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紅姨,我又看不見了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數到一百后的阿晚,摘下蒙眼睛的黑布。
陽光刺進眼中,阿晚有點眩暈,眼前開始出現小花。阿晚閉上眼睛,感受到眼睛有些酸痛,眼淚從眼角開始往下滑落,阿晚眨巴眨巴,再睜開,輕啟朱唇:“紅姨,我又看不見了。”
衛青來接阿晚回山上的時候,平陽公主有話想說,但被衛青紅着的眼睛驚到了,半天,才說:“我不知道。”
冷冷掃眼平陽公主,衛青把阿晚背在背上,就瀟洒利落的離開,不留下一絲屬於他的氣味。
“我真的不知道。”平陽公主拉着身邊的侍女的手,“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
對於重新過上米蟲生活的阿晚,心裏是沒有一點負擔,不過就是在眼睛上蒙塊布,自己早就習慣了。衛青不敢再把阿晚一個人丟在家裏,還是把公羊和阿晚拴在一起。
平陽公主立馬派過葯官來,衛青把他們趕走了。
“剛開始派來的葯官,我不打算要,拒絕幾次后,她就會派來最好的。”衛青對阿晚解釋,“在府里的時候,爭寵的小妾就是這樣做的。你的眼睛會治好的,治不好,我會養你。”
“那你以後,怎麼娶媳婦?”阿晚吹聲口哨,摸着下巴笑得膩味,“看來,我要當傳說中的惡婆婆了。”
“......呵呵。”
公孫徹來見阿晚的時候,阿晚靠着山羊,頭頂上蓋着一片荷葉,阿晚的嘴裏叼着一個草莖,旁邊的公羊低頭啃草。
叼着草莖,阿晚偏頭對公羊說:“這麼久了,我們這個一條繩子上的兩條命,到現在也算很有交情了吧。我給你唱歌好不?以前我唱歌總是惹人笑,你別笑呀。”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
“阿......子夫——”
風突然颳起,颳走了阿晚頭頂的荷葉,刮亂了阿晚的頭髮。刮亂了那一顆因為思念而變的龜裂的心。
回過頭,阿晚“看”着公孫徹,一張小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淡淡的,漠然的,真的很像世外得道高人。下一秒,阿晚就破壞掉這樣的氣質。
“我餓了,衛青出去采草藥還沒有回來。你有帶吃的不?”阿晚說完還舔舔紫色嘴唇,“衛青準備給我的水壺掉在草叢面了,我不敢去找,怕有蛇。我不好喊衛青,我已經給了衛青很大的負擔了。”
走到掉落在草叢的水壺邊,公孫徹撿起水壺,遞給阿晚。
“再幫我看一下,看衛青走到哪裏了,他說他去前面的果樹上給我摘果子。”阿晚接過水壺,第一件事情就是問衛青。
抬眼看去,衛青在高處的懸崖上,正在小心翼翼的攀爬。公孫徹說:“哦、衛青在樹上。看不出,還很會爬樹。”
“那就好。”阿晚低頭,恨恨灌了好幾口水,從身邊拿出一個荷葉包裹的東西遞給公孫徹:“幫我把它給衛青,衛青正在長身子,不吃多點,不好長個。嗯,你再幫我看看左腳踝,被什麼東西咬到了,我又看不到。”
公孫徹的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立馬低頭看向阿晚。阿晚的臉上全是汗珠,嘴唇是紫色的,眼睛覆著一層灰布。公孫徹蹲下身子,半跪在阿晚的身邊,伸手脫下阿晚的鞋子,把褲腿挽起。
憾然兩個牙印在阿晚的腳踝處,傷口已經變得紫紅,腳踝早就腫起來,包括阿晚的整個小腿,都一起變得發腫起來。整個小腿因為發腫變得亮晶晶的,像一隻大肚子的蠶。
“是毒蛇咬得嗎?”阿晚半天沒有得到公孫徹的回答,小聲問出來,“噓——別聲張,不要嚇到衛青。”
“你不要命了?!看樣子是被咬了很久了,你還有心情唱歌!要不是我來,我看那小子到時就抱着你的屍體了。”公孫徹內心湧上很奇怪的一種感覺,一種剛剛得到又要失去的感覺。
這樣久的日子了,好像有一年多了。一年前那種害怕的心情再次湧上公孫徹的心頭。那是一種在暴雨中行走的感覺,悲痛,害怕從外面一點一點入侵到你的身體,無法呼吸,無法擺脫,甚至連一點動作都不可以做出來。
阿晚的臉色早就蒼白如同一張白紙,摸索着拉上公孫徹的衣角,阿晚淡淡地說了一句話:“我要一面戰鼓,可以在上面跳舞的戰鼓。你會幫我的對不?”
“等等再說。”公孫徹低頭,幫阿晚吸腳踝傷口的毒液。
“不。”阿晚吃力地把腳縮回一點,“看”向公孫徹:“求你。給我一面戰鼓。”
“你這個女人,你要幹什麼?!”
“知道夫差和西施的事情嗎?我以前不好好讀書,就知道一點點,夫差為西施建了一座舞台,西施穿着木屐在上面跳舞,木屐和地板發出的很聽的聲音。你會幫助我的,對嗎?”阿晚一字一頓的說:“如果,你不幫助我。我真的是沒有辦法。我會死掉的,你知道嗎?我......會死......掉的......”
公孫徹看着阿晚倒在他的面前,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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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青,我餓了。我要吃荷葉雞。”阿晚靠在床頭,掛上了笑意。
”......“衛青選擇無視,直接看向大夫,詢問病情。
請來給阿晚看病的大夫,指着阿晚的眼睛,對衛青搖搖頭:“毒蛇咬傷的毒液還好當時處理的及時,現在也恢復得不錯,只是,咬傷的傷口因為時間太長,那塊肉要割下來。”
“不行!”
“行!”
阿晚聽到后,立馬咬唇裝可憐:“衛青,不要啦。我不割,我不割。”
“不割沒有影響吧。”衛青問。
“不割,傷口不會好的那麼快。因為來看病的時間太短了,傷口......”
“給我三天的時間,到時候,我們再看。”阿晚立馬搶在衛青面前說。
“不行!”
“我餓了,快餓死了。這是什麼弟弟呀,姐姐快餓死了,飯都不給吃的。我的命好苦。”阿晚一邊說,一邊流眼淚,矇著眼睛的布條漸漸出現了兩個水暈,還越變越大。
“聽你的。”衛青無奈地妥協了。
現在。阿晚和衛青在平陽公主的安排下,已經成功進化為城鎮人,再也不是住在山頂的人了。阿晚沒空就會摸摸自己的臉,大漢朝,不但民風開放,也是個看臉的國度。還好自己長的好看,雖然已經不是水嫩嫩的年紀了,也還是一朵花的歲月。
摸向腳踝,阿晚決定再去找找劉榮。現在,也就這麼一個人可以說上話了。
衛青最幾天總是出門,這個給了阿晚自己一個人出去溜達的大好機會。雖然阿晚的眼睛現在看不到,可以前也做過那麼久的瞎子,獨身走路什麼滴,沒有問題啦。
阿晚一手摸着牆,一手放在身前慢慢摸索地探路,一瘸一拐。
民風開放,人心還是好的。阿晚這樣走,又不少人給阿晚讓路什麼的。
“子夫!!!”一個充滿歡喜的聲音響起,接着,阿晚被人恨恨抱住。
“子夫呀,你不是當歌妓去了嗎?怎麼現在這樣了,眼也瞎了,腿也瘸了。”
“春花,你再不放開我。我會立馬橫死街頭。”
“不好意思,我很久沒有看到你了,所以就......”
“咳咳咳......春花......你怎麼不在公主府?”
“你不知道嗎?上次皇上來公主府,看中了千寒。現在,千寒可是公主眼前的大紅人。我是出來給她採購東西的。”春花拍着阿晚的後背,幫助阿晚喘氣。
阿晚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幸好有着春花在一邊的攙扶,才沒有摔倒在地。阿晚想着,如果皇上看上的是千寒,平陽公主絕對會把千寒好好培養的,偏偏自己現在又瞎又瘸......阿晚越想心越絕望,自己做了這麼多的準備,下了那麼多的賭注,用了那麼多的心計,到頭來,還是比不上那人的一句話,一個動作。
眼淚就這樣流出來,再次打濕蒙眼的布條。
”子夫,你怎麼了?“春花問。
阿晚擺擺手意意思自己沒有什麼事情:”春花,可以送我回家不?“
回到家,阿晚不用眼睛就知道衛青現在的臉色,但她實在是沒有精力去大力衛青,自己一個人摸索着爬上床,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做,就上床,用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的蒙起來。
留下衛青和春花在一起面面相視。
摸着自己的腳踝,阿晚根本沒有打算割肉。腳踝上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可能會在很關鍵的幫到阿晚。
夜漸漸深了。阿晚拆下蒙眼的布條,翻身下床,慢慢摸索着房間裏面的擺設。房間裏面的擺設她早就清楚了。睜着無神的雙眼,阿晚摸索到桌子邊。
碰到一個溫熱的被子,阿晚順勢拿過來,放在嘴邊輕啄一口:“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
“咳咳咳......我有需要嗎?咳咳咳......”劉榮淡淡出聲,“有人托我給你帶的葯。我還是只有那一個要求,你要保護她的安全。”
“......”
“你需要什麼,跟我說,我會拿給你。皇上,可是愛過皇后的,一旦愛過,那個感覺是不會消失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要一個戰鼓。”阿晚堅定地說。
“咳咳咳......還真的是......算了,我幫你。”笑意漸漸浮上劉榮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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