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露手
在寢室里，唐凌雲還是有點威信的，聽他一問，一干擺出鬥雞架式的室友立馬七嘴八舌的說起吵架的原因來!
可憐的孩子，硬是被老班給忽悠住了，一點也不考慮自身的條件，個個憋着勁想通過班裏的初選，系裏的複選，到元旦晚會的舞台上走上一圈，順便能得個三百五百的獎金當然最好了！
於是，回到宿舍里就開練，吹笛子的吹笛子，彈吉它的彈吉它，都是走腔八板的貨，卻都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對方干擾了自己的練習，你指責我，我指責你，說著說著就起了高腔，所謂的相打無好手，相罵無好口，後面的話是越來越難聽，吵得不可開交！
就為這，還吵上了，真是無語！
“大蟲，你吹首曲子來讓我聽聽，看看你要上元旦晚會的絕招！”直說人家吹得不行，只會讓這些個熱血沸騰的小青年們更加逆反，乾脆順水推舟，我好好的捧一捧你，捧得更高，等下摔得就越重，看不摔死你，唐凌雲卻沒想過，自己這會兒也是個熱血小青年！
“好呀！”大蟲拿起竹笛放到口邊，用力一吹，一道尖銳的笛聲響了起來，本來笛聲，應該是清揚激越，悅耳動聽的，但大蟲吹出來，高一聲，低一聲，如殺豬、如鬼叫，曲不成曲，調不成調，十足噪音，難聽無比，唐凌雲聽得大皺眉頭，比他印象中的還要差！
“停，停，停，停～！”聽了一會兒，唐凌雲對於這種刮鍋底一樣的噪音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拿刀剁人的心思都起了，連忙叫停大蟲！
“大蟲，你這吹的是什麼？”
“千年等一回，新白娘子傳你沒看過？”大蟲奇怪的問，早兩年這部電視劇可是風靡一時的！
“沒聽出來！”唐凌雲搖着頭，怎麼沒聽出來，就沒聽過這麼難聽的《千年等一回》！
“那我再吹一遍給你聽！”大蟲可能是剛才沒過癮怎麼的，抬起笛子往嘴邊送去！
“羅大哥，羅大哥，羅大爺，羅太爺，羅祖宗，你別吹了行嗎？我還想多活兩年，求您了！求您了！”唐凌雲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對着大蟲又是打躬又是作掬，只差沒跪下了！
“哈哈哈哈！”唐凌雲誇張的動作與言語，讓一寢室的人都笑噴了，剛剛和大蟲吵嘴的兩個，更是抱着肚子倒在床上拍得床板山響！
“那個，我的笛子不是那麼差吧？”大蟲一臉通紅的放下笛子，小聲的辯解道！
“不是很差！”唐凌雲停了一下接着道：“是非常非常差，天底下就沒有比這更差的笛子了！”
唐凌雲的大喘氣，把大蟲踹進坑裏不算，順便還踩上兩腳，讓他再也爬不起來了，一臉喪氣！
“給你個建議！”唐凌雲一本正經道！
“什麼？”
“你那笛子呀，回頭別跟師傅再學了，學不好的，還是跟着師娘學會吹得好些！”
“為什麼？”大蟲不曉得唐凌雲會說出什麼話，傻傻的問了一句！
“我猜教你吹笛子的師傅肯定是殺豬的！”唐凌雲一臉肯定的表情！
“你師傅才是殺豬的，不跟你說了，你也不是好人！”大蟲氣得把笛子往床頭一扔，又羞又氣的拎着臉盆去水房洗漱了，再不走，不定姓唐的狗嘴裏會吐出什麼玩意來噁心自己，反正不會是象牙！
唐凌雲以前上學時，口齒並不伶俐，甚至稱得是敏於行而訥於言，很少和誰打嘴皮子官司，一心埋頭只干自己的事，還是後來打工時，在家公司當了一個小部門的主管，手下管了四五十號子三十多四十多歲的娘子軍，一個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潑辣得不得了，他的年齡，和有些人的兒女也差不多，剛去時，人家欺負他小，幾次三番被頂得他啞口無言，幾回虧吃下來，唐凌雲也放開了，嘴巴日益惡毒，到後來，往往幾句話就能訓得犯了錯的員工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私底下再回想他的話，越想越是氣惱，還沒地方發，久而久之，有事沒事再不敢招惹這個小主管，後來他不幹那個主管的差事，換了別的工作，才把毒舌慢慢收斂起來，如今對付個把大蟲這樣沒多少社會經驗的學生，不在話下！
拿下了大蟲，唐凌雲趁勝追擊，轉向躺在床上笑成一團的譚文才，似笑非笑的問：“你要不要彈彈吉它讓我欣賞一下？”
譚文才嚇一跳，趕緊止住笑，坐起身來，小心的道：“還是不要了，剛學的，就會彈兩段過門！”大蟲的遭遇他看到眼裏，可不想再讓唐凌雲給擠兌得下來台，誰知道唐凌雲等下會說什麼，把彈棉花的硬安成他師傅也不一定，露醜不如藏拙！
“真不彈？”
“不彈不彈！”
“早這樣，會吵起來嘛，真是！吉它給我！”唐凌雲伸手要過譚文才懷裏抱的吉它！
“高手，你也會彈吉它？”一看唐凌雲抱吉它的恣勢，象是有練過的！
“一點點！”唐凌雲的吉它，說起來，還是譚文才教的，流行是一種病，大家扎堆往裏鑽，流行硬筆書法時，個個都有龐中華的字貼，流行交筆友，商店裏的信紙不夠賣，彈吉它有陣子挺流行的，貌似自認為白馬王子的，泡妞時都會抱把吉它唱情歌來着，唐凌雲也跟風苦練過一陣的，好多年沒摸了，還有點印象！
一根弦一根弦的試音，把琴弦調一下，手指輕輕一掃滑過琴弦，錚錚弦聲如流水般響過！
一段前奏響過，唐凌雲清亮的嗓聲響起：
“又到鳳凰花朵開放的時候”
“想起某個好久不見老朋友”
“記憶跟着感覺慢慢變鮮活”
“染紅的山坡道別的路口”
“青春帶走了什麽留下了什麽”
“剩一片感動在心窩”
“時光的河入海流終於我們分頭走”
“沒有哪個港口是永遠的停留”
“腦海之中有一個鳳凰花開的路口”
“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也許值得紀念的事情不多”
“至少還有這段回憶夠深刻”
“是否遠方的你有同樣感受”
“成長的坎坷分享的片刻”
“當我又再次唱起你寫下的歌”
“彷佛又回到那時候”
“時光的河入海流終於我們分頭走”
“沒有哪個港口是永遠的停留”
“腦海之中有一個鳳凰花開的路口”
“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幾度花開花落有時快樂有時落寞”
“很欣慰生命某段時刻曾一起渡過”
“時光的河入海流終於我們分頭走”
“沒有哪個港口是永遠的停留”
“腦海之中有一個鳳凰花開的路口”
“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給我最珍惜的朋友”
..........................
唐凌雲唱的《鳳凰花開的路口》，和林氏唱腔的原版是沒法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他的歌唱水平，也就是能做到唱歌時不走調，高音多半上不去，低聲也下不來，如果硬要嚎，狼也能引幾隻來！
雖然把人家的鋼琴伴奏改成吉它伴奏很是生澀，嗓音不是很好，唱得不行，但這首歌本就是專門寫給離別學子的，是畢業以後的懷念和記錄，讓經歷過的人都感到心酸不已，據說林志炫當年主動把自己的心情故事講給詞曲製作人聽，才誕生了這首讓人回味不已歌。
歌中那種歇斯底里，為青春歲月的遠去而瘋狂哭嚎，為轟轟烈烈的，悲壯死去，支離破碎的青春乾杯的意境，卻讓深有同感的唐凌雲迷了好些日子，不光把林氏的原版反覆聽了好多遍，還專門把網上翻唱的各版本也找齊了，吉它版本就是其中之一！
歌為心聲，他心有所感，也就唱出了其中的幾分味道，加之這時他的嗓音還沒完全破開，留有幾分少年的清亮，倒真有那麼個架式！
“高手，你剛剛唱的歌叫什麼，我怎麼從來沒聽過？誰唱的！”譚文才等唐凌雲一唱完，急急問道，在還沒有MP3，隨身聽當道的年月，譚文才也是耳機一族，走路，吃飯，耳朵里隨時掛着耳機，港台稍有點名氣的歌手的歌，他基本上都有聽過，卻對唐凌雲彈唱的這首歌十分陌生！
“林志炫的《鳳凰花開的路口》！”唐凌雲心情還有些激動，放下吉它，隨口答道！
“林志炫是誰？”
“林志炫是..........優客李林你知道吧？那個林就是林志炫！”唐凌雲一時半會兒，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從來只是聽歌，好聽的多聽兩遍，不好聽的就不聽，至於唱歌的明星本身，他一點研究都沒有，看娛樂新聞，一晃而過，從不留心，和那些鐵杆的粉絲比起來差得遠，林志炫到底是什麼時間單飛的，他不清楚，只記得林志炫單飛后推出的《單身情歌》《蒙娜麗莎的眼淚》等歌曲，好象是幾年之後，倒是聽人說過，他原來是優客李林組合中的一個！
“優客李林是哪個？”田雞問，內地的傳媒業還沒後來那樣強大，能和港台同步，宿舍里的人一般聽歌也就是四大天王，童安格，葉倩文，伍佰，趙傳等人，連王靖雯（王菲）也不是主流，譚文才超愛鄭秀文，在宿舍里都顯得異類，知名組合他們心裏有數的是小虎隊，Beyond,草蜢，優客李林聽也沒聽過，還以為是個人！
“一個組合，一個姓李，一個姓林”唐凌雲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再讓他多說一點優客李林的什麼，就再說不出來了，正因為對這方面知識的貧乏，重生之後，雖然唐凌雲也曾有把後世的那些流行歌曲剽竊出來換錢的想法，卻不得不放棄了！
制止他這種想法的原因有兩個!
一個是他存在電腦里的幾百首歌，雖然都是那種特經典，特耐聽的好歌，但奈何他從來沒上過心，只在幹活無聊時當背景音樂聽，其中幾句最朗朗上口的幾句能哼哼，能唱全的沒幾首，《鳳凰花開的路口》是其中之一，能抄的沒多少，他認簡譜也是馬馬虎虎，要抄還得求人，不可能象鄭智化一樣牛，人家不識譜，寫歌都是哼哼出來的！
再一個就是不知道內里的門道，他曾看過龐龍的一個訪談節目，龐龍說，他那首風靡一時的《兩隻蝴蝶》，早在九六年就寫好了，並錄了小樣，一直到2004年後，才作為電影插曲傳唱開來，前後好幾年，唐凌雲怕自己剽竊人家的歌寄到唱片公司去，假李鬼撞上真李逵，人家真正的作者找上門來，三言兩語就能揭破他的老底！
左右盤算之下，不得不放棄這種誘人的想法！
“明天我去音像店找優客李林的磁帶，這歌蠻好聽的！”譚文才道！
“不知道有沒有這首歌的磁帶賣，我也是在電台里聽過一回！”唐凌雲有點恨自己剛剛的手癢，出什麼風頭呢，怕是有得屁股擦了，趕緊把自己撇清，林志炫都還沒半飛呢，從哪裏找《鳳凰花開的路口》的磁帶！
“高手，你元旦晚會就上這首歌嗎？這歌比《同桌的你》要好聽，肯定能拿獎！”段建飛道！
“笑我是吧，我可沒那打算！”唐凌雲可不想出無所謂的風頭，就是喜歡出風頭，這種招惹麻煩的風頭，不出也罷，更別提他根本不缺幾百塊的獎金，哪裏會答應！
只是有些事情，真是身不由已，樹欲靜，風不止，唐凌雲露了這麼一小手，不想當出頭的椽子，事情也由不得他了！
轉眼就到了星期天晚上，班上初選元旦節目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