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兩條路
“蠻……蠻兒！”
古彥聲音顫抖，帶着一種極其矛盾的心裏開口喊道。
小蠻，古鴻蒙，以及古彥三者之間，面臨此刻的立場，顯得極其矛盾和錯綜複雜，古彥一時間竟然無從梳理。
小蠻作為器靈，陪伴了古鴻蒙在黑暗中沉寂了一千年，而古彥的崛起，很大一部分是依靠小蠻才能走到今天。
然而，麒麟一族，先是以怨報德殘害古鴻蒙，而後，在古武族滅亡事件中扮演了一把血腥屠刀的角色，與古武族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並且，這種無情的傷害，直到古鴻蒙再次回歸之際依然沒有放棄，此刻，小蠻出現在此，顯然不是因為古彥。
從她此刻的眼神可以判斷，對於古彥的那份記憶，依然被死死壓制。
這也正是古鴻蒙目光陰沉的原因所在，按理說，古彥的強勢崛起不可能有人知曉，然而，小蠻的到來，若非為了古彥，那便是受某人的差遣而來。
從而，古鴻蒙可以推斷出，對方為何會差遣小蠻至此，無非是因為上一次大戰，那道驚鴻之光令對方感覺到了恐懼。
五大王朝之中，若是說有人對古武族最為了解的，莫過於麒麟一族。這一點，古鴻蒙心中如同明鏡。
“我不希望你摻和到這件事當中！”
古彥的呼喚並未能喚醒小蠻的記憶，沉寂良久之後，古鴻蒙面帶一絲無奈和心痛的勸道。只是，這種無奈和不忍，很快便在古鴻蒙的神色之中消失，轉而一臉肅殺之氣，繼續道：“回去告訴他，兩條路，第一，當著我古武族人的亡靈，以死謝罪，我不會追究遷怒其他人；第二，我們打上麒麟王朝，親手覆滅它！”
古鴻蒙這些話說的鏗鏘有力，句句殺氣瀰漫，根本沒有絲毫的商量餘地可循。
然而，面對古鴻蒙的話語，小蠻彷彿並不感到吃驚，稍加思緒便能明白，小蠻跟隨了古鴻蒙一千年，對於古鴻蒙的了解恐怕無人能及。
這樣的結果，恐怕在她來此之前便已想到，只是，身為麒麟一族的後人，這一趟她必須得走。
“多謝前輩！”
小蠻也未作多餘的辯解或請求，因為，她非常清楚，那根本就是徒勞，朝着古鴻蒙躬身行禮道。
自始至終，小蠻的表情都沒有發生什麼變化，顯得有些淡漠。
“老祖……”
古彥看到小蠻這般神色，也是心痛不已，朝着古鴻蒙開口喊道。
古彥的想法很直接，是否可以利用自身的強悍手段，強行控制小蠻的另一半靈魂，從而激起小蠻的那一段記憶。
只是，這種想法得到了古鴻蒙的眼神否決。
古彥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成功，但是，畢竟老祖不願意古彥這麼做，他也不好違逆老祖的意願，雖然有些失落，但細細一想便能明白老祖的苦心。
以目前的形勢，小蠻能夠如此這般最好，一旦古彥將其沉睡的記憶拉回來，讓她在這兩難的形勢下如何抉擇？
親古彥，則不孝，近族人，則勢必會與古彥反目成仇。
這樣的解決，無論是哪一個，古彥都不願意看到。突然之間，古彥發現自己是多麼的自私，想必換了小蠻站在自己的立場，恐怕也不願意這麼做。
“噓——！”
古彥抬頭向天，口中發出一聲輕嘆，強忍內心的無奈和悲痛，將這股思念深深封印在心靈深處。
“這是他給你的！”
小蠻謝過古鴻蒙之後，並未其他多餘的言語，自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樣東西，遞到古鴻蒙的眼前。
這是一個長不過半尺，寬不過一掌，看上去好似樹根一樣的物體，色澤乳白，通體玉潤，散發著一股強烈的靈力波動，如同一截嬰兒的手臂一般。
看到這個東西，古彥便是心中一驚。
雖然不知道這件東西的名字，但是，強大的感知下，能夠感應到這個東西所蘊含的浩瀚生命力。
這件東西對於其古彥或許用處不大，但是，對於一般尋常武者，或者當下的古鴻蒙來說，無疑是一件至寶。
如果所料不錯，這便是一件能夠重塑靈體的寶物，也正是古鴻蒙眼下急需要的東西，有了這件寶貝，古鴻蒙便能真正意義上得到重生。
然而，古鴻蒙在面對這件寶貝之時，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靈體之上甚至沒有激起絲毫的波動。
不是老祖不認識這樣東西，而是，老祖根本不願意接受，因為，贈物之人的意圖他心裏非常清楚。
“老祖……”
古彥倒是有了幾分心動，雖說古彥以後可以找到相應的寶物令老祖重塑真身，但是，大敵當前，能夠及時的重塑真身百利無害。
但是，古彥也知道老祖心中的那道坎，所以，古彥並未說下去，最終還是要老祖自己來抉擇，因為，這將意味着接下來的事態走向，古彥不願也不能武斷的為此做抉擇。
“哎！”
古彥內心暗嘆，因為，他知道，在這樣的形勢下，老祖根本不可能接受對方的任何饋贈，從他的表情便可知道。
“東西我收下了，但是，我說的前提不能變！”古鴻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願意收下這件東西。
古彥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因為，小蠻已經將她手中之物送到了古鴻蒙的手中。
對於古鴻蒙提出的條件，小蠻並不感到吃驚，因為，他太了解對方了。
“幻蠻告辭！”
東西送出去了，至於結果會如何，這不是她能決定的，再次躬身行了一禮，轉身朝着聖地之外行去。
古彥伸手想要呼喊小蠻，但是，話到嘴邊卻無法說出口。
不過，令古彥感到激動的是，小蠻在行至聖地邊緣之時，突然停下了身體，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變幻，那光潔的額頭微微皺起，看向古彥之時，雙唇微微輕啟，像是要說什麼，但是，最終卻什麼也沒說，轉身消失在聖地之中。
“蠻兒！”
古彥看着小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忍不住輕呼一聲。
“你不覺得太過異常？”
就在古彥思緒飄忽之際，耳邊傳來老祖的話語聲。
“嗯，態度轉變的有些詭異！”古彥隨口答道。
“我說的是小蠻！”老祖彷彿意有所指，補充道。
“嗯？”
這回，古彥終於明白了老祖話語之中指的是什麼，不禁心中一驚。
“我怎麼這麼糊塗！”
古彥神色複雜，有激動也有自責，只是，心情卻頓時好了許多，“蠻兒，你又何苦如此難為自己？”
經過老祖的提醒，古彥細想之下便已明白了緣由，不由驚嘆老祖的觀察力，或者說，老祖對小蠻的了解要遠遠勝於古彥。
自始至終，小蠻對待古彥的態度看上去毫無破綻，但是，這太過完美的表現本身便是一種破綻。
若是小蠻真不記得古彥，就絕對不會刻意躲避古彥，古彥既然同古鴻蒙一起出現在這裏，必然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小蠻是帶着任務而來，按照常理便不可能不注意到古彥，然而，事實是，自動小蠻出現到離開，都沒有跟古彥說過一句話，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一眼古彥，就連古彥叫她的時候，她都沒有絲毫的反應，這難道不是一個最大的破綻。
還有，小蠻離開時的那個眼神，那副表情，為何一反常態的注意到了古彥，這充分說明，小蠻的內心無時不在壓抑着許多的情感。
而這種情感，在這種特殊的場合之下，根本不能表現出來。
若果小蠻表現出清醒的自己，那麼，會讓古彥在對待麒麟一族這件事上有着太多的顧慮，讓古彥無法自處。
身為古武一族之血脈，要讓古彥放棄這段仇恨，恐怕不現實。然而，這將意味着，古彥要在戰場上直面小蠻，以及她的親人。
這種尷尬的局面，只會令古彥無從自處。
所以，小蠻才會刻意裝作沒有清醒，甚至不認識古彥，這樣，才會讓古彥沒有後顧之憂和無盡的尷尬。
這份情誼，古彥不知該如何回報，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接下來局面。一面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方是自己深愛的女人。
而且，從古鴻蒙的這場談判中，可以看出，古鴻蒙是早已知曉了這一切，所以才會做出天大的讓步，不牽涉麒麟族其他人。
這也是對古彥的一種巨大維護，按照麒麟帝所犯下的罪行，滅絕整個麒麟一族也並不為過，然而，老祖只是要求麒麟帝一人的命來償還。
這需要多大的胸懷去包容，古彥自問無法做到如老祖這般氣度。
“等你想好了來告訴我，不管你最終如何抉擇，我都會支持！”
老祖沒有勸解古彥，也沒有要求古彥任何東西，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便抽身離開了現場。
“不用想了，你引路，我們一起殺上王朝，古武族人的英靈在天上看着，這是我宿命，也是我的責任！”
古彥甚至沒有加以思索，便開口說道。
聽了古彥絕決的話語，古鴻蒙行走的身形驟然停了下來，一臉欣慰的看了看古彥，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五大王朝，你們犯下的累累血債，就有我古彥來討還了！”
古彥身上突然騰起一股驚天霸氣，伸手蒼穹一握，頓時爆裂了一片虛空，提前拉響了戰鬥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