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奴婢是真心喜歡王爺的
錢若水心跳如雷,呆愣當場,只能任由他從身後密密實實地抱住她,溫熱的呼吸噴薄在頸間,屬於他獨有的氣息緊緊地包裹着她,再無其他。
“你已經是本王的人了,不可能再和其他男人好,本王也絕不允許你擅自離開。你是錢忠英的嫡長女,本王也認了,誰叫本王喜歡你呢。”他是一個天生的武將,習慣了征伐,認準了目標便只能掃除障礙,制定出取勝的計策。
錢忠英固然是阻礙,可無法掃除,只能暫時視而不見。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這一點杜恪辰深有感觸。
錢若水已經說不出話來。
這正是她到西北的目的,可來得如此輕易,她開始懷疑這可能是杜恪辰的另一個陰謀。他能假裝寵她,只為能引出皇帝的后招,那他完全有可能假意喜歡她,以達到他想要的目的。
他想要什麼?
她有什麼是他想要的?
還是說,他仍然在懷疑她。
可他明明說的是“我想要你”,而不是“本王想要你”。
回王府的一路上,錢若水一直沉默着,只感覺到身後的懷抱很溫暖,圈住她的手臂結實有力,足以讓她無所顧忌。重活一世,她對所擁有過的東西倍加珍惜,尤其是對她而言奢侈至極的感情。
前一世,她是見不得光的卧底,遇到心愛的男人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她不知道該用哪一個身份與人交往,也害怕她在乎的人會因為她而受到牽連。
而同樣的情況再度出現,她該是受盡寵愛的錢家嫡女,還是君命難為的細作。
杜恪辰察覺到她的異樣,沉聲道:“你這是在拒絕本王嗎?”
她抬眸,微笑,燦爛如星辰閃耀。
“只是太驚訝了。”驚訝於他的表白心跡,驚訝於她能如此輕易地得到他的心。
杜恪辰略鬆了口氣。
“驚訝於王爺如何要我?”錢若水意有所指,“我不想守一輩子活寡。”
杜恪辰被自己挖的坑埋得好深,想爬都爬不出來,“本王……”
錢若水挽着他的手臂進了橫刀閣,安慰道:“王爺別想太多,會好的。”
杜恪辰欲哭無淚。
多想無益,保住錢家一百三十四條人命才是她的首要顧念。
南院。
蕭雲卿忿忿然地摔了她最心愛的茶盞,胸口起伏,強壓住心頭熊熊燃燒的怒火,才不至於毀了整間屋子。
杜恪辰竟然允許她四處耀武揚威,還鬧上了天香樓。
想她到涼州將近三年,杜恪辰還不曾與她一同出府,更不用說與他共騎一匹馬。那可是他最愛的座騎逐浪,別人連碰都不讓碰的逐浪,而逐浪也只認他一人。
阿晴清理完地上的碎片,說:“王妃息怒,奴婢覺得有一人可用。”
“何人?”蕭雲卿語氣欠佳。
“春風閣的二當家,霍青遙。”
蕭雲卿還是有顧慮的,“他自京城來,並不清楚他的底細,萬一他是一個和夏辭西一樣的人,就不好收場了。”
“可他在王爺面前自稱是錢若水的情郎,我們只要……”阿晴壓低聲音,附在蕭雲卿耳朵說出她的計策。
蕭雲卿愁雲微散,“確實是個好主意。”
夜深,杜恪辰出了橫刀閣,獨自一人去了西院。
楚瑜還沒有睡,她的睡眠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在整理藥材,醫治自己的腿。可三年來毫無起色,她仍是不死心,不斷地往腿上扎針。
“那天是王妃讓你這麼做的?”杜恪辰推開門,冷風呼嘯,他逆光而立,風吹起他衣袂,冷漠而又疏離。
楚瑜沒有否認,“她長得和那個人那麼像,奴婢不得不懷疑她的居心叵測。試問,把一個這樣的人放到王爺身邊,卻不加以利用,豈不是白費心機。奴婢了解皇上,他從不走無用的棋。”
“不管她出於什麼樣的目的,都與你無關。”他的聲音冷冽,“這是本王自己的事情。你好好地呆在西院,興許本王會放了你,否則的話,你知道本王從不介意手上多一條人命。至於你所了解的皇上,你似乎是他的廢棋。三年多了,他任由你自生自滅。”
楚瑜並不關心自己,一個殘破之人,已無所謂能不能回京,但她還活着,能保住她唯一的弟弟,這便足夠了。而且,留在王府與他相伴,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奢侈的夢。
她不允許有人利用他的感情傷害他。
“王爺,她不值得相信。”直覺告訴她,錢若水一定有問題。
“難道你就值得相信?”他轉身,不願再多看她一眼,“本王曾給予你完全的信任,可你是怎麼對本王的?你把本王的一舉一動告訴你的主子,你把鎮西軍的佈防圖發回京城,你甚至在本王為先帝守喪期間,勾引本王。你說,那是情之所至,情難自控。一旦本王受不住誘惑,與你有了苟且之事,你就會揭發本王不忠不孝。這就是你的值得相信嗎?”
“奴婢是真心喜歡王爺的。”楚瑜低聲訴說,卑微而又蒼白地表達她這一生最無力的愛戀。
愛而不得縱然是苦,然而得到而又失去,才是人間至苦。
錢若水被杜恪辰帶着滿涼州城逛,但凡是好吃的好玩的,他都會帶她走上一圈,向她展示在他的治下,涼州城是何等的繁盛。然而,西北邊陲乃是苦寒之地,經年累月的黃沙漫天,讓更多的胡人商隊走向中原腹地,涼州的互市也沒有往日的紅火。
錢若水走入城西的胡商聚居區,琳琅滿目的商品隨意擺放,其中不乏價錢不菲的香料。在聚居區的邊緣地帶,則是胡人商隊的駱駝和馬匹。
西北盛產馬匹,尤其是良種馬。
錢若水掃過那一排的高頭駿馬,倏地眼前一亮,“快看,那是汗血馬?”
杜恪辰跟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看着是很像。”
“走,去看看。”錢若水很自然地牽着他的走,一路小跑。
杜恪辰無奈地搖頭苦笑,腳步卻不敢慢下半分。
“老闆,這馬怎麼賣?”
老闆是個胡人,高鼻深目,絡腮的鬍子遮住大半個臉,身上散發著一股羊騷味兒,讓人退避三舍。
杜恪辰拉了她一下,不讓她繼續靠近。
“五千兩。”那老闆開價,目光落在她身後的男子身上。
錢若水伸手在鬢毛上抓了一手,手掌微濕,翻起來一看,紅艷艷的一片,“玄武你看,是真的汗血馬。”
錢若水很興奮,她一直想要一匹汗血馬,可每年西域進貢的汗血寶馬都入了上林苑的馬廄,她只能遠遠地看上一眼。
“汗血馬賣五千兩,真的是良心價。”杜恪辰眸光灼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那一身臃腫的胡商。
“今年養的馬都死了,就剩這匹本是捨不得賣的,可家中老母病重,只能便賣了。”胡商轉過頭俯身整理草料,似乎不願與杜恪辰對視。
“這馬我要了……”錢若水在京城大手大腳慣了,看上的東西一定要到手,從不在乎銀子。這是錢忠英慣出來的毛病,因為有銀子任性,且她是戶部尚書的千金,京城的商戶誰敢坑她,無一不是虧了錢也要把最好的東西送到她跟前。
到了涼州,嫁妝被沒收,能夠自由支配的銀兩有限。夏辭西來的時候帶她逛過一回,買了幾馬車的東西,足夠她用上一陣子。可只逛不買不是錢若水的處事風格,到了胡商聚居區,看到她喜歡的東西,她焉有不下手的道理。
“等等。”杜恪辰阻止她,“這馬並非真正的汗血馬。”
錢若水雖懂馬,可畢竟沒親眼見過,聽他這麼一說,她不禁也有了懷疑,側頭望着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杜恪辰被她這般熱切的目光注視着,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雙眼,清咳一聲,道:“這馬立在此處不動,卻出了一身的汗,你覺得正常嗎?”
所謂汗血馬,便是汗出如血,無汗時與普通的馬匹無異。
錢若水恍然大悟,“難道這是硃砂?京里有些不良商販,都是抹上硃砂佯裝汗血馬。沒想到西北也是這般,還開口五千兩。”
“這位公子,不懂就不要裝懂,我這匹可真正的汗血,方才騎出去溜了一圈,才會汗如雨下。”胡商哪裏肯承認自己的馬是假的。
杜恪辰也不與他做口舌之爭,“佛兒,你去探探馬的鼻息。”
錢若水明白他的用意,伸手過去,馬兒卻突然發狂尥蹄,前腳騰空而起。
“小心。”杜恪辰暗叫不好,用力把她往外一帶,把她護在身前。
她安心地抱住他,感受從未有過的呵護。
馬兒長鳴一聲,落在杜恪辰身後一丈之處,踩着雜沓的步伐,不停地叫喚。
胡商已將馬控制住,連連致歉,“不好意思,驚擾了兩位。”
錢若水越過杜恪辰寬厚的肩膀,探出腦袋,“老闆,你若能給我真的汗血馬,銀子不是問題。”
胡商彎腰行禮,頭埋得極低,“謝謝客官,客官慢走。”
杜恪辰不願多做停留,拉着錢若水快步出了胡商聚居區,冷聲對葉遷說:“管易呢?叫他來見本王!胡商區的交易如此混亂,他是不是要等到客商都跑光了,本王一分錢都撈不着,他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