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雲志
夕陽在天際留下了最後一縷光輝,便黯然消失了,天地間於這一剎那,歸於黑暗。
微風陣陣,柳絲蕩漾,花香伴隨着清風襲來,沁人心脾,令人心曠神怡。
庭院中一位中年人,劍眉星目,背負雙手,一襲白衣,傲然站立,恍如於這天地歸於一體,不分彼此。
中年人身畔站立一位
女子,柳眉杏眼,瓊鼻朱唇,面龐姣好,只不過是眼神略帶滄桑,眼前的一切,告訴了世人,此女子年輕時,也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絕代女子,略顯豐腴的身材,預示着她也已經步入了中年,二人就這樣靜靜的站着,不發一語,如同兩座雕塑。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朱唇微動,帶着淡淡的傷感說道:“你要走了?”
中年人一聲長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
“夕陽無限好,何怕近黃昏。”女子含情脈脈的望着眼前的這名偉岸男子。
聽到了身旁女子的話語,中年人身體一顫,緩緩的轉過身來,望着眼前的佳人,眼神充滿了不舍,伸手攬過女子的肩膀,眼睛又盯向遠方,彷彿要將這天地看個透徹。良久未語……
轉眼間便到了午夜時分,天地驟變,一聲霹靂,徹響天地,滂沱大雨,傾盆而下。
雨水順着土地流向遠處,大地一片泥濘,兩人還在庭院中站着,還是傍晚時的姿勢,只不過雨水離兩人身體三丈時便自動改變了降落的軌跡,兩人腳下滴雨未落。
“我要走了,將我們的孩子養大,待我歸來時,蒼天為馬,大地做奴,與你攜手,天下共游……”
轟……轟轟……
中年人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陣雷聲打斷了,好像在怒斥中年人說出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語似的。
只見中年人左手輕划,一道光芒便射向蒼天,將天上的烏雲震得四分五裂,上天彷彿被中年人那種睥睨天地的氣勢所震懾住了一般,剎那間,風停雨止,明月高懸,繁星滿天。
“既然你去意已決,那便去吧,我會為你祈禱,願你順利歸來。”這名女子喃喃的說道,如同自語。
中年人左手摟着女子的肩膀,右手在虛空一抓,虛空破碎,衝出一把黑色的大戟,大戟上充滿了古樸與蒼老的氣息,此戟出來時,星月暗淡,天地失色。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兵。
刀為兵之霸者,劍為兵之王者,槍為兵之皇者,戟為兵之狂者。
看一個人的兵器,便可窺出此人的性格,望着這個中年人的兵器,不難猜出他的脾氣秉性。
“我陳凌雲一生身經千戰,大敵無數,這把戟隨我征戰天下百餘年,斬妖屠魔,殺鬼劈佛,所過之處,萬神皆避,此戟鑄成時,由於太過逆天,被上蒼降下九層封印,可我到目前為止,只能解開它的五層封印,其餘四層,任我絞盡腦汁,費盡心機,也解不開,我想是因為它不屬於我的原因吧,今天我將它重新封印,交與你,待我們的孩子到二十歲時,你將此戟交給他,算是我這個未曾謀面的父親一點心意吧。”說著便將這桿大戟交給了身畔的女子。
“雲哥,萬萬不可啊,兒孫自有兒孫福,此戟與你性命交修,你這一走,前路茫茫,兇險無數,如果留下這把大戟的話,我怎能放心……”這名女子見他要把大戟留給兒子,大驚失色的說道。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我已經將此戟與我的精神聯繫強行斬斷了,從今往後,它不再屬於我,我陳家一脈單傳,我中年得子,若是不給後人留下點東西,我有何顏面見世人。”
“可是……”
“好了,諾妹,我意已決,別多說了。”
這名女子有一個十分美麗的名字,‘蒼諾’。
蒼諾十分了解眼前男子的脾氣,見陳凌雲如此堅決,便知道無法再勸說了,只好收下。
陳凌雲見妻子接了過去,便微微一笑,說道:“諾妹,數十年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這個戟的名字么?以前你問我的時候,我沒有說,今日我便告訴你,此戟名為‘不歸’,希望我們的兒子可以令它在這天地間大放異彩,以無愧它的蓋世威名。”
當陳凌雲說出這桿戟的名字時,蒼諾一陣失神,失神過後便淚如泉湧,素手輕撫陳凌雲的臉頰,緩緩的說道:“雲哥,放心吧,我會盡心盡意的把我們的兒子撫養長大。”
為什麼蒼諾聽到這個名字后,會如此反常?難道這桿戟的名字預示着什麼嗎……
“有你這句話,便足以,我此行千萬里,不知何時歸來,今晚我們一起走走吧。”
說完便和蒼諾一起走向遠方,二人走後許久,虛空一陣顫抖,逐漸的出現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站在兩人方才的地方,望着兩人的背影,嘆道:“兒啊,你終究還是要走么?我會傾盡所學,把孫子培養長大的。”說完這翻話后,老人便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過似的。
這名老人並不知道自己走後,遠處的陳凌雲嘴角微揚,露出一縷微笑。
一望無際的崇山峻岭,雜草叢生,樹木遮天蔽日,經過暴風雨的洗禮,此時的空氣格外清新,一條蜿蜒的小路不知伸向何方。
虛空破碎,從虛空中走出兩個人,男子白衣獵獵,丰神如玉,舉手抬足間流露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女子也是一襲白衣相伴,長發及腰,不經意間透出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兩人好似神仙眷侶般的落在地上,此時正值午夜時分,十分寂靜。
這兩個人正是陳凌雲和蒼諾,二人並肩攜手走在這條蜿蜒的小路上,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兩人的步伐完全一致,都是離地一寸而行,步與步之間的距離也完全一樣,這是達到了一定的境界,才能在不知不覺間展現出來的一種‘勢’。
“諾妹,這是你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那時我們都只是一個小修士,每天都在埋頭苦修,不問世事。數十年轉眼即逝,一切恍如昨日。”
“對啊,那時我們還很年輕,那日我被人追殺,是你拔刀相助,救了我一命。”
“我救完你之後,卻被你追殺了大半年,我問你理由,你竟然說我的出現影響了你的道心。”陳凌雲似笑非笑的說道。
蒼諾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都一把年紀了,你還好意思說。”
“哈哈,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當年追求你的人那麼多,到最終還不是我抱得美人歸。”
聽着陳凌雲的玩笑話,蒼諾不禁臉色一紅,嘆道:“唉,當年是我太年輕,被你的甜言蜜語給騙了,才上了你這條賊船。”
兩人故地重遊,心中頗有一番滄桑之感,幾十年轉眼即逝,山水未變人以變,樹木未老人以老啊。
“雲哥,當年你為我叛出師門,一個人,一桿戟,打的山崩地裂,天地失色,如今你後悔么?”
陳凌雲望着眼前的佳人,略帶霸氣的說道:“有何後悔,當初我便說過,敢毀你清白,就敢給你未來。”
蒼諾望着眼前這個敢與天比肩的男子,說不出話來,雙眼佈滿霧氣。
“好了,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哭鼻子啊,羞不羞啊?”陳凌雲見蒼諾又要流淚,趕緊說道。
“哼,不理你了。”說著,蒼諾便運轉真氣,雙腳生輝,一瞬間遠去。
“喂!諾妹,你等等我啊。”陳凌雲也運轉玄功追去。兩人你追我趕,轉眼間就飛出去數百里。
突然間蒼諾停了下來,準確的說是被人攔住了,一個充滿煞氣的老人出現在蒼諾的面前,脖子上帶着一圈骷髏,手裏握着一把藍色的長刀。一道刀疤從額頭延至脖子,看着傷勢就知道,這個老人曾經差點被人活劈掉。
“不知前輩是何人,為何擋住我的道路。”蒼諾從半空中降了下來,神色淡然的問道。
“嘿嘿,世人都叫我‘萬邪老人’你這丫頭竟敢打擾我修鍊,讓我差點走火入魔,今日我便拿你祭我這把寶刀。”說著便撲了過來,一道三尺長的刀芒從那把藍色的刀里發了出來,蒼諾一邊相擋,一邊說道:“前輩,我無意中打擾了您修鍊,在此給您陪個不是,還望見諒,我這就離去。”
“哼,說的好聽,我萬邪老人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今天你就把命留下吧。”
聽見萬邪老人這麼說,蒼諾也大氣,怒斥道:“你這個老人好生不講理,真當我怕你不成?”說著便騰空而起,祭出自己的飛劍開始反擊。
萬邪老人見蒼諾竟然不怕自己,也大怒的說道:“一個不知死活的修士,竟敢在我面前放肆。今天我便讓你香消玉損,魂歸於此。”說完后,萬邪老人祭出了自己脖子上的骷髏,一瞬間,骷髏迎風暴漲,圍在蒼諾身邊凄慘的嚎叫着,聲音哀怨至極。
蒼諾看見了萬邪老人竟然使用這般邪惡的功法,便知道了他是一個邪道人氏,剛要使出殺招,就聽見了一聲怒喝:“何方鼠輩,竟然敢對我們出手。”
蒼諾聽到這聲大喝,就知道是陳凌雲來了,便收起真氣,站在一旁,如同仙女般,不染凡塵。
萬邪老人見還有一個穿白衣服的男子出現,也不言語,只顧狂攻,陳凌雲見此,左手輕揮,一陣紫光照向萬邪老人,見紫光朝自己照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看見陳凌雲的招式,萬邪老人大驚失色,極力躲避,奈何境界相差懸殊,被紫光當場定住。
“你是何人,為何出手干預我的事。”萬邪老人驚道。
“哼,一個不知死活的修士,竟敢在我面前放肆,今天我便讓你身死道消。”陳凌雲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
聽見眼前這個陌生男子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又對自己說了一遍,萬邪老人不禁火冒三丈,怒吼道:“有本事報上名字,解開我的禁制,你我公平一戰。”
聽見萬邪老人這麼說,陳凌雲便解開了他的禁制,說道:“與我一戰,就憑你?”
萬邪老人見陳凌雲看不起自己,便怒吼道“對,就憑我,你報名受死吧。”
“陳凌雲。”陳凌雲緩緩說道。
“什麼,你……你是……陳凌雲……”萬邪老人聽見陳凌雲的話后,瞬間就如遭雷擊,臉色蒼白,嚇的說話都不利索了。
“對”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后,萬邪老人彷彿一瞬間就老了數十歲,顫抖的問道:“能……能饒我一次么……”
“你自己動手了斷,還是由我出手。”
聽着陳凌雲那無比張狂的話后,萬邪老人抖若篩糠,拿起自己的寶刀,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當面對着死亡時,無論是誰都不能平靜,萬邪老人也是如此,遲遲不肯下手。
“我沒時間在這與你耗着,如果你再不動手的話,我就出手了。”
萬邪老人大吼一聲,手起刀落,頭顱便滾了下來,一個拳頭大小的元嬰飛了出來,在陳凌雲面前一動不敢動,聽后發落。
陳凌雲望着眼前的元嬰,說道:“看在你自主了斷的份上,今日便毀你肉身,以示警告,如果還有下次,我便滅你元嬰,讓你徹底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輪迴。”
“是是是,多謝前輩手下留情,我再也不敢了……”
“滾吧”
聽到陳凌雲的話后,萬邪老人如蒙大赦般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