,我是來救你的。”
“……”可惜沈安然依舊抓着,不為所動。
若是再這樣糾纏下去,沈安然怕是真的要死了。葉淺歡一直都很感激沈安然,她怕是上輩子唯一對自己抱有善意的人了,她自然不想讓她死了。可是沈安然這副樣子葉淺歡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救。她試着掙脫,可是掙脫不了,眼看着沈安然這副樣子就要咽氣了,葉淺歡一時着急便衝著沈安然喊道:“沈安然,你別鬧了。你不記得我是誰了?我是柳蘭溪,你這個臭小鬼!快放手讓我救你,你快要死了!”她喊完之後便渾身發冷,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現在快死了神志不清的人是沈安然啊不是你葉淺歡啊,你在這裏發什麼瘋啊!他要是死了么還好,要是沒死你該怎麼解釋啊!?
葉淺歡臉上的表情不要提多精彩了,好在沈安然竟然在葉淺歡說了這句話之後真的放了手,不知道是因為這句話有用呢還是因為力氣終於是耗盡了。
葉淺歡連忙把了脈。還好,還好,還有脈搏,看來這人底子不錯。不過再不救也快要死了。葉淺歡也不耽誤,費力的將沈安然拖到了自己的小車上面,弄得自己一身的血,看來自己這身衣服也算是泡湯了。沈安然手長腳長的小車根本裝不下,葉淺歡也不管了,推着沈安然搖搖晃晃的就往醫館趕。
雖然她看沈安然身上的傷再想想他的身份,必定和刺殺、仇殺、陰謀、陷阱什麼的離不開關係,也不想讓師父趟這趟渾水,可沈安然現在這種情況生死攸關,加上除了醫館這地方也沒有地方有那麼多草藥和治傷的葯,等她找到那些藥材怕是沈安然早就歸天了。所以她幾乎沒有怎麼想就推着小車去了醫館。
“師父!師父!師父開開門!我是淺歡。”
老大夫怕是早早就在裏面睡覺了,老大夫年紀大了也不一定能夠聽見葉淺歡的聲音,葉淺歡一着急才發現自己不是有醫館的鑰匙么?自己真是急糊塗了。於是她把小車放在地上停穩了,趕忙去開醫館的門。她的鑰匙還沒有拿出來呢,醫館的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了。老大夫穿着褻衣,一臉驚訝的看着門口的葉淺歡。“小歡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晚上過來了?你這是怎麼了身上怎麼都是血?”
葉淺歡也顧不得解釋了,直接說道:“師父,我的朋友受了傷危在旦夕,我想借你這裏用用。”
老大夫這才看見了在葉淺歡身後班車上面的沈安然,他年紀一大把了,雖然在這個小地方,但畢竟是活久了,一看沈安然的情況就能夠猜出一二了,但治病救人原本就是醫者的本分,何況自己的小徒弟又說這個人是她的朋友,老大夫也沒有拒絕,連忙將大門開了,讓葉淺歡先把人弄進去。
兩個人一個年邁一個女子,好不容易才把沈安然小心的抬到了醫館裏面,老大夫連忙出去把門口的血跡清掃了一下,然後關緊了醫館的大門。
進去的時候,葉安然已經手腳麻利的在幫沈安然診治了,老大夫年紀一大把了,還想安度晚年,所以不太想參與這件事了。而且葉淺歡的醫術早已在他之上,故而只是幫葉淺歡準備了一些東西,他就下去了。
葉淺歡知道師父不願意參與這件事,故而也不勉強,她已經查看了沈安然的傷勢,身上大多數是刀傷,背上被人擊了一掌,對方的內力極其雄厚,好在沈安然的底子很好,一般人怕是這一掌下去就可以丟了性命了,哪能夠撐到現在?何況他身上還有那麼多的刀傷。
葉淺歡用剪刀將沈安然的衣服剪開,開始幫他處理傷口。衣服一被剪開,沈安然就呆住了。
“……”為什麼沈安然的胸前裹了這麼多紗布?她用剪刀將紗布剪開。
“?!!!”
“啊!”葉淺歡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怎麼了小歡?”老大夫以為葉淺歡遇着了什麼事情,擔心的走過來。
“沒沒沒!”葉淺歡哪裏能夠讓老大夫看到沈安然的身子?!連忙一把擋住了沈安然的身體,對老大夫說道:“我、我只是被她的傷勢嚇了一跳、不、不知道她原來傷的這麼重。”
老大夫的眼神裏面露出了些擔憂,他說道:“不然為師一起來幫你?”
葉淺歡大驚道:“不不不、不用了師父!我我、我能行,您還是去休息吧。”
老大夫看葉淺歡的表情,雖然也疑惑,但他的這個小徒弟一向怪怪的,便也沒再說什麼,回屋去了。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葉淺歡不讓自己幫她,但他也知道,葉淺歡這樣做總是有什麼原由的。他年紀已經大了,可不想趟這趟渾水。
還是睡覺去吧!
“?!……”如果能夠用現代的詞來形容葉淺歡現在的心情,那就是:三觀盡毀!
她一邊內心仰天長嘯,呼天喊地的,一邊面上不露,手上不亂,非常麻利的幫着沈安然處理身上的傷勢。
清理傷口,將傷口被感染的腐肉剔除,然後上藥,包紮。內傷不是那麼容易醫治的,怕是要慢慢來。做好了這些,她又忙着幫沈安然抓藥,內傷的葯,外傷的葯。走之前她還不忘在沈安然的身上蓋了一條被子,以免被人發現沈安然的真是身份。
到底誰來告訴她,為什麼沈安然的胸口會有那兩坨軟綿綿的東西?為什麼沈安然的身體構造會和她一樣?難道是她記錯了?沈安然不是沈郡王的世子其實是沈郡王的女兒?
不能啊?!沈安然是郡王府的世子這件事整個長安都知道啊她不可能記錯啊,可現在為什麼沈安然變成女人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難道沈安然一直都是女扮男裝么?而且一扮就是二十年?難道就沒有人發現嗎?這怎麼可能?還是說,之前的沈安然已經死了,這個是假裝的?怎麼可能!
葉淺歡驀地想起來,自己第一次遇到沈安然的時候,那小鬼的確說自己不是男人的,而且也說了自己不想做男孩子?!難道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在女扮男裝了?!
葉淺歡這樣想着,腦子裏面突然閃出了四個字:欺君之罪。
這是要掉腦袋的大罪啊!這樣一想,葉淺歡的手就忍不住一抖,手上的葯差點都撒了。然後葉淺歡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沈安然犯了欺君之罪,自己到現在是不是唯一一個發現她是女人的外人?!
沈安然醒過來會不會把自己滅口?自己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應該不會這麼狠吧?
“……”她現在先去滅了沈安然可不可以?!還來得及嗎?乾脆自己不要治好她,把她弄死吧!
葉淺歡腦子裏面立刻又浮現出三個字:殺人罪。
而且還是殺的皇親國戚,雖然這個皇親國戚也犯了大罪,但死之前怕也是要拖着自己當墊背的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葉淺歡忍不住在心裏淚流滿面,她這輩子真的只想要好好的當個農家女,種種田、賺賺小錢過日子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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