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蹭飯
細細的雨絲在秋風的吹拂下，在半空放肆的飛舞着，唐凌雲打着雨傘也只能保住頭上沒有雨飄下來，身上卻是被雨絲浸透了！
下雨天，他本來是不想出門的，在宿舍里睡睡覺看看書，挺美的一件事！
只是到了周末，不來姨媽家，她可是有話說的！
上回因為寫程序，半個月的時間一直沒有抽空登門，她在家裏做好一包牛肉乾送上門，順帶把自己批了個狗血淋頭，只差沒在自己臉上打上一白眼狼的標記了！
惹不起，也躲不得，只能老老實實登門了，不然真成一罪人了！
“凌雲哥哥，你來了！快進來！”給唐凌雲開門的是小丫頭楊虹，一看到唐凌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逢，熱情得不得了，可就是看着像是有點心虛的樣子？
唐凌雲掃了一眼，家裏就楊虹一個人，飯桌上擺着書本鋼筆，應該是在做作業！
“楊虹，你一個人在家呀？楊叔呢？”自從搞了個製作飛鳥玩具的小作坊后，楊家夫妻倆就忙起來了，不過那些事一般都是姨媽在搞，楊叔上班之餘，只是打打下手，跑個腿什麼的，星期六怎麼也沒在家，去小作坊了？
“就我一個人在家裏寫作業，爸爸下午在廠里加班，媽媽去買東西了！”楊虹道！
加班？校辦印刷廠也就開學前後的個把月因為要趕印教材，比較忙，這會兒又忙什麼？轉念一想，估計楊叔多半是在給人干私活，上一輩子唐凌雲也只是聽姨媽說過有這事，具體楊叔乾的什麼私活就不清楚了！
小丫頭關上門，大模大樣的往沙發上一躺，壓得那有些年頭的布沙發里的彈簧“嘎吱嘎吱”一陣呻吟！
“什麼時間回來？”唐凌雲自己搬把小木椅坐了，其實他也很想學小丫頭的樣子躺沙發上，可看看還是算了，那兩張布沙發看起來就是年代久遠的老古董了，說不定比楊虹倆姐妹的年紀還要大些，姨媽結婚那年月置的也不一定，那會兒，一應傢俱都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而來，誰曉得馬叔的手藝好不好，沒的讓他一屁股坐下去，一下就散架了，那就尷尬了！
“不曉得，應該快了！凌雲哥哥，要不我去找爸爸回來吧？”小丫頭髮上一蹦就到了唐凌雲面前，很積極道！
“別，別，別，你還是做作業去，不然等你爸回來，有人作業沒寫，屁股要開花了！”這小東西什麼人，唐凌雲還能不清楚？
肯定是在家裏呆得煩了，想出去玩，可又怕偷偷溜出門被老爹撞見，惹得她老子發火了可是要挨打的，多半是想藉著幫自己找人的幌子溜出門去玩，到時要是被撞見了，就咬定是自己讓她去找人的！
說實話，同樣從嚴厲的家庭里出來的唐凌雲，其實是挺同情她的，小丫頭經歷的高壓，他同樣經歷過，知道對地她意味着什麼，如果她只是要小小的玩一下就回家，自己不說，姨媽他們也不會知道，可這個妹子是個什麼人，自己處了四年，又哪有不曉得她那可怕的玩心！
當年自己也是看着倆姐妹天天被楊叔關在家裏，一時心軟，就在她們倆生日時請她們去溜冰，只以為最多溜個三四個小時，人累了自然就回，哪想到這倆姑奶奶，從早點八點一直溜到晚上六點半還意猶未盡，打算把人家冰場的夜場也一併溜滿！
自己就傻瓜一樣守了一整天，一步不敢離開，在沒有網吧前，溜冰場是小痞子小混混出沒比較多的場所，經常打架開片，唐凌雲怕自己走開了，倆小姑娘撞上痞子搞事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午飯晚飯都沒敢去吃，胡亂在冰場的櫃枱上買了點麵包可樂對付過去！
可任自己好話說盡，倆人就是不走，楊雲是默不作聲，一臉的唯姐之命而行，楊虹好，小小年紀，女人們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耍得精熟，先是死皮賴臉說好話，一會兒，一會兒，再摧得急了，就泫然欲滴的樣子，讓唐凌雲感覺自己好象成了一個專門欺負小女孩的大壞蛋一樣！
到了天黑透了，眼見溜冰場的小痞子越來越多了，怕出什麼事的唐凌雲急得不行，只得把倆小姑娘的剋星——楊叔請出來救場，聲稱再不回去，她倆的爸爸就要到溜冰場來捉人了，這才好不容易讓兩個小姑娘幽怨的脫下溜冰鞋回家！
回到姨媽家，唐凌雲果然吃了姨媽一通數落，並把倆女兒的性情跟他細說了一回，讓他下回再不要帶她們去玩了，搞得唐凌雲花了錢，兩頭沒落着好！
有這樣的教訓，唐凌雲還怕點頭她出門？只怕自己讓她出門了，就成了脫韁野馬，一發不可收拾，天不黑不曉得歸屋，那時楊叔的怒火可想而知，自己多少要吃掛落！
背黑鍋這種事，可不是唐凌雲的愛好！
一聽做作業，小丫頭的臉一下垮了下來，愁得跟苦瓜一樣：“我也想做呀，可是，好多題目都不會做呀，凌雲哥哥，要不你幫我做算了，好不好嘛！”
小丫頭越說兩眼越亮，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狐狸式的笑容，一臉的討好！
“做夢呢你！作業不會做就讓我幫你做，你吃飯幹嘛不讓我幫你吃？做你的作業去！”唐凌雲對於小丫頭這異想天開的要求哭笑不得，還想讓他做作業，天曉得，這可憐的娃娃，重生以來，做作業都做得有撞牆的衝動了，想讓他幫人做作業，發白日夢吧！
“凶什麼凶？再凶，下回不給你開門了！”楊虹嘴一厥，小聲嘀咕道！
唐凌雲懶得理她，正要打開電視，心裏一動，伸手在蓋子上一摸，熱乎乎的，應該是開了不少時間，不然不會發熱得厲害，自己敲門時沒聽到裏面有電視響，肯定是她把聲音調得很小，聽到自己敲門了才關的，走到桌子前，拿起楊虹的作業本一看，開頭寫了幾個字，其餘一片空白！
“呀，你還挺厲害，桌上擺着作業本，原來是看電視來着，行了，等會兒你爸回來呀，我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了！”唐凌雲在臉上掛起得意的笑容，小樣，不信抓不着你的小尾巴，看你還跟我跳！
“莫呀！凌雲哥哥，你千萬千萬別跟我媽說，不然，我肯定要挨打的！”楊虹一聽西洋鏡被挑穿，可憐兮兮道！
“我不說也沒用呀，有的人作業一點沒做，這還能看不出來？”唐凌雲一笑，打開電視看了起來，一副不理她的樣子！
“馬上做，馬上做，凌雲哥哥，你不要跟我爸說我看電視的事好不好？”楊虹如蒙大赦，收起桌上的書本作業就往卧室里跑，臨進門時還不放心的問了問！
“做完作業給我檢查一下，做得好就不說！”唐凌雲回頭說道，這小妮子，最愛玩，一溜冰溜一天不歇氣，看電視也入迷，學習一點也不用功，成績差得沒法提，她妹妹楊雲成績也不是很好，但比起她來，要好多了！
唐凌雲看了會兒電視，都沒什麼好看的，也就關了，找了幾份不知哪年月扔在沙發上的老報紙看起來，期間還把卧室的門推開一條小縫，看了看楊虹在幹什麼，真可能被唐凌雲的話嚇着了，小丫頭正愁眉苦臉的趴在床上寫作業，眉頭都結成了一團疙瘩，也就輕手輕腳退了回來！
半多小時后，堪堪將報紙翻完，聽到敲門聲，打開門一看，是姨媽拎着幾個大膠袋回來了！
“咦！凌雲來了，楊虹呢？不是在家裏寫作業的嗎？人呢？跑出去玩了？”看楊虹沒在客廳里，周小花就惱了，這個大女兒，最不讓人省心！
“沒出去，在卧室里做作業呢！”唐凌雲剛說完，卧室的門就開了，小丫頭飛快的跑了出來！
“媽，我一下午都沒出門，都在寫作業，乖不乖？”小丫頭撒着嬌接手母親手裏的袋子，眼睛對着同樣過來接袋子的唐凌雲一眨一眨的，說不出的可憐，暗示他不要把自己看電視的事情告訴媽媽，和討好的小狗狗比，只着了一條尾巴在搖，看得唐凌雲暗自肚子笑得抽筋！
“做死呀你，回去做作業，這麼大的人了，一點都不沉穩！”周小花伸手在小丫頭額頭上一點！
“姨媽，下雨沒淋着吧？”唐凌雲接過周小花手裏的膠袋，上面滿是水滴！
“還好，買菜時雨大了點，在太康商廈里楊虹楊雲買了洗髮水回來時，雨差不多就停了！”周小花一邊換鞋子一邊道！
“海飛絲的，媽，你真好！”楊虹從膠袋子裏翻一瓶海飛絲洗髮水，高興得跑過來親了媽媽一口！
“瘋丫頭！做你的作業去！”周小花又高興又心酸，不是因為她的原因，家裏也不會這麼困難，兩個女兒說過好幾回了，想要瓶好點的洗髮水，自己一直捨不得買，她們雖然不說什麼，自己想想也心酸！
好在前些時日這個名義上的外甥給自己出了個好點子，搞起了飛鳥玩具的生意，家裏才寬泛起來，等下做點好吃的好好犒賞他一回！
“姨媽，生意怎麼樣？”唐凌雲問道，他在這裏面摻合得不深，只是剛開始時，給周小花送工具材料來時，教過她請回來的幾個中年婦女兩回，等她們差不多會了，也就沒管過了，現在那個作坊是個什麼情況，他不太清楚！!
"還可以，但比起剛開始時就差多了！"周小花念念不忘最開始時的暴利！
飛鳥玩具的生意，不管是唐凌雲還是楊家倆口子，剛開始時都是大賺特賺的，周小花只用了半個月時間就進賬近萬！
後來就不行了，有利可圖的東西，國人會哭着喊着跟風，一涌而上，君不見，當年數十萬一條的名種犬，楞是讓國人養得遍地都是，變成了肉狗，可以想見其中的恐怖了，一個簡單的航模而已，又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是人都一眼能看明白其中的道理，無非是要點時間摸索經驗！
很快市場就從一家獨霸變成了群雄割據，大打價格戰，玩具的零售單價從五塊錢直衝而下，四塊，三塊，兩塊五，到兩塊錢一個才穩定下來，除去人工材料，幾乎沒多少賺頭！
加上景區對於周小花這種在景區門口向遊客兜售東西的小商販，是非常之惱火的，三天兩頭就會整頓一番，周小花被逮作好幾回，被沒收了好些玩具，處境一下就變得很艱難了！
這事，上回周小花和唐凌雲講過，他的建議是：放棄零售，專門製作產品批發，對象就是景區內那些賣紀念品的攤子和商店，不在於走價，專門走量，在跟風者還在最初的模仿階段時，一舉鼎定自己的地位！
眼見着先前的路漸漸走不通了，楊家兩口子一商量，死馬當活馬醫，按唐凌雲的建議來，走批發,和景區的攤位談好，以低價向他們供貨！
事實證明唐凌雲說的是對的，走了批發的路子，雖然單隻賺的錢少多了，但走的量比以前大了，薄利之下，收入居然也不少，拋開工人工資等等一切開支，一個月能落個兩三千塊錢在手裏，這個月一直下雨，天又冷，旅遊的人銳減了很多，收入要少些！
楊叔四點半回的家，一會兒，楊雲也回來了，姨媽忙忙碌碌的在廚房裏把飯菜做得差不多了，開飯！
吃完簡單的晚飯，周小花娘仨在客廳里看電視，唐凌雲則和楊文銀一人搬把小板凳在陽台上下象棋，兩人都是半路出家的臭棋蔞子，半斤對八兩，搞的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路數，下起棋來，落子如飛，張飛殺岳飛，殺得滿天飛！
到底薑是老的辣，十多盤下來，唐凌雲就贏了一局，沒心思再下，傷自尊了！
聊了會兒天，喝完茶，起身告辭，唐凌雲身上有錢，這些日子也沒有楊家拿生活費，姨媽還怕他錢不夠用，硬塞他三百塊，讓他從寬了用，反正是自家存在這裏生活費，又不是拿別人家的錢，唐凌雲也就裝進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