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瑤漿新熟味氤氳
這並不是他隨機應變想的台詞，而是桌子上真的有一個小火鍋，是最傳統的酒精爐燒的，不過這火鍋的鍋很別緻，是一個鼎狀的青銅器。
織女一看見唐珏立馬就火了：“又是你！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啊！”
那些原先背對着唐珏的人，也都露出了真面目，唐珏定睛一看，發現這些都是院裏的病人。
除了已經暴露了的劉自強、后英雄、衛婧之外，剩下的三個人分別是——14床的陸天，8床的楊若愚以及17床的許伯言。
這裏有幾個因為住的時間比較長，發病的時候唐珏還見過，都還挺了解的。
比如楊若愚這人，總是幻想着自己能和神對話，整天神經兮兮的像個預言家一樣。
之前見人就說天都（某個風景區以山景著稱）要發大洪水了，結果後來天都真的發了大洪水，儘管預言成功，但沒有人相信楊若愚的理由。他說他是山神告訴他的。
進院好一段時間，楊若愚的病都沒有緩解，是半年之後，他才漸漸的恢復了正常，不再輕易發病，也不會說一些危言聳聽的預言了。
可唐珏卻不相信他的病好了，因為他每天還是會神經兮兮的跑到花園裏自言自語，話里的內容還很驚悚。
什麼阮江省的阮江山又地震了，東海省的蓬萊山又長高了十公分。
再說陸天這人，強迫症嚴重，還聽說以前他有異食癖，也是後來進了院，療養了很久才沒有再犯。不過強迫症的癥狀還是很明顯的，他不輕易跟人說話，總是皺着眉頭，每天固定一個點去上廁所，時間上從未出現過差池。
“你在外面偷聽了些什麼！”織女十分的氣憤，唐珏是個病人知道了事情不算什麼，萬一他泄露出去，被那些妖魔鬼怪知道了，下凡歷練的神仙又沒有法力……出事可怎麼辦？
越想越可怕，織女一邊搖頭，一邊朝門口去：“不行，這個問題必須的解決了。”
眼見織女殺意大起，劉自強急忙去拉人。“娘子！不要衝動。”
其餘人也紛紛安慰織女：“沒事沒事，你太緊張了。”
“是啊，寬點心吧，織女。”
衛婧指着唐珏說：“這個病人在這裏是出了名的，沒有人會相信他說的話，而且說不定他也不會看出來我們的身份的。”
唐珏立刻不滿的抗議起來：“有什麼好不相信的，這問題又不複雜，你們不就是不是人嘛？”
所有人瞬間警覺起來，只聽唐珏又說出了後半句：“我也不是啊，怕什麼？我不會暴露你們的。”
“……雖然得到了我們想要的結果。”陸天皺起眉頭，一臉鬱悶：“可我為什麼覺得哪裏不對的樣子？”
許伯言年紀最大，在他們之中也最有發言權，他一出聲，其餘人都安靜下來了。“你為什麼相信我們不是人類？”
“這多簡單啊。”唐珏指了指織女：“大約半個小時前，這個妹子從天而降撞到了我，我胸口現在還疼着呢，我又不傻，當然知道人類是不能飛，難道說你們是在吊威亞嗎？”
衛婧一巴掌蓋住臉，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果然病的不輕啊？”
“真的很難和精神病人交流啊……”
唐珏很認真的看着說這話的劉自強，很認真的說：“不要忘了，你也是精神病人，你還一直找老婆呢！”
劉自強犯病時，明明自己是個單身汪，非給自己虛構出一個媳婦兒，整天還吵着要去見媳婦兒，差點跳了井。他父母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把兒子送到二院來治病。
“我不是已經找到了嗎！”劉自強極為不自在的回答。
衛婧出來打圓場，拉着織女的手只搖，“好了好了，這下不就好辦了，不管相不相信，他出不了院，其他人也進不來，織女姐姐你就放寬心，不會出事的。時間不多了，你要趕緊跟你夫君多呆一會兒呀。”
“哎……好吧，我也幫不了你們什麼。”織女嘆了口氣，一想到即將和相公分別，心中又是萬分的不舍，連忙拉着劉自強去他房間話別情了。
一下子少了兩個人，桌邊也不顯得那麼擠了。可現在並不是放鬆的時候，剛剛從織女那裏得到的消息足夠他們再好好討論一番了，許伯言給衛婧使了個眼色，對方心領神會的點點頭，立刻又是一副天真少女姿態，轉過身準備去找唐珏。
“唐珏哥哥，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嘴裏的呀字還沒吐出來，衛婧赫然發現，原本站在門口的唐珏已經不見了。
難……難道這人真的不是人……也是他們的同類？！
還沒等衛婧反應過來呢，身後便傳來了唐珏的聲音：“最喜歡吃羊肉卷了，你們這鍋不錯啊，造型挺好看的，在哪兒弄得呀？”
搭話的人是陸天，“這個好像是小后拿來的吧？”
楊若愚嗯了一聲。
聽到自己被點名了，后英雄慢一拍的回答：“在一家店裏拿的。”
“白樓還有這樣的店，我怎麼不知道？在哪兒呀，我回頭上網買一個。”
后英雄認真的回憶了一下：“在東陵路的盡頭，那家店門口有一個大招牌，還有個日晷的模型。”
許伯言一聽，覺得地名有些耳熟，東陵路，還有日晷，震驚了：“小后……那不是店，那是白樓的歷史博物館……”
陸天這才恍然大悟：“是嗎？我是說呢，洗鍋的時候怎麼發現還有銅銹。”
唐珏完全沒有在意，他眼前這個東西其實是博物館的失竊展品，他只是認真的望着咕嘟冒泡的火鍋，深深地聞了一下，接着朝後英雄一伸手：“哥們兒，給雙筷子。”
后英雄看着手裏筷子，精心挑選了兩隻模樣相似的筷子遞給了他。
……這到底什麼情況，衛婧抓狂地回頭髮現唐珏正悠閑的吃火鍋，這人在這裏他們還怎麼討論事情！“唐珏哥哥……你不睡了呀？”
“沒事，白天睡。”唐珏嘴裏塞滿了羊肉卷，胡亂的擺手：“你們聊，不要管我。”
你一個大活人就坐在這裏，怎麼能不管你！
“唐珏哥哥，我們也快散了，要是被值班醫生髮現我們這樣那以後也吃不成火鍋了。”
“沒事的。”唐珏比了比大拇指，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今天的值班醫生是小鄧，我前幾天剛幫他編了個修改器，現在肯定在打遊戲呢！”
“我去……我也是服了，這人病了還能做代碼？！”
后英雄見唐珏吃得香，自己也被帶動的有點食慾，跟着唐珏坐了下來，撈起火鍋吃。“聽說是高材生。”
“高材生啊，難道高材生病了也跟普通人不一樣？”衛婧好奇的打量着唐珏，看起來也就是一個普通人，挺多是個長的還行的普通人，“父皇，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許伯言搖搖頭：“還沒有，人類可比我們要複雜多了。”
“都跟你們說了我不是人類，你們怎麼就是不聽呢？”唐珏一副【天啦，真的沒辦法和你們溝通的表情。】
“那好，你說你不是人類，你是什麼？”
“我是克羅斯魔法座下第一使徒代號零之使徒！”
衛婧扶着額頭，無力地靠着許伯言，“這裏槽點實在是太多了，一時都不知道該從哪裏下口……”
“為了證明身份，我還特地潛入戶籍系統，把我的民族改成了魔呢！”說起來唐珏還很驕傲的感覺。
“噗……”楊若愚立刻就把嘴裏的水噴了出來。“咳咳……”
陸天因為一直沒動筷子，避免了被嗆到的可能，只是一個勁兒的感慨：“人類果然是一種幾千年都沒辦法折磨不透的生物。”
“都跟你說我不是人類啦！對了，在下是魔族。各位都是什麼來歷？天使？精靈？還是矮人？地精？泰坦？難道是時間領主？”
“喂！你最後一個完全就不對吧？”衛婧糾正道。
唐珏大手一揮，“不要在意那些細節，所以說你們是什麼？”他也猜測了很多種可能，他最希望這幫人是他的友軍，而不是敵人，實在不行中立也行啊！
眾人對視了片刻后，許伯言清清嗓子，說道：“我們是神仙。你可能還聽過我們的傳說。”
其實大家在心底里還是很期待唐珏的反應的，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凡人面前表露身份，雖然這人是個神經病。
沒想到，劇情壓根就沒往他們設定的路線走下去，唐珏聽完根本就沒什麼反應，淡定的把碗裏的燙菜吃完，順手拿了衛婧放在桌子上的手帕擦擦手，然後探着身子去測許伯言額頭的溫度：“大哥，你是不是沒吃藥啊。”
“你幹什麼呢！”衛婧先是攔住唐珏的手，然後又把自己的手帕搶了回來。“明明沒吃藥的是你吧！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每天都把葯扔花園裏了！”
“哎喲喂，看來你們知道的太多了。等我吃完火鍋就來刪除你們的記憶。”
許伯言倒是沒有衛婧那麼大反應，很平靜地問唐珏:“為什麼不相信呢？”
“你傻嗎！”唐珏想都不想的說，“這時代哪有神仙？溫室效應都這麼嚴重了，臭氧層都破了，要有神仙不早就掉下來了？”
“我們住九重天……”
“我算是明白了，你們也不是什麼神仙，也不是什麼敵軍友軍。”唐珏放下筷子，篤定地作出結論：“其實你們就是病人吧？”
“……我……”
楊若愚被梗的一時都找不到什麼詞來形容自己微妙的心情，欲言又止半天才說：“……被一個神經病說成神經病，我這次歷練也算是圓滿了。”
眾人一想，還真是的，這真是一次奇妙的歷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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