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周維在開會,電話響了一聲,他看都沒看掛單拿出來仍在辦公桌上,剛要開口下一句話,電話再次無聲的響了起來。來電是徐偉,周維在短暫的猶豫后,做了個手勢:“抱歉,一分鐘後會議繼續。”
拿起電話快步出去接通:“怎——”
話沒出口就被徐偉打斷:“陳安出事了!”
剎那,周維渾身都冷了下來:“說!”
半分鐘後周維打開會議室的門對助理說道:“散會。”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周維要做什麼,他表情從未有過的凝重,快速出了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周維抬手扯掉領帶揉成一團裝進口袋裏,電話很快就接通:“t公司的搜捕怎麼回事?”
“局長親自下的搜查令。”
“能拖幾分鐘么?”周維擰眉,表情凝重:“我懷疑其中有貓膩。”轉了下眸子,周維看向遠處:“只需要幾分鐘。”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后他才開口:“我相信你一次。”
“謝謝。”
掛斷電話,周維迅速打給陳軒,什麼違禁品?陳安那個膽子她怎麼會做出格的事。可如果是人刻意陷害,那陳安現在肚子裏還懷着孩子,進了裏面,隨便做點什麼手腳——
想到後果,周維不寒而慄。
很快就接通,周維說:“你把最近進倉庫的貨單發給我一份,快點。一點一點查太慢了,等——”
“已經查出來了。”陳軒語氣嚴肅:“在我們動作之前,這邊已經被封鎖。”
周維看着遠處,腳步頓住。
今天是陰天,天空暗沉沉的壓在頭頂。
“前段時間王帆放了一批貨進來,說是臨時安置所以就沒有登記,別的都是認真檢查——”
“你他媽的早幹什麼去了!”周維突然就暴怒,他閉上眼抬手蓋住臉,深吸一口氣:“安安會被你毀了,陳軒,你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迅速掛了電話,轉身就往樓梯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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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的公司是做百貨,主要是護膚品。
警方在陳安的公司倉庫搜到一批由問題的羊奶皂,敲開外面的保護層裏面全部是毒品。前段時間,a市前段時間警方打擊了一夥犯罪集團,剩餘那部分毒品都在陳安的倉庫里。
真是巧啊。
從警察興師動眾的突擊,陳安就覺出不對勁來,直到搜出證據,她整個人都有些懵。藏毒是什麼罪名?那罪名可大了,根本不是她的小打小鬧。你抓我一下,我撓你一把。
陳安被警察帶上警車,公司外面圍了很多媒體記者,都在等着拍她。陳安要說什麼,咽了下喉嚨,一名警察推了她一把:“上車。”
坐在警車了,陳安忽然就平靜下來。這一仗,輸了就沒命。陳軒是自己親哥哥,王帆是老同學,徐偉是陳軒認識多年的朋友。誰在陷害她?陳安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
看誰更狠的遊戲,剛剛開始。
陳安現在不能廢話一句,進了審訊室她必須得說出自己懷孕這件事,不能有任何私刑。倉庫不是只有她能使用,所以這根本就不算是證據確鑿。
坐在審訊室里,陳安其實是害怕,在過去的二十八年裏,她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作為嫌疑犯進警察局。
“你認識郭霖么?”
陳安搖頭。
坐在桌子後面的警察站起來拿着一張照片到陳安面前:“你認識他么?”
陳安搖頭。
“說話!”
“不認識。”陳安一臉迷茫:“他是誰?”
“可在半個月前,有人拍到你和他見面的照片。”
陳安更加迷茫:“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
“你把這種照片拿給她看。”
陳安穿着寬大的衣服,是晚上,她身後的霓虹燈招牌十分清晰。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和她擦肩而過,陳安皺眉:“這張照片能說明什麼?”
只是個背影。
“你還狡辯。”
說著那名警察就把接下來的幾張照片都給陳安看,那個男人漸漸露出了臉,和剛剛警察給陳安看的照片里男人一樣,陳安猛地抬頭看過去:“我不認識他!我就是出來買個蛋糕吃!”
“坐下。”
警察又坐回去,刺眼的燈照過來,陳安閉上了眼:“我不知道那些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倉庫,這件事你應該去查負責出入倉庫的負責人,還有那批貨的入貨名單。我根本不知道,我要等我的律師。”
陳安接着就不再說話了,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明顯這是個陰謀。
審訊持續了十個小時,陳安也不知道外面是黑夜還是白天,她很痛苦,情緒到了頻臨崩潰的邊緣。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肚子疼。”
她本來肚子並沒有疼,可一開口哇的就吐了出來。審訊不得不中斷,陳安坐在醫院的病床上,麻木的看着窗外的黑暗。
許久后,門打開的聲音,她抬頭看過去。一名警察走了進來,看起來四十來歲的年紀,陳安沒有見過這個人,她點了點頭。
“身體怎麼樣?”
警察沒有一進來就問她是不是犯罪,他走到陳安面前坐下,說道:“周維讓我帶句話給你。”
“你認識周維?”陳安有些激動的看向面前的人,十幾個小時的審訊,她六神無主。
“嗯。”面前的人點了點頭:“能和我說說具體怎麼回事么?”
“周維說什麼?”
陳安抿了抿嘴唇,她嘴唇有些干。
“他讓你不要怕,保護好自己和孩子。”
陳安有那麼一瞬間淚就要涌了出來,及時止住,她深吸一口氣:“我被陷害的,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沒有藏毒,我連毒品是什麼都不知道,我不可能做那種事。”
“你能講講具體么?”
陳安咽了下喉嚨:“我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講,因為我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麼發生,到底那些事和案件有關。”
“你認識那個男人么?”
陳安搖頭:“那晚我餓了就出去買蛋糕吃,遇到了司澤,把司澤帶回去。”
“司澤?”男人一頓,隨即說道:“司澤死了,那你還是沒有人證。”
陳安抿了抿嘴唇,抬頭看着他,脫口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面前的人能信么?
“還有,你公司的總監,王帆已經交代是你吩咐的那批貨放在倉庫,現在很多證據都指向了你才是幕後指使的人。陳安,你還有什麼話?”
“你說什麼?”陳安腦袋裏一片空白,她看着面前的警察:“你說什麼?王帆說什麼?”
“王帆說她接到你的電話,然後把這批貨放到倉庫。她不知道裏面是什麼東西,你是老闆。”
很久很久以前,陳安以為像什麼朋友的背叛了,下屬的背叛,肯定是這個人做的不夠好,才會讓人背叛。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怎麼都沒想到是王帆,竟然是王帆!
她到底想要什麼?為什麼要陷害自己?
“我沒有犯罪,我不知情,王帆撒謊。”陳安深吸一口氣,直直看着面前的人,搖頭:“我要見我的律師,這是誣陷。”
所有的一切都是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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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對安安很不利。”周維深吸了一口煙,在屋子裏走了幾圈,抬眸:“不知道她在裏面怎麼樣,她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會害怕!我要把計劃提前。”
“周維你冷靜一點!”司澤也站了起來,他擰眉:“現在陳安在裏面比在外面更安全,你要做的是怎麼把對方送給你的東西還回去。”
“那是我媳婦在裏面!怎麼能冷靜!”周維怎麼會不着急,他接連抽了好幾口煙,深吸氣把煙頭狠狠按滅,穩住情緒:“查王帆的財務狀況,陳軒——”
周維的手指在空中停頓了好一會兒,所有的計劃早就做成,可現在被陷進去的是陳安,他的女人。周維有些亂,他亂的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陳軒這才站了起來:“我去承認這件事是我做的,把安安換回來!”
說著就要往外面走,周維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給甩回去:“你給我安分點,你現在去自首罪名就落實了,你知道那是什麼罪?動動你的腦子。”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就在這裏乾等着?”
陳軒簡直有些崩潰,又是他拖累了安安。
司澤說:“還按照計劃進行,我們三個分頭行事,誰不着急?可着急有個屁用。”
周維再次點起一根煙,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不管他想等不想等都必須得等:“陳軒去把王帆找出來,財務狀況,她家裏人的財務狀況,還有她最近接觸的人都要查清楚。t公司現在大亂,你得穩着。”
周維吐出煙霧,長出一口氣:“給安安準備一份精神疾病鑒定證明。”周維攥着手指,捏的關節發響:“就怕萬一,如果有個萬一,還是提前準備的好。”
陳軒拿起外套轉身就出去了,周維扔掉煙頭也要走,他要去警局一趟,今天必須得見到陳安。蘇芸生的罪名基本上已經定型了,不管陳安被陷害這件事和她有沒有關係,先把她送進去再說。
司澤叫住他:“周維。”
周維頓住腳步,司澤抽完最後一口煙:“陳安對我,同樣重要,我的着急不比你的少。”
周維猛地轉頭看過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我明白。”司澤捲起了袖子,嘴唇上叼着煙:“這批貨的罪名無論如何都按在聖峰身上,本來可能就和蘇芸生有關,或者是和蘇家有關係,我記得蘇家的生意一直都不幹凈。只有這樣,才能保陳安周全。”
周維沒有出聲,司澤繼續說:“你現在先不要去警局,別著急見陳安。那邊我找人能護陳安安全,你穩住蘇芸生,還按照原來計劃進行,別自亂陣腳。”
周維眯了眼睛:“你把你自己都折騰成這德行,怎麼護陳安安全?你的話沒有任何說服力。”
司澤沉默的時間久了一點,嘆一口氣:“我媽其實沒死,只是我不想去見她,她男人是省里一把手。以前我覺得面子比命都重要,不肯承認她的存在。”司澤搖頭笑笑,也收拾東西打算出門:“算了,還是命重要,我說陳安不會出事她就絕對不會有事。”
他的命不重要,可現在搭進去的是陳安。
司澤往外面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