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第231章 :胖不等於壯
現在的黎孝看起來還是不強壯但是很有力氣,可以一下子撂倒三、四個同齡的男生,大概是天生體質如此,不管他怎麼練怎麼吃都胖不起來,其實胖又不等於壯。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狂歡,身子隨着樂曲扭動起來,四周如此嘈雜,男女談笑聲,燈光,音樂,舞姿……渲染出曖昧的氣氛,刺激着人的神經末梢,令人頭腦發脹,撞擊出內心深處最熱切的吶喊,黎孝覺得自己壓制已久的一些情緒被這樣的氛圍調動得蠢蠢欲動,迫切想要得到釋放。
在僅存的理智的控制下,黎孝轉身離開活動廳,表情陰鬱,不似往常,他怕自己再呆下去會壓制不住那些情緒。
“黎孝哥哥。”白可兒甜甜的聲音被拋在身後。
他加快步伐,她乾脆小跑起來追上他。
“你別走那麼快,等等我。”白可兒在後面喊道,黎孝突然收住腳步,停在活動廳後面的小樹林裏。
黎孝向來不是個懦弱的人,只是在面對她的事總是那麼輕易六不知所措,是否越在乎越怯懦?
黎孝背對着白可兒站着,白可兒不習慣對着他的後背說話,跳了一步就跳到他面前。
她終於可以看到他的正面,跟想像中的不一樣,表情陰鬱,眉頭緊鎖,雙眼有些空洞,直到他的眼神移到白可兒的右手食指,他的空洞被莫名的愁緒填滿,他猛地拉過她的右手,食指上的滑到他的手掌心,冰冰涼涼的,正如他此刻的心。
這枚戒指是白可兒高一那年許夫唯送的,是他們一起逛校門口的一家飾品店的時候看到的,鐵質的,十塊錢一個,戴上去偏大一些並不合適,睡覺的時候得拿掉收到柜子裏不然會丟,但就這曾讓白可兒高興了好一陣子。
他們都分手了,為什麼她還戴着它?
其實白可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還戴着,或許只是這一千多天養成的習慣而已,習慣並不好改。
那個她等了兩年的人已經離她而去,黎孝不介意當替補,可是,在她心裏他是不是連替補都算不上?
苦澀,導火索,爆發!
“呀——!”黎孝的表情變得可怕,他突然大吼一聲把緊握在手中的戒指丟了出去。
昏黃的路燈光和馬上褪去的夕陽的餘輝交織重疊成同樣的光。環形鐵質物刺破空氣,在禿地上滾動幾圈掉進灌木叢里,然後,消失,不見,不知歸處。
每個人都有佔有欲,但強烈的佔有欲是非常可怕的東西,有時候甚至足以摧毀一個人。黎孝抑制了這幾年的佔有欲一旦發泄,猶如決堤的大壩。
他一直都能很好地剋制着自己的在意,這晚卻不知為啥壓制的苦澀一股腦兒地湧上來,是因為現在她的身邊暫時沒有別人吧。
白可兒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這個人,突然覺得很陌生,就像走火入魔一般。是什麼讓他的臉上有了陰霾,是曼怡吧,她一直在和柳溫華跳舞讓他傷心了,看來黎孝哥哥應該真的喜歡上曼怡了。
的確,如黎孝說得那樣,她真的很遲鈍,遲鈍得讓人抓狂。她不知道黎孝一眼都沒往楊曼怡那裏看過,哪裏知道她在跟誰跳舞。
“黎孝哥哥,你別怕,我會幫你把曼怡搶回來的。”白可兒認真地說道。這些年都是他在為自己做事,她也該做點什麼了吧。
說完她拉住黎孝的手臂要往活動廳跑去,她覺得只有找到曼怡,黎孝才會變成原來的黎孝。
又是曼怡曼怡的,黎孝聽得有些煩了,猛得甩開她的手:“別煩我。”話一出口他立馬就後悔,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大的脾氣,而且是對她。
果然,她的雙眼泛紅,嘴唇委屈地緊咬,從小到大,他對她都是十二分的耐心,別說發脾氣,連一點不悅的神情都沒有。
她在為他擔心,他卻沖她生氣,白可兒越想越委屈卻不肯哭出來,緊緊咬着嘴唇把它咬破,臉蒼白得像張紙。
黎孝木然地站在那裏,自責得連安慰的話語和動作都忘記給上。原來自己也不見得有多高尚,喜歡一個人而不以佔有為目的,還能心甘情願一輩子守候,只要能在她身邊一直關心她,默默關注她的幸福,這些都是他以前自欺欺人的鬼話。
黎孝這下才意識到,輕聲喊道:“小芸兒。”他這是叫給自己聽,因為他眼前早沒了白可兒的影子,她跑回宿捨去。
本是來舞會調整心情,卻越調整越糟糕,一支舞都沒跳成就回去,回到宿舍。
錢荷包和蔡小姍在洗衣服,看到白可兒回來,打了個招呼,這才發現她整個人像被抽了魂似的。
“小芸,你怎麼了?”
“沒事。”說完白可兒就躺在自己床上。只要一遇到難過的事,她就喜歡縮在被窩裏,那裏最安全。
小學時候離開鄉下老家去城裏念書,父母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她一個人在家看《西遊記》,有時候聽到風吹動膠袋發出的聲音,看到窗帘微微晃動,她就以為妖怪要來抓她,連忙躲在被窩裏,在把枕頭放在肚子上,因為在當時的她的意識里,殺人只有一個方法就是捅破肚子,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養成的被窩最安全的觀念。
見她悶不吭聲,蔡小姍和錢荷包便沒多問,睡一覺未償不是件好事。
晚上十點左右舞會散場,楊曼怡回來了,她一進門就問道:“白可兒呢?她回來了沒?”
蔡小姍朝白可兒的床上使了個眼色:“在那。”
楊曼怡爬到白可兒床上,見她沒有睡覺,眼睛睜得大大地看着天花板,睜大眼睛眼淚才不會流下來,這個時候白可兒的情緒已經平復許多。
“怎麼這麼早就跑回來?我說你和黎孝兩個到底是唱哪出,一個跑回宿舍睡覺,一個在翻草叢找東西。”舞會一結束楊曼怡要找白可兒一起回來,打聽了幾個人才知道他們很早就離場,後來路過活動廳後面看到黎孝在小樹林裏找東西。
白可兒突然坐了起來問道:“你什麼時候看到黎孝還在找東西的?”
楊曼怡被她這個突然的動作搞得一愣:“就在剛剛啊。”
“那他現在回去了沒?”
“沒呢,本來打算幫他一起找來着,不過問他找什麼他又不肯說,看那陣勢估計找不到他是不會回去的,你知道他在找什麼嗎?”
“戒指。”白可兒說完掀起被子,隨便拖了雙拖鞋就出去了。
“戒指?”楊曼怡還沒反應過來,白可兒已經出了宿舍門。
小樹林嚴格意義上稱不上樹林,因為其實不過是十多棵說不上稱呼的樹不規矩地站成幾排,中間是一條蜿蜒卵石小路,兩邊是灌木叢,雜草叢生,有些地方被很多貪近的人踩成了路,只剩下一片黃土,整體看起來就像一個把頭髮染成綠色卻不小心謝了頂的腦袋。
小樹林裏原本有兩個路燈,後來其中一盞被人用啤酒瓶砸壞掉,因此晚上的時候,這裏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黎孝弓着腰用手在灌木叢里翻開翻去,沿着卵石路一點一點找過去,離路燈越遠他的影子慢慢越拉越長,從剛才到現在他已經在這找了三個多小時了。
白可兒在他身邊五米處靜靜地看着,黎孝專註認真的神情,像極了原來的黎孝哥哥,白可兒的視線模糊了。
一直彎着腰走後背肯定會酸,黎孝直起身子捶捶背,感覺身旁有人,他側過臉,看到,一個傻丫頭在哭。
“哭什麼哭,西南地區那麼缺水你還在這浪費淚水啊?”黎孝的臉上又掛起那副溫暖的壞笑。
“還說,不都是你害的。”白可兒聽到他的話嗔怒地捶打了幾下他的胸口,她現在很高興,走火入魔的黎孝哥哥終於消失了。
黎孝指了指樹下的一塊大石頭,說:“你在這乖乖坐着,還有四分之一地方還沒找,戒指估計就在那,找到了我在陪你玩。”說完他就要回到灌木叢里接着找。
“黎孝哥哥,”黎孝才走了兩步,就聽白可兒叫道:“不用找了,反正已經分手了,那枚戒指找沒找到都沒有意義,我們還是回去吧。”是的,除了徒增傷感外它沒有其他意義,既然要忘記,那就忘得徹底。
“嗯。”黎孝停住腳步應了一聲。
黎孝送白可兒到他們宿舍樓下后自己也回去了,光棍節是個瘋狂的節日,大家都捨不得在凌晨零點睡着,連蔡小姍都把零食換成甘蔗坐在床頭慢慢啃着。
晚上十一點多,對面的男生有些個宿舍開始唱歌,
扯着嗓門高聲唱着《對面的女孩看過來》,剛開始只有幾個宿舍,後來一整層的人都被帶動起來,女生這邊也有不少跑到陽台上看起熱鬧,一些比較開朗的女生還跟着唱起來。
四樓的某個男生宿舍還把音響搬到陽台外面,其他宿舍的也跑了過來,整場就數他們那聲音最響。
其他樓層的不甘示弱,有拿出玩具喇叭擴音的,還有敲着臉盆水桶配音的,還有一些男生拿着強光手電筒照向女生宿舍,幾十道光柱在半空中晃來晃去。反正不管什麼工具,只要能派上用場的都用上。
208宿舍把她們的音響設備也搬到陽台去,同一樓層其他宿舍一些比較活躍的女生跑到她們宿舍,小小的陽台擠了不少人,到後來反客為主,208宿舍的四躲金花反而是退居二線。
女生宿舍的氣氛被調動起來后,大家開始點一些男女對唱的歌,一首接一首唱着都不覺得累,舍管知道今天的節日,因此很識相沒有干涉。
氣氛到高潮處,四樓那個有音響的宿舍還搞起脫光活動,一些個大膽的男生輪流跑到那個宿舍,借麥克風對對面宿舍樓的女生表白心意。
有直白派的,連名帶姓外加三個字,還有稍微含蓄點的,就是姓名加四個字。
還有一些比較委婉的表白,比如:
“某某某,下個月的聖誕節我能和你一起過嗎?”
音樂系:“某某某,我想唱首情歌,你能和我對唱嗎?”
機械專業:“你已經被鎖進我的記憶,那把鑰匙能替我保管一生嗎?”
邏輯學專業某男的表白:“一般情況下,我愛你,二般情況下,我很愛你。”
哲學系:“任何事物都是普遍聯繫的,相信你的愛會與我有關。”
英文系:“ThefurthestdistanceintheworldisnotbetweenlifeanddeathbutwhenIstandinfrontofyouyetyoudon‘tknowthatIloveyou”
……
每位勇士表白完畢,眾人都會給予熱烈的回應,吹口哨,敲臉盆,拍手叫好……光棍節逐漸被演繹成脫光節。
“接下來,有請我們的大才子柳溫華即興朗誦一首情詩,送給他的夢中女孩。”
柳溫華,聽到這個名字白可兒忍不住豎起耳朵,就是那個今晚和楊曼怡一起跳舞的柳溫華么?
想到這,白可兒不覺看向楊曼怡,她正玩弄着她的秀髮,明顯是心不在焉。
聽到要朗誦情詩,兩個宿舍樓的男女生先是歡呼造勢,柳溫華拿過麥克風開始誦讀,大家很配合地安靜了一些。
“夕陽的餘輝輕柔滑過水麵,
吹彈可破,
一如你的勝雪肌膚,
我該慶幸今生遇見你的美麗。
你不經意的回眸一笑,
魚沉雁落,
廊頭遙望,
我緊握方言和家鄉的位置,
卻握不住皺巴巴的瓣瓣鄉愁。
直至你撞進我的心靈,
我才恍然明白,
於我,
有你的地方就有家的溫暖,
而你,
會只是我路過的美麗嗎?”
深情朗誦完畢,柳溫華說了聲“謝謝”,女生這邊發出尖叫聲,都在猜測着那個夢中女孩是誰?
什麼詩啊,不就是把肉麻兮兮的散文截成一句一句地念,黎孝哥哥比他好多了,因為覺得柳溫華可能成為黎孝的情敵,白可兒對他有些偏見,她可不喜歡男人寫這種酸溜溜的文字,蟻皓也比他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