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章 一箭三雕落陷阱
外面靜了片刻,一道閃電映亮了屋子,阡嫿睜開了眼。
上一瞬,阡嫿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樣,抱着雲揚,這一瞬,她便恢復了清醒,想推開他。
卻覺出手心一熱,她第一個反應是雨,可是外面似乎還沒有下雨,而手心的液體是溫熱的,粘稠的,是血!
原來他不僅被銀光雷震壞了耳朵,還受了傷,一個多月了,他的傷口是有多深,還沒有復原。這麼一跑,把傷口又掙開了。
阡嫿的心一痛,也不敢再用力的推他,“雲揚,傷口崩開了。”他都覺不出痛嗎?
“放開我。”阡嫿見他不動,又大喊了一聲,這才想起了他沒有了聽覺。
阡嫿覺出後頸項有溫軟的觸感,那麼輕,似溫熱又微涼,她愣了片刻,才發覺出他在吻她。
阡嫿伸手拽他的手,他才尤不自知地鬆開手臂,此刻,外面大雨傾盆,砸地而來。
阡嫿拉起他的手,讓他感受到她手掌上的血液,是不是他連知覺都失去了。
“剛剛我情不自禁,想吻你的眼睛,可我知道你不許。”他的聲音那麼沉,彷彿一朵墨色的蓮,靜靜開在心間,而它的根就扎在他的血液里。
而他隱忍,蹉跎,甘願孤寂沉淪。
阡嫿動了動嘴唇,卻沒能說出什麼。
“不要怕,也不要退縮,以後只要我活着,就不會再讓你受一點點傷害。”
夜太黑,太靜,大雨砸地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而她聽着他近乎承諾的話,就如同一根針扎在了她的心間,那麼悠長地難過。痛不那麼清晰,似乎她早就成了那麼痛感的人。
若是從前,她得淡漠疏離得語氣,他會痛,那她得也會好受一點,她何嘗不知自己的愚拙,只會更痛罷了,只是她痛了久,忘了痛得感覺罷了。
她拉起他的手,寫了三個字:太晚了。
用她得指,用他的血。
對於那晚得記憶,只是下了很大的雨,雲揚上完了葯,兩人躺在一張床上,背對着背,睜眼到了天明。
秋高雲淡,風吹鬢影,奈何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阡嫿如往日一般,坐在窗口,煮一壺茶,細指有意無意地敲着棋盤。
大夫又背着藥箱來給雲揚下針了,她淡淡一瞥,一雙水眸中,清清冷冷,毫無情味。
千秋太子府中,白綺晴還在打點府中的用度,從她大病了一場之後,乾風對她可以算是捧在了手心裏。
大多數人都以為,是因為她大病初癒,太子憐愛,只有她和乾風最清楚,這其中緣由。
太子妃本就對府中用度得事不上心,乾風也就順勢把這事交與她做了。溪王暗地裏從商,手下的葯場,還鬧出了痴傻的事,乾風在朝堂的風頭,一時無人能敵。
其實從乾風被解除禁足之後,太子府得客人就又多了起來,白綺晴卧床的這些日子,這些客人都是太子妃接待得,現在她好了,也都一併丟給她了。
白綺晴對朝堂上官員的趨炎附勢,都看在眼裏,接待禮數上,卻是一點不差,要留怎樣得大臣,乾風自有定論,她不必管太多。
紅彌在她身邊這麼久,深知白綺晴的精明,這個女人得精明,便是把柔媚和賢惠,掌握得剛剛好,既狠毒又謹慎。讓人不好挑出她的錯來。
紅彌趁她回房休息的功夫,端了一杯茶過去,低聲道“姐姐,我有事與你說。”
白綺晴朝一旁人使了個眼色,屋裏的丫鬟都退到了門外。
“良娣,奴婢剛剛出門得時候,有人給了我這個,說要親手交到良娣得受里。”紅彌遞過信,便站在一旁等着,看着她拆信封。
她這個假妹妹在無人時,還是一點不敢規矩的。
白綺晴看完,神色一變,拿着畫的手,也不禁一抖。
莫阡嫿?她竟然還沒死!
“給你信的人在哪裏?你可記得他得樣子?”白綺晴抬眼看着紅彌,美眸儘是冷色。
“那人給完我信,便走了。”紅彌撓了撓頭,“樣子也沒什麼特別的。這信有什麼問題嗎?”
白綺晴將畫塞回到信封里,收到袖中,道:“這信的事,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殿下也不可以。”
“可是良娣的小妹有了下落?”
白綺晴看着她,頗有幾分質疑。
紅彌道:“奴婢是想,奴婢找了這麼久,說不定見過。”
白綺晴也未再做她想,便將畫又拿了出來。
紅彌端詳了半天,驚道:“奴婢見過她,她是魏王府的丫鬟。”
白綺晴瞬間華容失色,如果莫阡嫿現在,身在溪王府的話,那她……
“找人結果了她,越快越好。”白綺晴眼眸劃過一抹厲色。
“是。”
“不,我要親要看到她的屍體。”
“良娣的意思是……”紅彌故意沒有說下去。
“你去找些手法利落的,要把她給本良娣抬回來。”
“是。”紅彌轉身,雖然她不知道她這個小妹,對她到底有什麼威脅,嘴角還是勾起了一抹笑意,竟然是憐星,當年她與自己是一同入的溪王府,當真是讓她好找!
也是這日,少陵還在為藥鋪的事頭疼,便聽到了敲門聲,“誰?”
“是我。”
阮嫣端着煮好的雨花茶,緩步走進來,她隔三兩個時辰,便會到換一壺茶。
一來她煮茶的手藝極好,二來少陵的喝茶的口味略有些挑剔,疑心又重。她每日到書房送茶,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阮嫣為他燙了一杯,瞥見他眉頭緊鎖,溫聲道:“王爺可是在為藥鋪的事憂愁?妾身以為,此事倒是可以與世沁商談一番。”
阮嫣說完便轉身準備出去,少陵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王妃說得有理,日日打理府中事物辛苦了。”
阮嫣淡淡一笑,“王爺說得哪裏話,這是妾身的本分。”
阮嫣走出去,關上了門,他們這樣也很好,沒有情,她只需守本分就好。
少陵最近被朝中的事,鬧得心煩,竟將世沁給忘了,她的夫君是御醫,說不定真的能幫上此事。
阮嫣剛出門,少陵便叫了一個人,去請世沁,那人還未出府,就又走了回來。
再回來,身邊已經多了個穆世沁,她一身瑰粉色襦裙,濃艷的妝,朱紅的唇。
“不是讓你去請世沁公主嗎?”少陵低眸喝着茶,冷聲道。
“二哥不必請了,我已經來了。”
少陵抬頭看過去,朝世沁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出去了。
不等少陵開口,便聽到世沁道:“世沁正是為二哥要說的事而來,只是現在有一個人已經在路上了。”說完,她便推門出去了。
世沁的腳步聲剛歇,少陵便又聽到了幾聲敲門聲。
幽藍慢慢將事情說完后,少陵的眸色一冷,“你是說乾風的良娣,是阡嫿的人,而莫阡嫿此時就在魏王府中。”
“白良娣曾經確實是莫阡嫿的人,奴婢也是無意見才得知的,近日兩人似乎又有書信來往。而且,憐星似乎也知曉此事。”
少陵眸色更冷,端着茶杯的手,也收緊了幾分。
幽藍接着道:“憐星早於奴婢來的千秋城,奴婢也不知曉。”
這麼說來,這白綺晴是阡嫿的人,阡嫿是否一直在幫乾風也未可知,雲揚的心性他是知道的,他對皇位無意,卻對阡嫿執念極深,若是他也支持乾風……
至於憐星,暫時似乎還有些用處。
“本王知道了,你速速回去吧。”
“是。”
幽藍走後,世沁本想與少陵商議藥鋪一事,進屋見少陵的眸色又沉下幾分,道:“這樣的小事,二哥不必煩心,交與小妹來做便好。”
次日,秋陽正好,墨綠色的樹林中,窸窸窣窣,分不清是風聲還是腳步聲。
憐星在千秋城住了一日,便準備返回易州城,她為了省些路城,便走了城外的小路。
走出兩里,便覺出累了,到了集市上,要買匹馬。
聽到身後似乎有腳步聲,可幾次回頭,都沒見人影。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腳下似乎被什麼絆了一下,她一個後退,便被大網一罩,吊在了兩秋中央。
兩路不遠出走出十幾個青布衣的人,這十幾人前面,站着一個紅衣女子,美目夭夭,媚若紅狐,正眉晚含笑地看着自己。
她不是太子的良娣嗎?她在國樂圖的評比中,見過她,而她身邊的,是紅彌。
“妹妹你可是讓姐姐好找啊!”白綺晴勾唇一笑,朝身旁的兩個青衫男人點了下頭。
憐星先是一愣,隨即盯着白綺晴道:“你……你是我姐姐。”年幼的她,對這個姨娘生的姐姐,她被送卻學了兩年琵琶,再後來父親就獲了罪。最深的印象,便是她的美貌,這樣看上去,她與從前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更瘦了,妝容更重了。
可她不是被充做軍妓了,怎麼會……
憐星被放下來,那兩個青衣人抓着她的胳膊,白綺晴緩步走了過來,抬手摸了摸她的臉,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可知道,姐姐我這些年因為你,沒睡過一個好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