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家少爺好委屈
接下來的日子，楊蓮亭似乎是真的在兌現自己的諾言。
東方不敗雖然還是被關着，可至少好吃好喝地供着。可唐無樂就慘了，被吊在房樑上一直沒放下來，沒水沒食物。即使他好幾天不吃不喝也不會死，但這並不代表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東方不敗心安理得地享用着自己的那一份食物，這已經是第三日了，這三天來，唐無樂沒喝過一滴水，吃過一口東西。他看看出氣多進氣少的唐無樂：“喂！你死了沒？”
剛開始唐無樂還會和他鬥鬥嘴吵吵架，可如今卻連聲音都沒有了，想來也是快撐不住了。畢竟是
‘獄友’，也是時候該關心下了，畢竟唐無樂這個時候要是死了，對他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托你的福……”無樂少爺吃力地抬起眼皮：“還沒有……”不過也快了……再這樣下去，他恐怕真的會死在這牢裏。
紈絝子的臉上出現了一種黯淡的灰色，像是煙雲籠罩住肌膚。東方不敗並不是善良天真的人，他很明白，這種顏色，叫做\'死氣\'。只有快死了的人臉上才會出現這種顏色，就像是來自黃泉的預告函。
“唐無樂？唐無樂？”他微微歪着頭往上看，仔細地觀察紈絝子的狀態：“真的不行了？”他試探地道。
唐無樂垂着頭，動了動唇，卻沒能發出聲音。他似乎已經耗盡了最後的精力，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可憐巴巴的樣子讓東方不敗的心一揪。
青年有些擔心地站起來，湊近去看他的臉：“唐無樂？”他怕這紈絝子真的死了，用手指蘸了蘸喝的水塗在他的嘴唇上。
“咳咳……”感覺到唇上的濡濕，唐無樂掙扎着醒了過來。他抬起眼皮虛弱地瞧了一眼東方不敗，低喘道：“水……”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但凡不是到了極限，是絕不會像現在一樣溫順的。
東方不敗索性把碗遞到他唇邊，滾滾水珠從脖子上流下去，唐無樂一口氣將整碗水都喝了，嗆咳不止。慘淡的臉色因為劇烈的咳嗽浮起了一種病態的嫣紅，仍舊是一副下一秒就會斷氣的樣子。
“你還好吧？”東方不敗有些擔心。畢竟他們倆現在是患難與共的兩個倒霉蛋，若是唐無樂死了，那下一個真的就輪到他了。
“還死不了……”唐無樂有氣無力地道。他現在哪裏還有以前意氣風發的樣子？
“東方……”唐無樂搖了搖手上的鎖鏈，有氣無力地道：“幫我個忙……”
“誰想理你！”東方不敗皺着眉，他想起唐無樂讓人給自己下藥就覺得生氣，說話也沒了好口氣。
“幫我舔舔手指好不好？”唐無樂靠在手臂上，他的腳夠不着地，所有的重量都承受在兩肩。紈絝子已覺得自己的兩條手臂像是要被從身體上扯下來了似的。
東方不敗皺起眉，狐疑地看着紈絝子沉聲道：“唐無樂，你又在玩什麼花招？”
“不是……”唐無樂的聲音輕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斷氣一樣。東方不敗皺起眉拽住袖子，心想這傢伙的情況似乎比看起來要糟糕得多……
“這裏好臟，萬一到時候手指頭爛掉怎麼辦？”唐無樂咳嗽兩聲：“傷口感染了我手就真的不能要了……”出來混飯吃的家什還是要好好保護的。
東方不敗瞧了瞧唐無樂的手——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指尖的傷口早已變成了黑紅色。凝結的血笳凹凸不平，看起來可怕極了。除非他是瘋了傻了，才會把這樣的東西塞進嘴巴里去。
“你在做夢么？！”東方不敗嫌惡地看着他：“我才不要！”唐無樂也就只求過他這麼一件事情，被他十分堅定地拒絕了。
無樂少爺垂着頭扯了扯乾裂的唇，他無力地搖了搖鏈子，仍舊是固執地道：“手……”雖然臉也很重要，但是手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有人嘲笑他長得丑可以揍人家一頓，但是要是有人笑他沒用，哪怕長得再好看也沒辦法吧那些人怎麼樣。
東方不敗瞪着唐無樂，他皺着眉頭，不說話。唐無樂微微抬起了些臉，固執地又說了一遍：“手……”
兩個人視線相交，似乎是在角力。唐無樂雖然仍舊是那副苟延殘喘的樣子，眼裏卻好像發出了光，東方不敗漸漸開始動搖……
過了許久，青年才嫌棄地嘆了一口氣，不甘不願地踮起腳尖去夠唐無樂的手。
唐無樂本來就比他高上一點兒，再加上人又是被掉在空中的，東方不敗得把腳掂到最高才能勉強用嘴巴夠着他的手指。
溫熱柔軟的口腔包裹住受傷的肌膚，滑膩的舌頭就像是一把小刷子，一點一點地在傷口上蹭來蹭去。失去保護的肌理越發的敏感，唐無樂倒抽一口涼氣，有些感覺疼，又有些感覺癢。暖暖的溫度從指尖一直沁到疲憊的身體裏。“嗯~”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小小的，曖昧的鼻音。
這種事情做起來本就是充滿暗示的，青年叼着紈絝子的手指，皺起眉含糊不清地不滿道：“你嗯什麼？！”
唐無樂眯着眼睛，聲音輕得如同情人的耳語：“沒什麼……繼續~”
他被吊了太久的時間，雙臂都已經麻木了，好不容易有了點感覺，手指就在青年的口裏動了動。東方不敗覺得那指尖戳到自己的喉嚨了，含不住的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
“唔！”青年吐出嘴巴里的手指，捂住喉嚨乾嘔了兩聲。他怒道：“你幹什麼？！”
唐無樂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顯然是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對。這樣無辜的神情讓青年的火悶在胸口裏，連發怒的地方都沒有。東方不敗充滿嫌惡地瞪了他一眼，捂住喉嚨重重地坐回了草堆里。
許是喝了水，唐無樂的精神稍微恢復了一點兒，他把頭靠在手臂上，閉着眼睛默念心法。他如今的狀態，念再多的心法武功也沒有用，只是精神集中着做某一件事情，*上的痛苦也就會不那麼感覺強烈了。
紈絝子原本漂亮的唇色已變得雪白，整個人看起來缺乏生氣，好似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東方不敗看見曾經的死對頭，日日夜夜勾心鬥角的枕邊人如今變成了這樣，忽然就生出了一些感慨——生命這麼短，真的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追求虛無縹緲的權利上么？
或許像唐無樂這樣的才是最好的，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愛做什麼天皇老子也無法強迫他，活得肆意張揚。
“唐無樂……”青年抱着膝蓋蜷縮在草堆里。氣窗外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似乎是天黑了，滿室重回寂靜的黑暗。
“你說……我們會不會真的死在這兒？”
“我怎麼知道？”唐無樂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氣若遊絲道：“只是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沒把你扔下自己跑……”每次都說不該心軟的，結果每次還是栽倒在同一個地方。他沒想到過——任我行居然會這麼狠。放火燒山，簡直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東方不敗聽了，冷笑一聲：“那我還是真該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啊！”黯淡的冷光照在他臉上，形成一種絕妙的諷刺表情。
唐無樂停下默念的心法，抬起眼皮看了看青年，冷笑一聲：“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任我行殺了……”不感激也就罷了，居然還這麼說，真是沒良心！
“要不是你……我早把任我行殺了！”青年想起來就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泄：“我們倆個怎麼又會落得現在的下場？你說你是何苦來哉？”
唐無樂聽了也生氣，強撐起精神和東方不敗吵架：“如果不是你暗算我，我會受重傷嗎？如今救了你居然還這麼說，東方不敗你良心何在？！”他一口氣說完，然後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冷汗沿着額角滴落下來。
青年抿了抿唇：“要不是你……那、那什麼我，我會這麼對你嗎？你自己活該！”
“好……”唐無樂強撐着冷笑一聲，他抬起頭瞪着東方不敗：“可是別忘了……當初是你自己爬上少爺我的船的，也是你自己爬上少爺我的床的，你情我願的事情，何必說的自己這麼委屈？”當時要不是東方不敗自己抱上來，他早就把這養不熟的白眼狼殺了，怎還會留他到現在？
“我那是……我那是中了、中了那種葯！”東方不敗在黑暗裏紅了紅臉：“趁人之危還好意思說？！你真以為本教主稀罕你這個少爺么？！”
兩個人吵起架來就像小孩子。不對，唐無樂本來就像個孩子。可惜……東方不敗和他單獨呆了幾天，居然也被傳染了……
“近的不說……”唐無樂越想越生氣，身體上的傷痛和疲憊也不覺得了，一心一意和東方不敗鬥氣嘴來：“當初是誰忘恩負義，我救了你，你還要殺我滅口？”一想到當初被人利用還差點殺了他就生氣，臉上倒是被氣出了些血色。
東方不敗理直氣壯道：“你來歷不明，誰知道你是不是任我行的人？！”
“你！”唐無樂一口氣堵在胸膛，狠狠喘息了兩聲，他覺得自己下一秒鐘就要被氣暈過去了：“少爺我今兒可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忘恩負義！”
東方不敗冷笑起來：“少爺？你覺得你現在還像是個少爺嗎？看看你自己的樣子，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他和唐無樂混在一起這麼久，別的沒學着，這一口胡攪蠻纏鬼話連篇的功夫倒是修鍊得爐火純青。紈絝子本來就難受着，被他這麼一氣，差點兒翻着白眼撅過去。
他又一次地想到——自己當初幹嘛要救他！真是手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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