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死相隨
“這一路走來太多古怪,光是那又哭又笑的畫像我都見了兩回,而且同出自一人之手,卻隔了幾十年。那些賊人,還有被屠的村子,以及夜玄、初文和邢斐,我都感覺不對勁,卻又說不上是什麼。”蘭庭奇苦悶不已,如今沒有一絲線索去追尋,能做的只是盡量小心。這些錯綜複雜的事和在一起,像是一根線,到底要將自己引去哪裏呢?
近月想到那些賊人和夜玄,不免有些擔心,“奇大哥,走小道要是遇到那魔頭和賊人該怎麼辦?”
蘭庭奇輕盪韁繩,腳夾馬腹,邊走邊說道,“夜玄受了重傷,不死都謝天謝地了,哪還有心思來難為我們。至於那些賊人,還不足為懼,怕就怕他們還有高手沒有出現過。”
“對了,近月。昨天你和好幾個人打鬥,還能殺得其中一個,這是何由?我當初可沒這本事。”
近月跟在蘭庭奇身後,手裏拿着一枝路邊隨手摺來的野花,正欲放到鼻下,自豪地說道,“離石爺爺書上記錄了很多和心術無關的戰鬥技巧,遇到修士可能無用,但對付幾個毛賊卻還不難。昨日求救,是因為第一次真正和人戰鬥,不然會很輕鬆的。”
“哦,如此說來離石爺爺確實不簡單。”蘭庭奇不做細想,他從懷裏掏出地圖,仔細看了起來。
風瑤郡處於戚風郡之西,除了兩大主城和七十二子城之外,還有一處道門,算是一個大郡。不過勢力多分佈在西海附近,北邊自然顯得荒涼。佔據了整整小半個版圖的北方,竟然只有一座主城和十三座子城。
約摸估計了一下北方城池之間的地理優勢,最終選擇了先去明空城。
“奇大哥,這是離石爺爺留下心術和手書,你先拿去看看吧。”近月湊上前來,將獸皮捲軸塞到蘭庭奇手裏。
蘭庭奇將地圖收好,看了看近月,只見她眨巴着眼睛,完全沒當回事。這心術乃是各個勢力的重寶,離石雖死,可學了必生麻煩。再說自己所學的心術絕不比離石的差。
他捏了捏近月湊過來的鼻子,“傻丫頭,這心術以後千萬別再拿出來了,對我無用,還有可能惹上麻煩。不過這些心得技巧皆是離石爺爺所著,看看倒也無妨。”
“好吧,奇大哥,你就先看看。”近月駕着馬和蘭庭奇並排而行,還好這條小道比遇到劫匪那條路要來得寬闊。
離石的感悟全記在幾張薄翼上,看不出是什麼野怪的翅膀,比起蟬翼要大,顏色更深,也更加有韌性。密密麻麻的小字寫在由薄翼做成的書頁上,雖然很擠,卻並不覺得亂。
現在不是看這些的時候,蘭庭奇將書頁收好,又將獸皮卷還給近月。
兩人繼續向前走,一路嘻嘻哈哈,倒也樂得自在。
忽然轉過一處彎的時候,蘭庭奇鐵青着臉,勒住了馬疆。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失望,他手有些僵硬,眼裏帶着幾分煞氣,情緒似乎已經失控。
“奇兄,近月妹子,邢某實在是捨不得你們啊。你看,這才一會兒就來找你們來了。哈哈,奇兄過來飲杯水酒如何?”
那人不是邢斐還能有誰?只是他身邊多了數十名山賊,各個橫刀立馬,面上都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一身的征伐之氣,豈是先前那些山賊能比的。
來者不善!蘭亭奇強忍着憤怒攔住正要說話的近月,低聲說道,“近月,現在一切聽我的。待會我讓你跑,就立刻掉頭回去找初文大師,不然我們誰都跑不掉。”
他默默估算了一下這裏到邢斐那裏的距離,只要自己拖住他們盞茶時間,近月定能安全脫身,心裏也就放鬆了不少。
“邢兄可真是好威風啊,也真是好算計。在下佩服,只是不知道我蘭庭奇這顆腦袋你能不能輕易拿去。”蘭庭奇冷笑道。
邢斐看着蘭庭奇憤怒的樣子,揮了揮手示意這群山賊往後退點,只見這群山賊之後擺着一張石桌,上面擱着酒菜,“奇兄過來一敘可好?”
“免了,吃了酒賠條命划不着,而且我也沒心情賠卑鄙小人同桌而飲。”蘭庭奇故作鎮定,和邢斐等人相視而望,“這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演的,我很好奇?”
邢斐抓起一隻酒壺,一口氣飲下大半,看樣子心情也並不是很好,“真要說,應該是在見你之後那兩天吧,我也沒有辦法。”
聽了邢斐的話,蘭庭奇竟感到心裏莫名好受一些,邢斐如果是因為其它原因而不得不對自己動手的話,他也能理解。人生在世,有太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那好,既然已經不能做朋友,那就前來一戰吧,不論死活。”蘭庭奇說完,又低聲對着一旁深色驚惶的近月說,“近月,邢斐過來的時候,你馬上走,一刻也不許耽擱。”
怎麼可能?近月咬着牙,“奇大哥,死我都陪着你,別再勸我,你也勸不動我。”她將馬鞍邊插着的劍抽出,沒有一絲猶豫。生死與共,做鬼也是一起,怎麼能獨自逃走。
蘭庭奇心裏只感到一陣無力,為什麼那麼犟,就不能好好保全自己嗎?他把戟拿在手中,心底不甘,擔憂,憤怒等諸多情緒交織在一起,他替近月理了理頭髮,微微笑道,“你這麼犟,還這麼笨,看來除了我也沒人敢娶你了。怎麼,現在不哭了?哈哈,這點不錯,只是不哭不行,還得多笑笑,你笑的時候最漂亮。”
近月被蘭庭奇逗笑,拍了拍他捏向自己鼻子的手,都多大了,還喜歡捏別人鼻子。“奇大哥,幹什麼啊?還打不打了,別沒個正經。”
也不知邢斐是不是故意給他們留着時間,好讓彼此告別。直到等他們聊完了,這才策馬持刀沖了過來,在地上捲起一溜溜塵土。
蘭庭奇也不耽擱,輕輕一轉,將戟刃朝着前方,便也一路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