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教訓

眼前的姬晨似乎已經不耐於這裏的狀態，在他的眼中，前面表現驚懼惶恐的五人，是那莫的虛偽、做作，猶如未脫變的蛆蟲，在哪裏蠢蠢欲動，不覺有些厭煩。

今天的他和顏水瑤，如果不是有強悍的手段和傲人的地位，以他們五人德行，不知會做出甚麼樣的舉動。

自己雖暫時失去修為，只能啟用肉身之力，但此時的姬晨卻不想動手，如此討厭的蛆蟲，如果不給他們一些深刻的教訓，他日轉過身去，遇到此類事情一定會欺壓比他們弱的對象。

不想動手，只是覺得他們不配，但不動手，不代表就無法對他們進行壓制。

五人早已萌生退意，苦於眼前的殺星沒有發話，尤其是長須青年正在暗自慶幸，在那一刻沒有做出甚麼齷齪的舉動，只是言語上的衝突，想來煞星只是辱罵一番罷了。

再說我們是落禪山莊的弟子，想到了宗門，長須青年低下的頭，唇角微微一咧，似乎在這一瞬間找到了底氣。他的頭輕輕抬起，看向一旁的姬晨。

眼前的姬晨面色平靜，給人以非常安靜的感覺，似乎甚麼也沒有做。陡然之間，他的藍色雙瞳變得幽深、森然，彷彿在那裏，能將他們五人的身影攝入。

在這一刻，他覺得似乎有一種氣息和威壓直逼而來，不但是他，現場另外四人同樣如此。

這種氣息好像帶有一絲甜腥的味覺，五人的心神在一股威壓下沉浸了下去，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但在下一瞬，這種甜腥愈來愈濃，聞之叫人作嘔。

眼前一片紅色，五人恍然掉進了血海里，他們急於掙扎，但像被難以為睹的沼澤緊緊吸入，抽不開身，血海里有數不盡的斷臂殘肢，和着血海不停翻滾。

紅色的血氣不斷涌動，剎那間化成一個個人形無面怪物，發出凄厲的嘶叫，只是一瞬，撲到他們的身前，拉扯着五人的身體不斷向血海深處走去。

長須青年五人的腦海里已成空白，自己的身體絲毫不受控制，就像一個個行屍走肉，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瞬間，眼前的一切幻覺消失，現場的五人如同得了一場大病，臉色蒼白、瞳孔張大，頭上的烏黑長發如被狂風吹過，散落成團，驚懼的汗水好像大雨潑過一般，身上的錦袍全部濕透。

五人此刻停留的地方已不在原地，兩者之間留下了划痕，如被人強行從原地推動，與姬晨只有咫尺之遙。

猛然看到姬晨清秀的臉龐，晃動之間如在眼前，五人的表情像是見到魔鬼一般，蒼白的臉上露出駭然，極度駭然。身體不停的向後極速而退。

他們不相信，眼前看似普通的青年，身上有如此重的血腥氣息，那要殺多少人，才能累積下如此多的魂念。

甚至於有三個人在急速後退中，來不及交換腳步直接跌到，其中包括長須青年。

姬晨本就是對長須青年和手拿摺扇的二人，把他們攝入修羅血海最深，時間最長，直到二人跌倒，他們的眼裏紅色煞氣才隱隱散去。

姬晨的眼裏充滿了嘲諷與厭惡，猛地大聲呵斥：“滾......”

五人的身體如被裝上了彈簧，在滾音未落之下，瞬間跳起，大道上如起了風，帶起了塵土飛揚，帶走了駭然。

姬晨將腦海里的修羅海從新封印，剛才的那一刻，他只是悄然打開了一道縫隙。

顏水瑤罕見的沒有說話，不由自主的垂下螓首，手裏拿的酸梅果掉了，彷彿之間也感覺不到。

姬晨看了看眼前靜默的少女，臉上露出了歉意，他知道眼前的少女，心裏在想些什麼。

從昨晚少女睡下，直到凌晨，他一直待在破廟的後面，心裏一直有種感覺，體內的修為如果想快點恢復，與佛葯通藏的領悟通透快慢有關。

在昨晚，顏水瑤攔住四口之家問話開始，他的神念散開，收集到不僅僅是可憐不多的信息，而且能感覺到，隱隱有一絲死氣魂念遊離在虎丘山難民中間。

這絲死氣模糊不清，不是腦海里阿修羅的提醒，就是他也感覺不到，死氣里悄然帶有一絲毒性，即使是阿修羅也分辨不清。這才是姬晨之所以沒有回答顏水瑤的提問，急於脫身的原因。

昨晚的研讀苦功，讓他大失所望。

從小在大佛寺囚禁的七年，姬晨通讀佛寺經典佛理，認得清大部分的草藥圖形，看過大多數獸類丹體的樣貌......看了佛葯通藏之後，滿以為自己信手拈來，卻不想巧婦無柴米之炊。

原因在於沒有丹爐，沒有獸丹......沒有的太多，讓他有一種空有寶山而無法動用的苦惱。

知道這些之後，他又修鍊起般若功，發現只要自己的真元不外露，氣海里的寒流便不再悸動，真元在體內修鍊的時候，倒是順風順水，似乎運行的速度還隱隱有一些快。

但終究是不能動用，心裏更加鬱悶，不由得生出·一股戾氣。清晨早早醒來，發現人潮已漸漸散去，顏水瑤還未睡醒，索性無所事事，就去寺后的不遠處山脈採集些野果，來聊以充腹。

不想回的晚些，就發生了如此事情，心中戾氣狂躁，連帶惹得顏水瑤心中也留下來陰影。

本就不會哄女孩子開心的姬晨，只得輕聲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聽得支支吾吾的聲音，顏水瑤抬起了還略有蒼白、瑰麗的臉，強抹出一絲笑容，但此時的臉上帶着堅定，柔聲說道：“不礙事，我懂，能不能下一次使用這種功法，讓我再感受一次？”

聽到顏水瑤的問話，姬晨帶有歉意的表情穆然一愣，有一絲不解。少女急忙解釋說：“別忘了，我也是修士，我也知道啊，修鍊之道，遇強則更強，再說，姬晨哥哥你給我留下了心魔·。”

少女所說的話談到最後，似乎已從剛才的陰影走了出來，說道尾處帶有些俏麗，有些蒼白的臉上此時已轉為瑩色，露出歡樂的笑容。

姬晨看着顏水瑤流露出真心的笑容，不由得莞爾。他知道少女說的最後的話是實情，他深深地知道修羅海的威力，自小被它蹂躪的那股求生不能、求死不休的那種感覺。

但也知道這種感覺之後，他的精神力是如何的成長與堅韌，不是如此，他的神念那能比大多數同階修士強了幾倍不止。

他有意思不忍，如此嬌媚的容顏怎能提出那樣的條件，看着少女會心的笑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點頭之後突然之間後悔了。

但一切都晚了，顏水瑤見姬晨答應，笑意更盛，花容更濃，飄然如蝴蝶般在大道上飛逝。

這一刻，晨光更燦，這裏所有的空氣彷彿比雨後更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