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蘇愔被他帶着得意的神情逗得一笑,“影帝都出馬了,難道我還應該對你的演技有什麼看法嗎?”
“沒有當然最好。”安澍攬着她調整好姿勢,讓她更舒服地倚在他身上,“反正我在顧瞻眼裏也就是個外人,有些你們不捨得說,或者是不想說的話,讓我這個惡名在心的人來說,反而會更好。不過,他的心結在心裏埋的時間不短,你也不要太期待隻言片語就可以改變他的心態。”
“這話我怎麼聽着總是有點買可憐的味道?”蘇愔握了他的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把玩着,把修長的手指彎曲成各式各樣的造型,自得其樂。
安澍對她的趣味一點不反抗,鬆了手上的力道隨便她玩着,沉默了一下才開口,“你不問我是怎麼知道你家的事情的嗎?畢竟……”他本來想說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但一想這還是太有家庭主婦埋怨丈夫不和她討論家裏的大事的味道,只能悻悻地把話咽了回去。
“你是我的男朋友,對我的事情了如指掌有什麼奇怪的?”蘇愔抬眼對他笑了下,眼底的信任很是坦然,“我連曾經暗戀過的人都告訴你了,那就再沒有其他的事想瞞着你。你要是有什麼想知道的,直接問我也可以,想客觀一點去調查也可以,這點坦誠我還是做得到的。”
她把自己的手握成拳塞進那隻明顯比她大的手掌里,“當然,關於你的事情,我要是想知道,也會自己選擇方法,你要是介意的話,可以現在就和我說。”
她的語調平靜,真的是在徵求着他的意見,無論他的答案是什麼都不會有更多的情緒。
安澍的手有一瞬間地收緊,出口的話像是在嘆息,“我巴不得你知道我知道得多一點,滿心滿眼都念着我一個人。”
他驟然伸手把攬着的人騰空抱起,“我現在就有個問題想問你,”安澍低頭湊到她耳邊,出口的話就像是在呢喃,嘴唇擦過她的耳畔,“今晚我睡這裏好不好?”
蘇愔偏了頭和他對視,回答得一本正經,“如果你還能保持紳士風度的話。”
“……我盡量。”
顧瞻在後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站在太平間,身前擺了一具蓋着白布的屍體,他顫抖了半天的手還是沒有去掀開那塊布,心裏的恐懼卻是伴隨着不可抑制留下的淚水越發地洶湧澎湃。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個夢境,但是卻掙扎在其中一直難以清醒過來,在那一片白茫茫和充斥消毒水味的房間裏,難受得只能彎下腰。
最後還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給驚醒了,他坐在床上,額前的頭髮早就被冷汗打濕,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來緩解夢裏幾乎要窒息痛苦。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響。
他起身開了自己的房門,正好看見對面的房間門也被打開,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瞻渾身的毛都差點炸起來,勉強用最後一點公德心壓下了到嘴邊的怒吼,用幾乎冒火的眼眸盯着對面穿着一身睡衣的男人,“你怎麼在遲遲的房間裏?!”
安澍懶着再和他說話,徑直去開了門,蘇愔在前半夜一直沒睡安穩,到睡實才不到兩小時,他不想把她吵醒。
“我問你話,”顧瞻跟在他後面追問,被他一個眼神甩過來示意了下他出來的房間之後才收了些音量,壓住的沙啞音調倒更像是野獸在攻擊開始前的較量,“你,你什麼時候和遲遲在一起的?你對她做了什麼?我警告你……”
他的話在開門看見門外的人時戛然而止,震驚的表情蓋都蓋不住,吶吶地叫了一聲,“爸……”
顧平川神色冰涼,打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安澍身上,沒有對他的稱呼做一絲一毫的反應。
倒是站在他身後幫他推着輪椅的顧垣對着顧瞻笑了下,“怎麼,這堵門的架勢是要把我們兩個攔在外面?”
安澍側身去門邊開了燈,朝着進來的人歉意頷首,溫文爾雅的君子架勢,“抱歉,遲遲剛睡實。”
顧垣的視線看向了牆上掛着的鐘,指針離四點還有一段距離,而他居然穿着一身睡衣,站在他妹妹的房間裏,說他妹妹才睡實,他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個方面,拉住同樣也想到了的顧瞻,看向剛從昏暗的燈光上收回視線的顧平川。
顧平川的視線在屋內繞了一圈,才回到長身玉立,嘴角還帶着幾分笑意,顯然是主人做派的男人身上,端起他放到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遲遲傷得怎麼樣?”
“不是很重,只是脖子上被擦破了一層皮。”
“她受傷的時候,你在哪裏?”
安澍在單人的沙發上坐下,正好和坐在輪椅上的顧平川的視線齊平,“我就在她身後,事情發生得突然,我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把人壓在地上了。”
顧平川的臉色更冷了幾分,“你就在她身邊都沒能保護好她,居然還敢坐在我面前說出來?”
他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顧瞻,“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也知道了,如果不是你要把她拉過去對戲,你們那個姓裴的導演就不會支開周圍的人去找你,這次的襲擊也就不會發生得這麼措手不及,如果說顧瞻有錯,那你也有錯。你們都是起因,卻讓她變成了受傷的結果。”
安澍動作一僵,握緊了手裏的杯子,一字一頓,“這是最後一次。”
蘇愔是被外面細碎的說話聲吵醒的,她一摸身側還剩着幾分餘溫的床單,擁着被子清醒了一會才開門出去,一眼就看見側對着她坐在輪椅上的顧平川,面無表情的臉上帶着久居高位的威壓,正對着對面的人咄咄逼人。
“……我不相信你口頭的承諾,要反悔也只是一念之間的事……”
“你怎麼過來了?”
蘇愔走過去打斷了他還未出口的話,很自然地就坐到了安澍身側,熟練地窩到了他懷裏,堅定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顧平川的眉頭死死皺緊,恨不得親自過去把人拉出來,“你這是成什麼樣子,當著長輩的面,就隨意和個外人這麼親近,家教都去哪裏了?”
蘇愔感覺都熟悉的溫度就又上來了睡意,撐了眼皮給他翻白眼,“他又不是外人。”
她一開始不想公開關係就是不想惹來顧平川和邁德森的強烈反對,但現在人都已經逼上門了,又是在這個曖昧的時間點上,她自然也就不能讓安澍身份不明地受着委屈。
“來,認識一下,”她伸了左手去拉顧平川的手,顧平川本來想甩開,但看見她左肩上貼了塊紗布的脖子,也只能順着她的力道被拉過去,“這是你女兒的男朋友,八成也是你未來的女婿,安澍,安大影帝。”
安澍被她的介紹詞弄得心情甚好,帶着笑和被拉過來的手握了下,繼而就握了蘇愔的左手不讓她再多做動作,認真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知道自己反悔會失去什麼,所以我不會反悔。”
顧平川冷着臉看着眼前的人,他實在是有太多讓他不滿意的地方,身處的環境,從事的職業,太過出眾的容貌,看似溫柔實則強勢的性格……種種種種,都不是他想的能陪伴女兒一生的人。
盯着久了,他視線一移,就對上了蘇愔帶着維護的視線。
他也曾年輕過,他也有過真心喜愛的姑娘,他知道兩個相愛的人間是什麼樣的感覺,就像顧垣之前告訴他的一樣,兩顆已經在相互吸引了的心,再多的把它們拉開的動作,只會讓它們連接得更緊。
顧平川端起已經涼了的茶喝了一口,神色八風不動,“我知道你們這個職業的限制很多,但我顧平川的女兒,不能不明不白地跟你在一起。”
話里的口風已經轉了。
顧瞻瞪大了眸子不可思議,顧垣卻露出了個果然如此的表情。
安澍收起臉上瞬間的狂喜,穩了語調,“那是自然。”
他早就看那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情敵不順眼了,能有公開的機會,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顧平川又看了眼不矜持的女兒,自己就轉了輪椅朝門邊走,蘇愔呆了下,趕緊追過去幫他推着,“你就這麼走了,難道真的是大半夜飛過來看我的?可那個視頻上應該看得很清楚啊,我只受了點小傷。”
“你有什麼好看的?”顧平川拿開她的手,示意跟過來的顧瞻來推輪椅,“我剛好來這邊談生意,是顧垣說你在這裏,硬生生要把我推過來。”
顧垣朝看過來的蘇愔堅定地搖了搖頭。
是他剛回家就被拽上了飛機,在天上才知道妹妹勇斗歹徒受了點傷,下了飛機就被等着的車呼啦啦地運到了這裏,最多也就是在出電梯時幫忙推了一把。
蘇愔考慮到他的老臉,又想到他剛才難得的妥協,很給面子地“哦”了聲。
“對了,”顧平川看了眼一眾陪着等電梯的小輩,視線在某個新成員身上頓了下,“這次來之前,本來你之前見過的清恆也要來的,下次回去記得去看看他,不要小時候粘人家粘得緊,長大了就疏遠了。”
“還有之前我讓你哥列了張名單,打算讓你見見,現在雖然暫時用不到了,但還是給你保留着,以免以後不時之需。”
蘇愔放下件心事,睡意又涌了上來,沒聽清他說的到底是什麼,靠着安大影帝敷衍地點了點頭。
顧平川看了眼最該知道的人,得知目的達成了才收回視線。
男人啊,只有有競爭,才會有壓力,才知道珍惜。
早上八點,在“襲擊事件”還沒有降低熱度的時候,一條帶着圖片的微博直接橫掃了頭條,登上了榜首。
安澍v:一生只有一次的相遇,遇見我最愛的你。蘇愔
配的圖是在稀薄的晨光里,安大影帝執了一隻手在手心輕輕一吻,晨光跳動在他的眼角眉梢,嘴角卻有着比冬日暖陽更溫潤的笑。
粉絲已經瘋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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