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璇璣進京（三）

用過晚膳，我簡單梳洗了一翻，又躺到床上沉沉睡過去了。

直到第二日清早，我被長安大街上的喧嘩吵醒，翻來覆去的再也沒睡着，於是便起來了。等漱過口抹過臉后，我整個人才精神起來，彷彿昨日的疲憊沒有存在似的。我美美的梳了一個九仙朝月髻，換過一身白衣裙，在腰間繫上桔黃色的腰帶，簡單又不失貴氣。我打算用過早膳便和璇玫逛逛這唐朝的首都——長安大街。它的繁榮經濟應該是整個唐朝最盛的地方了。我掩不住的欣喜都在臉上表現出來，小桃也是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由於昨天太累，我沒有什麼胃口，如今正感覺肚子在唱空城計呢。拉上小桃，就趕去飯廳了。

爹和璇玫早就坐在桌子邊用膳了，看見我來，很是吃驚，璇玫笑說：“妹妹怎麼起那麼早？昨日見你疲勞過甚，正想你要睡到午膳時間呢。”

我指着肚子說：“是它叫我起來的。”爹和璇玫聽了都哈哈笑了。

我坐在爹的對面，房門射進來的光照在爹的臉上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的。

旁邊的丫鬟取來碗箸，給我盛了些小米粥。桌上的幾碟小鹹菜非常精緻，看起來很好吃。我看見立在旁邊的小桃，便喚人再取來一碗一箸，讓小桃坐下和我們一起用膳。我開口試探地說：“小桃以後在我們一家人的時候，便和我們一起用膳，爹可答應？”

“嗯，璇兒說了算便是。”爹沒有意見，璇玫也笑着點頭。

小桃受寵若驚般地坐下來，眼裏藏滿感激地看向我。是啊，在古代，主奴之分是很嚴重的。我笑着沖她點頭，並拿起象牙箸遞給她。其實，我想等以後找個時機，認了她做妹妹的，也不枉她忠心耿耿地侍候了我十多年。而我的心裏，也着實真心喜愛她。

飯桌上談笑風生的很是愉快，不知不覺地我已吃進了三碗小米粥，引來了爹和璇玫的驚呼，轉而爹又很欣慰地說我能吃是件好事。這長安的小米粥和平日裏我們能吃到的是不一樣的，特別的清甜香濃，我不覺多吃了些。

突然，璇玫指着我的臉大驚的說：“妹妹的臉怎麼出了這些許小粒子？而且臉色有些泛黃，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坐在背光的地方，所以大家剛才一直沒有注意到我的變化。

我用手摸了一下臉，說：“有嗎？”

我並不知道，早上起來梳妝照銅鏡的時候沒看見有什麼不對啊，而且小桃也沒有發現。

“唉呀，是真的，怎麼回事？”小桃也走上前來看我。

我拿個茶盅裝上清水走到門口，往裏頭一看，我的臉上有些小紅粒子，倒有點像青春痘，摸起來有點疼痛感。不會是長日子來的奔波讓我內分泌失調長出來的吧？還是過敏了？那些紅粒子長在白皙的臉上很是刺目驚人，何況還是生在一副絕美的臉蛋上。天，我不會就這樣被毀容了吧？

爹的眉頭擰得很緊，憂愁明顯可見。

“哦，可能是水土不服吧，女兒以後會好生注意的。”我知道，我的臉對於我的生命來說重要多了，因為它擔負著媚惑唐德宗的重任。

“嗯，那璇兒你用過膳便早些回房歇着，不要到外頭去吹風了。等會爹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過來瞧瞧。”爹趕緊說道，我點頭應了。唉，看來今日的計劃是泡湯了。聽到外頭的人聲鼎沸，我心裏頭痒痒的怪難受。

兩天過去了，我的臉色恢復得很好，紅潤有光澤。可那些小粒子還是不消，大夫也沒有辦法，吃了好些葯進去也沒有什麼反映，倒是把我的嘴苦得像黃蓮，麻得我叫苦不迭。朱滔在我們到了長安的第三天也抵達了長安，還專程來了一趟客棧。他見我生了一臉的小粒子，惱火得直怪爹的疏忽，然後小坐一下拂袖離去了。我奇怪的是他怎麼沒有我意想中的大發雷霆和擔心我的臉這樣會擔不起重任？而只是有些惱怒？是不是他的計劃有所改變？還是，他覺得有璇玫一人便可應付過去？我笑笑，覺得自己的這一副皮囊也不是所想中的那麼重要的嘛。

我反倒不擔心自己的臉，優哉游哉地過着該過的日子。因為我的變醜，璇玫便被看得更加重要起來，每天都要接受更加嚴格的訓練，忙得沒有多餘的時間過來見我，不過每天還是讓她的丫鬟過來看我的，有時還會帶上些貼心的話。爹的事情多起來，每日不見人影的，我知道，他大概在忙些什麼。小桃每天都愁着臉，我不覺有些內疚，下人總會跟着主子一榮則榮，一衰則衰。這不知是多少奴才的命啊，在這後唐內宮，更是得到充分的顯示。

整個客棧被爹包了下來，只有很多侍衛在守護着，我上上下下地走了一下這座木樓，空蕩蕩的感覺讓我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很怪。突然，我怎麼覺得自己像是被遺忘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