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爺的關心和建議
徐邇在徐棟樑家很受歡迎,作為徐家這一支的嫡長孫,徐邇在三歲之前,是兩家唯一的孩子。
再加上徐棟樑的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三個孫子幾乎都是一年才能見上一兩次面,這樣一來,徐邇變成了老兩口最歡迎的客人,和家裏唯一的女孩子,徐霓的待遇幾乎相同。
徐棟樑很喜歡憨厚沒有心機的徐邇,甚至曾經想過,想把徐邇過繼到自家老大那裏。
那時候徐餌十歲,徐棟樑的大兒子徐延銘已經結婚四年,一直沒有孩子,而徐延斌那時候已經有兩個兒子了。
再加上當時徐邇在家裏,一直不受到徐延斌和劉雲花的待見,把徐餌過繼到徐延銘那裏,顯然是兩家得益,皆大歡喜的事情。
結果這事兒剛和自家大兒媳婦說好,大兒媳婦就傳來了好消息,八個月後生下了小孫子徐邁。過繼這事兒也就沒成,可是徐棟樑對徐邇依舊是非常喜愛,簡直比親孫子還親。
徐棟樑坐在炕頭上,抽着用了十幾年的大煙袋,沉默了很久,看着坐在一旁的徐邇,心裏為這樣一個好孩子錯過高考,感到可惜。
“小二啊,你可想好了,家裏雖然不富裕,可是供你上學的錢還是有的,緊吧緊吧,你爹還是供得起你上學的費用。”
“不了,二爺,我也快二十了,不能再花家裏錢了,弟弟妹妹也大了,我這學習也不是很好,再考一年也不一定能考上。”徐邇向來是沉悶的性子,很少說太長的話,“我就想去打工。”
徐棟樑嘆了一口氣,“行吧,我和你爸說說,讓你去你叔那裏,你叔在城裏呆了這麼多年,說不得認識些什麼手藝人,若是能安排你去學門手藝也好。”
“嗯,我聽二爺的。”
徐餌也覺得該學門手藝,自己倒是會雕木頭,聽同學說,現在在城裏,像自己這樣會手藝的,都能掙到錢,正所謂技多不壓身,多學門手藝將來也多一個掙錢的門路。
更何況,上大學不也就是學門手藝嗎?只不過自己的這個手藝,沒有人家的精貴罷了。
“到了外面不比家裏,你可得長點心眼,別人家說什麼你都信,到時候別人把你賣了,你還在那幫人數錢。”這孩子哪都好,老實、孝順、踏實、仁義,就是有點缺心眼,讓人擔心。
“嗯,我誰的都不聽,就聽三叔的。”在徐邇的心裏,家裏最厲害的是二爺,什麼事都能說個一二三四齣來,最有出息的就是大伯,聽說是什麼軍區的參謀長,徐邇沒太記住,不過這不妨礙徐餌對徐延銘的崇拜。
而最聰明的,絕對是自家三叔,不僅娶到了上過大專的三嬸,還在魔都那樣的大地方,有自己的房子和鋪子,絕對是農村娃奮鬥的終極目標。
“今天回家后,你和你爹說一下,讓他過來找我。”徐棟樑當了二十年的村長,四里八鄉有什麼事兒他都知道,“我有事兒和他說。”
徐延斌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涼茶,沉默的思考着。
劉雲花嫁給徐延斌快二十年了,自然知道徐延斌這個樣子,說明他對自己的建議有認真思考,會想,就說明這事兒有譜。
“人家是大城市的大老闆,想來就是看上咱們這風水好,才想着買咱家的房子。要我說這房子當年就是公公買的舊房子,現如今都幾十年了,房頂漏水不說,幾個窗戶都有點漏風了,過冬一年比一年難了。咱家妮妮可是能念大學的好苗子,再者那陳老師說了,咱家妮妮有天賦,要是學鋼琴,以後也能當個音樂家。徐延斌我可告訴你,這可是你們老徐家祖墳冒青煙的大好事兒,你可不能耽誤我閨女。況且現在什麼年代了,咱家小虎要娶媳婦,沒有個三五千的彩禮錢,誰家姑娘會和你相看。”說到這裏,劉雲花猶豫了一下,“再有小二,書讀不好,身體又有毛病,不多存點錢,根本娶不上媳婦。”
“你也知道這房子老了,根本住不了人,那老闆又不是傻子,為什麼花這麼多錢買?”徐延斌可不信天上突然掉下來這樣的好事兒。
“這倒也是。”徐延斌這麼一說,劉雲花也覺得沒底,畢竟這房子自己在住着,實在是不怎麼樣了,幾十年的老房子,怎麼住怎麼不舒服。
“你二哥是怎麼認識人家的,人家又是怎麼看上咱家房子的,你仔細和我說說。”徐延斌拿不定主意,這麼一大筆錢,若是真的只要賣了房子就能得到,徐延斌是非常樂意的。就怕這事兒忙了一場,錢沒得到,反而是遇上騙子。
劉雲花一聽,連忙將來龍去脈又說了一遍,徐延斌在一旁仔細的聽着,不時的提出一些問題。兩個人就這樣一直討論到半夜,直到第二天都頂着一副黑眼圈出了房門。
昨天徐邇沒回家,直接在徐棟樑那裏住的,這幾年徐邇經常住在徐棟樑家裏,徐延斌兩口子都習慣了。因徐邇在吃飯早飯後回到家叫徐延斌,徐延斌正好想要去找徐棟樑拿個主意,於是飯都沒吃就和徐邇走了。
徐延斌到了徐棟樑家,就看到自家二嬸,那這一碗菜粥和一個白饃正等着他。
“你們家雲花有月子病,早上起不來,你一定沒吃飯,先吃吧,你二叔去村支書家了,一會兒回來。”
徐延斌接過碗,這麼多年了,二嬸一家一直都沒把他當作外人,徐延斌心裏一直很感激。
徐延斌吃完早飯沒多久,徐棟樑就從外面,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了回來。
“來啦,吃飯了嗎?你二嬸給你留了一個饃。”
“吃了,剛吃完。”徐延斌站起來,將徐棟樑迎進內屋。
徐棟樑一坐下,徐邇就打算轉身出去,可是卻被徐棟樑叫住了。
“小二,你留下。”徐棟樑一開口,家裏沒人能夠反駁,“你也大了,有些事兒也該聽聽。”
“哎。”徐邇應了一聲,就轉身拿了一個小凳子,坐了下來,旁聽。
徐延斌也覺得,孩子這麼大了,也該知道點事兒了。何況,自己當年像兒子這麼大的時候,都結婚了。
“我今天有兩件事兒,不過也可以算是一件事兒。”徐棟樑坐在炕裏面,對着坐在炕梢的徐延斌說:“聽說有人要買你那個房子?那人具體什麼樣,你說說。”
“那人姓嚴,聽說祖上也是咱們貓耳村的人,他們家是從他爺爺那輩離開的,聽說好像是去京城投親了,現在那人回來,想要回老家落葉歸根,看上了我家的房子。”徐延斌整理了一下昨天從老婆那裏聽到的信息,仔細的告訴徐棟樑。
“姓嚴?他爺爺叫什麼,他家是什麼時候搬走的,這些你知道嗎?”
徐棟樑聽到是姓嚴,像是想起了什麼,只是這事兒已經過去幾十年了,實在是記不太清楚。
“聽說是建國前就搬走了。”
“那就對上了,他出了多少錢要買你的房子?”徐棟樑一聽,就知道大概是怎麼回事兒了。
“十萬,二叔,你認識他們家?”
“認識,說起來,咱們和他們家還有點親戚,我這輩分要是沒算錯的話,那個嚴老闆應該是和你一個輩分的,算起來和你是表兄弟。”徐棟樑抽了口煙,“不過人家大概也不想認這門親,不然也不會提都不提,直接就說要買房子。”
“二叔,咱們兩家上面有仇怨?”徐延斌一聽,一個激靈,人家可是省城的大老闆,縣長都陪着到處走,若是家裏和他有仇,那可就難辦了。
“沒有的事兒,你別自己嚇唬自己。嚴家當時是跟着那邊人的,咱們家你爺爺可是老游擊,兩家當時鬧的有點不愉快。”徐棟樑瞪了徐延斌一眼,“你們那房子,以前是嚴家的祖宅,走了以後一直空着,後來你爸從村子裏花了半輩子的積蓄買了下來。這麼多年了,沒成想嚴家人竟然回來了,他們沒說一上來就要房子,也算是仁義了。”
“話不能這麼說,這房子可是建國以後,政府說歸了村子裏,然後我爹買回家的,不偷不搶的,怎麼說得上是要回去。”徐延斌有點不服氣,覺得二叔說的話不對。
“甭管怎麼說,只要價錢合適,你就賣了吧。”
“既然二叔這麼說,那就賣。只是這價錢,二叔,就算是祖宅,也不應該出這麼多錢啊。”徐延斌還是底,十萬塊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巨款,絕對可以在村子裏起兩個房子,再給女兒買一架鋼琴了。
“我也舉得奇怪,可能是人家怕你不賣,所以特意給的高價?”在這一點上,徐棟樑也有點拿不準。
“他是不是還想要房子裏的東西?”徐邇聽了半天,小聲的插了一句。
“東西?什麼東西?小二你在房子裏見過什麼東西?”徐棟樑一聽,立馬問道。
“一個小匣子,裏面有幾張紙,上面寫着什麼渣打銀行本票。”
自從在柴房找到小木牌之後,徐邇又去過好幾次,專門找寶貝,結果在另一面的牆上,找打了一個活動的磚塊,扒開來就看到一個紅木匣子,裏面放着幾張紙。後來徐邇上高中的時候,在書攤上買過兩本講民國時候的畫冊,裏面有各種銀行的本票。那時候徐邇才知道家裏的那幾張紙,是外國銀行的東西,可以像家裏存摺一樣能取錢。
“我就說,這麼一大筆錢,怎麼可能就買個破房子。”徐延斌一聽,拍了一下大腿,又突然轉過身看着徐邇,“你怎麼不早說,那麼多錢,丟了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