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85_85758“不對啊。”

“莫不成,是貧道看錯了?”

在安北縣的田東鎮上,棲霞居士找到了趙家的祖墳所在。

正是因為找到了,棲霞居士才是萬分不能相信。他對順元方丈說道:“大師,你瞧瞧,此地真是龍脈氣運所鍾之地?”

“非也,只是一般吉地。”對風水術數有所研究的順元方丈一口肯定了棲霞居士的話,道:“如居士的意思,貧僧看來,此趙家的祖宗福地,當屬於一般吉地。蔭得家族子孫,保宅邸平安罷了。”

順元方丈肯定了棲霞居士的眼光。可二人嘛,還是不死心。一連着在此片山林地帶之中,徘徊了大半個月。

最終,還是死心了。

“罷了,二子不過天眷兩分,到底能不能成事,尚是未知之數。果然,天意……看不懂啊。”棲霞居士本來蠢蠢欲動的心思,是完全平復了下去。

“結個善緣,隨人事,盡天命。”順元方丈回道:“不入世間爭龍,戲看一場人世繁華。居士,你着相了。”

棲霞居士搖搖頭,道:“貧道修道,修德行,更是修本事。如果沒幾分本事,就是勉強延得壽數,於天地之間,與草木有何不同?”

在每一個故事裏,總有一個主角兒。

也許,人世間萬千普通云云眾生之上的真龍天子,在棲霞居士等化外之人眼中,就是天地的主角兒。那麼,總有那麼一些覺醒的人,不甘心當了別人的配角,想做了自己的主角兒。

所以,掙扎與抗掙了命運的不公平,本身並沒有什麼錯誤的。

對與錯,重要嗎?

棲霞居士搖頭再嘆,道:“本想……罷,罷,真是天命如此,貧道無福之人。”

“我最近當回觀內閉關,如參得真意,再行出關。如不得,此生不入塵世。”棲霞居士這等誓言一出,順元方丈回一佛禮,道:“阿彌陀佛。”

勸,順元方丈自然不會勸。畢竟,他們修行之人,修的是心。

心魔何來?

不過是心中有了迷障。

“貧僧在此,遙祝居士心愿以嘗。”

棲霞居士哈哈大笑,隨後,與順元方丈告辭。

慶光六年,冬,趙洪英一家回了晉陽城。

久久闊別,杜四喜都是心生幾分感悟來。

“太久沒人收拾,有些落塵了。”杜四喜打開了卧房的屋門時,如此感慨道。

趙洪英瞧着手牽一個孩子,懷抱一個孩子的媳婦,忙回道:“我找人來打掃,你照顧香孩兒、福孩兒。我去去就回。”

家有兩小子,個個頂頂的調皮搗蛋。沒個大人瞅着,保不定幹什麼壞事。

趙洪英不放心兩個皮實的小子,更是在意心疼了媳婦。畢竟,回來的遙遠路程,媳婦小心照顧了兩小子,也是人累得憨實。

說到底兒,坐馬車再是塞了墊子,總歸是有些搖晃得緊。

人乏了,回到了家裏,還是忙碌太多的活,趙洪英也會心疼媳婦累着。在他看來,他家也不是窮措措,沒必要顧息了幾個小錢,就是凡事摳得緊。

“不必了,這點子小事,我一會兒就收拾好。”杜四喜攔了趙洪英,笑道:“再說,你真去找人了,那不是浪費了銀錢。”

“咱家兩個小子要養,指不定往後,還有孩子呢。可不能大手大腳的花消。”杜四喜雖然高興了丈夫事事為她着想,可到底當娘的人,總想着省些家底子,好留給了後人嘛。

“那算啥,家裏不缺這點。”趙洪英想想后,說道:“要是你捨不得僱人,乾脆我找人牙子,買了下人?”

要說雇傭的人,自然不比着買人划算。說到底,在這等人人不平等的古代,買個下人真不貴。

“咱家活少,你又常在軍營里。買了下人,就是多張嘴吃飯,太不划算了。”杜四喜可不願意買了下人。畢竟,養家的任務,全壓在了丈夫的身上,她沒必要讓家裏的開消更重了。

“要是真買下人,也得等着你哪時不打仗了,真是回家想有人侍候了。我樂意平時忙碌些,也免得閑下來,總是思念了你這個不着家的漢子。”杜四喜與趙洪英說了些閨房裏的話。當然了,小醋味兒是挺重的。

趙洪英一聽,想笑,又是忍了,才回道:“成,依你的意思。家中的銀錢,你收着。有什麼開消,你看着花便是。”

“那我出門拜訪下上頭的人,雖說遞交了公差的牌子。到底,還得聯絡一二。”

聽得趙洪英這麼說,杜四喜就是商量着,是不是請了他營里的一些親近兄弟,還有他們的家屬來自個家吃了飯局?

聯繫感情,不光至上,還是從下嘛。

待杜四喜一提議,趙洪英就是同意了。

待得臘月,綠珠這位庄王府的次妃,召見了一回娘家人。

這也是杜四喜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走進了王府大院。

兩個孩子,不管是香孩兒,還是福孩兒,自然是跟隨了杜四喜一起做客。當然了,不是杜四喜起了這等讓孩子漲見識的意思。要杜四喜本意,是巴不得讓兩個孩子到鄰里親朋那裏待上小半天,玩耍一翻。

她是怕入了王府內,小孩子哪兒不懂事,犯了什麼忌諱嘛。

只是,綠珠這位王次妃開口了,杜四喜哪能不給了面子?

於是呢,兩孩子就是隨行了。

庄王府,佔地大。

這等親王名爵下的府邸,那是氣勢磅礴的。

有王府的下人引路,杜四喜和兩個孩子在內院之中,也是行了大半刻鐘的時間,才是到了綠珠現在居住的院子。

“表嫂來了,這是香孩兒還有福孩兒兄弟?”綠珠揮手,讓王府下人退下后,對杜四喜欣喜的說道。

“是啊,香孩兒是老大,福孩兒是老二。”

兩個孩子,香孩兒是啟了蒙學,自然是以學子禮,對綠珠躬身應了話。小模樣挺像了小大人,道:“見過姨母。”

“好,好。真是長得俊,像表哥,也像表嫂。”綠珠拿了桌上的錦盒,打開了后,裏面是些小玩具,不過,甚是精緻。她笑道:“香孩兒,拿着玩。”

“姨母跟你娘聊着玩兒,你去院裏耍耍,姨母讓人陪你如何?”指着丫鬟,又是招呼了專門陪小孩子玩耍的一群娃娃進來后,綠珠笑着說了話道。

瞅了兩眼后,香孩兒有些高興。他又望了親娘一眼,得了杜四喜的同意眼色后,高興的應了。

等香孩兒領了小玩伴們,是出了屋子后,杜四喜忙道:“表妹……客氣了。”

先是喚了表妹,也是表示了親近。當然,見着綠珠沒什麼異樣后,杜四喜才是說了心底話,道:“想是香孩兒不來,你定不會專門喚一群娃娃入府吧?”

“唉,這讓洪英知道,還不得怪我,讓表妹為難了。”杜四喜說話時,也是有些掬緊着。她這麼說了,除了找話頭,也實是納悶了,不懂得這位表妹次妃的用意何在?

“表嫂過慮了。”

“一群娃娃熱鬧點,我看着覺得心情好。哪跟香孩兒有什麼關係?”當然了,要說真沒關係,也是不對的。

平日裏,綠珠是絕對不會如此做的。她這麼做,也是想讓香孩兒這般小娃娃在府里自在些。

真做下了順心意的事情,綠珠就沒給自己表了功勞的意思。順手之舉,如此而矣。

“倒是表嫂,還帶了福孩兒來,瞧瞧孩子小,正是貪睡的時候,也是我沒思量對。”看着在杜四喜懷裏,慢慢閉了眼睛,呼呼睡起來的福孩兒,綠珠陂些歉意的說道。

“沒事兒,兩個孩子在身邊,我也是放心些。”

杜四喜這般說了話后,還是忍不住又問道:“你在王府里,過得可開心?”

“挺好的。”綠珠回了話,還問道:“對了,表嫂進王府里,去拜會王妃時,王妃有什麼交代嗎?”

既然是次妃,庄王府的主母就是庄王妃。綠珠隨口一句話,本不在意。誰料想,杜四喜肯定的回了,沒拜會了王妃時,綠珠臉色變了。

“下面的奴才,倒是膽兒大。”

“我原以為,這是你讓來引路的下人,總不會錯了規距。那……這失了禮數的事情,是不是給表妹帶來了麻煩?”想想前一世,狗血劇里的宅斗那麼回事,杜四喜經不住腦補了。

“也是我的錯,我原應該提一句,說是先給王妃請個安。”杜四喜懊惱的說道。

“無妨,待表嫂離開時,我領表嫂一起給王妃請個安便是。”綠珠哼一聲,又是笑了起來,道:“表嫂別在意,咱們王妃一慣是大度的,不會在意了這點小事。”綠珠嘴裏這麼說,心裏頭可清楚着,有人給她下了拌子。當然,她是不在意的。

在綠珠看來,她與王府的女眷們,就是表面上斗一斗。實際上,雙方斗出火來,她也吃不着虧欠。

有李仕及護着,這些女眷們,除了動些上不得檯面的小麻煩。也沒什麼強硬的手段,敢真正的衝著她使來。

“那便好,總擔心你報喜不報憂……”最後,杜四喜和着稀呢。她清楚着,有些事情心知肚明,總歸不能挑破的。

在杜四喜瞅來,綠珠於庄王府的生活,怕是波瀾壯闊的。要不然,她一個外人進庄王府,怎麼會被下人給涮了呢?

別看綠珠說什麼庄王妃大度,真大度了,難不成庄王府的規距就是擺設着,讓下人逗樂玩意兒?

要如此,杜四喜倒不知道應該暗想庄王妃治家無方了?還是綠珠實在太心寬了?

“我在王府,不會有什麼事兒的。表嫂,你跟表哥無需要擔憂。”綠珠說了此話后,又是看了周圍一眼,侍候的丫鬟明了,便是福禮告退。

待無旁人時,綠珠又道:“府里有些事兒,我不好明講。不過,表嫂跟表哥講一講,這些日子最好待營里。無事,別外出了。有些朋友,暫時不聯繫總是好的。”

綠珠這麼一叮囑,杜四喜臉色微變,忙自鎮定了一翻后,應承了話,道:“一定,我一定會叮囑了洪英。”

事關了丈夫的安危,杜四喜覺得她有必要,聽了綠珠的好意之言。

“本想着,表哥去了南平國,應該不會那般快回來。未料,居然是年前便歸。”綠珠此時一吐此話,杜四喜的心頭危機感,更是重了三分,問道:“是不是關係甚大?”

“那你在王府里,有沒有危險?”

杜四喜對綠珠的關心,是實在的。

二人說是親戚,不如說是閨蜜。那些在東京城和晉陽城的普通小日子裏,杜四喜和綠珠又沒有矛盾,自然是建立了友誼的。

“我無妨。”

自然不是真無妨。只是,有些話,綠珠不能講明了。何況,她沒跟表哥表嫂說了李仕及的身份,沒提了她在庄王府里就是擔個次妃的名……

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能說的。

綠珠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她既然嫁了李仕及,就想再給旁的親人添麻煩了。

“表嫂你想啊,我是庄王的次妃,能有什麼大事?”

綠珠笑笑,陂不在意的回道。

故作了輕鬆的綠珠,還真是唬住了杜四喜。

杜四喜隨着綠珠的話想想后,也是覺得,她也許多慮了。

慶光六年,很快過去了。

慶光七年,元月初二,是福孩兒滿周歲的日子。

杜四喜與丈夫趙洪英商量后,給次子辦了小小的抓周宴。請的賓客,也是親朋好友。至於綠珠那兒,自然也是送了請貼。

至於,綠珠來不來,那是兩回事。

事實上,就如杜四喜所料,綠珠差人隨了禮來,本人沒來參加了小宴。

聽得王府的下人回話,杜四喜方知,綠珠生病了。所以,不便帶病來參加了福孩兒的抓周小宴,怕給孩子過了病氣。

離着庄王府距離到不遠,都是一個晉陽城內。只是,隔着的規距與等級,就是差太遠。

杜四喜給來送禮的人,封了紅包。又是拿了自家的一些小吃食,請王府的送禮人,幫忙送去了綠珠的跟前。

說不得,比起了綠珠送來的厚禮,那回禮的差距就像是寶馬與qq,完全不同檔次啊。

當然了,杜四喜的想法嘛,就是覺得禮不重,端端表達了一點心意兒。

待吉時到,福孩兒抓周了。

小傢伙跟他哥香孩兒不同,沒抓了小弓箭,而是一把抱着論語等書籍,就是不舍撒了手的小模樣。

旁邊的人,自然是祝賀了杜四喜夫妻,說是老趙家出了讀書種子。

趙洪英笑的得意,杜四喜是絕對瞧了出來的。

“福孩兒的性子,跟老大不同。瞧着文靜知禮,是個讀書的料子。咱們趙家也盼,將來真能出了讀書人,改了門楣。”趙洪英捻一捻他修理過的小鬍子,整個人是神彩奪目,飛揚姿意道:“天下總會平靜,我這一輩就算是盼不到,香孩兒、福孩兒那一輩,一定能等得。”

“天下間,分久必合嘛。”

借用了名言,趙洪英對杜四喜還是述述說道:“將來,咱們家真是轉換成了書香門第,兒孫都是有福的人。”

當武官,就是性命拼。

在趙洪英看來,盛世之時,還是文官得意啊。

馬上能打天下,馬上可治不了天下。這最終,笑到後面的人,還是當文官的。

“成,有洪英你的話,咱家總能培養出讀書人。”還別說,想想歷史上的經驗教訓后,對於丈夫一心培養兒子,當了未來的讀書人,杜四喜並不覺得有些不好的。

就像丈夫所言,天下安定后,還是當文官好啊,福利待遇好,還不像武官一樣得拚命掙前程。

初春,還沒什麼像樣的菜蔬。

北方的大地,依是涼意凜然的。所以,杜四喜家早早沒開了的豆腐坊,杜四喜是租了出去。她平日裏就是在鋪子的門廊處,留個位置偶爾寄賣些豆芽菜之類的不費事活兒。

雖不掙多少錢,好歹有幾個,算幾個添頭。

“咦,你是杜氏?”

一個陌生又帶點熟悉的男音,讓杜四喜吃一驚。她抬頭,正見着的人,就是前夫施恩亭。還有施恩亭的族叔,原施家的族長。當然,二人身後,還有些族人和僕從。

瞧着施家人的打扮,就是富貴發達的樣子。

杜四喜想了想后,漠然回道:“小婦人不識得郎君。”

“郎君,是不是認錯人了?”

杜四喜的否認,讓施恩亭愣了一下,隨即,施恩亭大喜,回道:“正是如此,我看錯人了。”

旁邊的施家族長催了話,讓趕緊離開。

倒是一個施家的小後生,嘴裏嚷嚷了話,道:“堂兄哪會認錯,明明就是嫂嫂……”

“你亂說什麼話?”那施家族長給了施家小後生一個巴掌,拍得這個小後生的肩膀都是狠狠的抖了抖。

“咱們有事,都別擔擱了……”施家族長發了話,催了離開。

杜四喜收斂了眼帘子,裝了渾不在意,與施家是陌生人的樣子。

到是鋪子內,突然竄出了香孩兒,還有這孩子領着的福孩兒,兩個男娃娃大的牽小的,連連對杜四喜喚道:“娘,娘……”

有兩個娃娃的合奏音,本是離開的施恩亭是回頭望了一眼,剛剛好看見了杜四喜半蹲了身,抽了帕子給兩個額頭見汗的男娃娃擦了汗。

“跑什麼,娘在這,還能丟了嗎?”

“說吧,出了什麼事?”

隔不遠着,杜四喜的聲音傳來。施恩亭聽得耳里,哪會不知道,他沒認錯人。這聲音,還有這容貌,不會錯的……

只是,使君有婦,看樣子羅敷有夫,他就是認了前妻,還能如何?

兩人必竟已經合離了啊。

七出無子,是為女之罪也。當初,就是憑着這一條,施恩亭如願以償的休了糟糠妻……眼下里,想想還是膝下空虛,了無子嗣。施恩亭離開的腳步,有些沉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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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子成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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