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第226章 :像情侶一樣
請了兩周的假已經結束,算來長水痘早該好了,輔導員說什麼不肯再給批條,白可兒只好去教室上課。
下課鈴響,白可兒如獲大赦般離開教室,卻在樓梯拐角處看到一直等在那裏的許夫唯。
“幹嘛不接我電話?”許夫唯猛地把她拉過來說道。
“接了又怎樣?聽你做所謂的解釋嗎?”
“不,不只是解釋,現在事情都處理好了,她也不會纏着我,一切都結束了。”許夫唯晃着白可兒的肩膀有些激動地說道。
白可兒感覺眼前的這個人很陌生,他還是當年那個特有責任心的許夫唯嗎?可是,就算他不再是,自己能做到說放就放,愛情本來就是反反覆復的,誰能真的做到那麼理智?
“你們的結束並不意味着我們的開始。”白可兒抬起頭倔強地看着許夫唯的眼睛說道。
“可算找到你了,怎麼跑這裏來了?”蔡小姍下課要和白可兒一起回宿舍,可眨眼功夫就找不着人。
見到有人過來,許夫唯把原本放在白可兒雙肩的手放下說道:“你好好考慮考慮,我等你答案,希望結果不會讓我失望。”
“小姍,我們走吧。”說完,兩個人就回宿捨去了,留着許夫唯一個人站在原地。
大概是為了讓白可兒能安心考慮,這些天許夫唯都沒再打電話過來,白可兒水痘痊癒之後,黎孝也比較少來宿舍。
白可兒搞不懂自己會做何選擇,就像心裏橫着一把兩邊籌碼相當的秤,一邊是重新開始,一邊是就此分手,她不知道該偏向哪邊。
周末,風和日麗,萬里飄雲。
“這麼美好的周末你竟然不出去玩玩,你對得起老天嗎?”楊曼怡拉起還躲在被窩裏的白可兒說道。
“出去幹嘛,又沒事做,”白可兒掙開楊曼怡的手又躺下去:“你跟黎孝怎麼樣了,最近怎麼都不見你們約會?”
“還好啊,就老樣子,”楊曼怡眼神飄忽:“那我出門了,回來要不要給你帶飯?”
“要啊,先謝過了,又幫我賺了一點點睡眠時間。”
“你就睡吧,睡死你。”楊曼怡並不知道施潔墮胎的事,所以對白可兒近來懶懶的表現以為是水痘留下的後遺症。
白可兒本來打算好好睡一覺,卻被一條短訊打亂了,這條短訊是陳天雄發來的。
“施潔的奶奶病危,她是施潔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而除了奶奶,她最愛的人就是許夫唯,所以,我拜託你,不要讓許夫唯離開她,至少這段時間不要,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吧,以後你需要幫忙什麼我都幫。”
如果不是短訊息上提示陳天雄這三個字,白可兒一定不會相信這番話是陳天雄說的,因為她從沒聽過陳天雄用求人的語氣說話。
“你不是喜歡她嗎?如果許夫唯退出不是對你更好?”白可兒問了一個她問過施潔的問題。
“我是喜歡她,只要我有,只要她要,我都願意給她,但是她什麼都不想要,我現在唯一能給她的就是請你幫忙。”
施潔和陳天雄其實是多麼相近的一個人,他們都可以為愛放棄自己的佔有欲,可惜的是,相近不代表相愛。
和陳天雄發完幾條短訊,白可兒把手機丟到床上,蒙頭就睡。
施潔的奶奶最想看到孫女帶個男朋友回家,這是老人家臨終前的願望,許夫唯決定陪她回一趟老家,至少讓老人家能安心離去,而與此同時,白可兒心裏也有了決定。
施潔的老家是在一個恬靜的地方,花開無期,芬芳怡人,一年四季都是一片花的海洋,風吹過時波濤滾動,花香四溢,施潔曾想過自己死後若能葬身於此也十分不錯。
她的家是在一座小山丘腳下,這是父親留給她和奶奶的一幢小別墅,環境宜人,着實是個好地方。
施家奶奶對許夫唯很滿意,其實只要是自己孫女喜歡的她都不會不滿意的,整天都笑呵呵地拉着他們聊家常,不知道的人壓根看不出她是重病在床,許夫唯也是奶奶前奶奶后地叫,他們還一起在山野上摘了很多不同的花拼成一大束送給奶奶。
這是施潔一生中最悲傷也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一天、兩天、三天……美好的日子在倒計時,奶奶終於還是去世了,不過,老人家是含笑而終的,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許夫唯,他答應奶奶會好好照顧施潔。
死者安然,生者悲慟。
施奶奶的遺體躺在床上,施潔守了整整兩天不吃不喝,有時候臉上會漾起幾許笑意,想必是想起和奶奶一起的快樂時光,但更多時候她是拉着奶奶冰涼的手面無表情。
施潔一直沒有哭沒有鬧只是安靜地陪着奶奶,許夫唯做好的飯總是滿滿端進來再滿滿地端出去,等到第三天,施潔累得趴在床邊,許夫唯進來給她喂水喂飯,這次她很聽話的吃了。
葬禮一切從簡,來人不多,施奶奶生前就是個十分節儉的人,施潔在這段時間成長了許多,比她前二十年生命的成長之和還多,她沒有撕心裂肺地大哭,只在許夫唯的陪同下很平靜地處理着那些後事。
最後一天,他們捧着施奶奶的骨灰盒,走在那片她生前最喜歡的花海里,灑下一路骨灰。
來年,這裏的花會開得更艷吧?
這些天施潔還是處於與現實世界脫軌的茫然狀態,她並沒有真正接受現實,其所有的行動只在應該做什麼的思維的支配下完成的,當一切都結束了,她反而從夢中驚醒一般,心裏的疼痛急需發泄。
她曾想過等自己畢業后找份工作,用自己掙的錢給奶奶買衣服,想帶着奶奶到處旅遊,她現在還沒出過國呢,想給奶奶很多很多,比奶奶給她的還要多,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彎下腰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先是嗚嗚輕泣,然後旁若無人地嚎啕大哭,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許夫唯輕輕從地上扶起她,從後面緊緊把她抱住。
“只要這片花海不消失,奶奶就沒有消失,她這個時候說不定在附近看着我們呢。”許夫唯在施潔耳畔輕聲說著,微風吹過,她的發梢飄到眼角。
“嗯,嗯,我知道。”施潔喃喃說道,她的身子在許夫唯懷裏微微顫抖,許夫唯的心也隨之顫抖,以心疼的節奏。
不管再難過,生活還是要繼續,因為生命還沒停止。
隔了幾天,施潔擦乾眼淚,收拾好心情,和許夫唯飛回學校。
吃過午飯回來,蔡小姍問楊曼怡道:“你為什麼對那個蟻皓那麼冷漠啊?我覺得他沒那麼招人討厭呀?”蟻皓果然是說到做到,從那天開始真的每兩周就向楊曼怡表白一次,而且每次都是捧着一束玫瑰花給她,履戰履敗,履敗履戰。
這天中午楊曼怡和蔡小姍在食堂吃飯,蟻皓把車停在食堂門口等着,看她們走出來就抱着玫瑰走了過去,依舊是那些對白,依舊是被拒絕,依舊是把玫瑰花扔掉。
楊曼怡半開玩笑地說道:“那要不你發發善心收了他?”
蔡小姍臉皮很薄,聽到這話就不好意思:“胡說八道,我跟你說認真的。”
“好,那我就認真回答你,”楊曼怡收起玩笑的表情:“因為他是那些追求者中最真心的,我是希望他能找到真正屬於他的幸福,而這幸福不是我給的,所以只能如此對他,才能讓他儘早死心。”
蟻皓是計算機學院大三的學生,一入學就喜歡上楊曼怡,然後就是轟轟烈烈地追求行動,因為他本人在Q大也小有名氣,除楊曼怡外其他女生他都不屑一顧,以痴情多金帥氣著稱,人稱公子蟻,所以老生都知道他在追楊曼怡,這也為楊曼怡擋了不少麻煩,一些對她有感覺的男生都知難而退,連公子蟻都追不到更何況他們。
“哦,這麼說,其實你是為他好?”
“也可以這麼理解。”
楊曼怡不是那種喜歡曖昧的女生,既然不可能開始,又何必去浪費別人的感情和時間。
兩個人在走廊邊走邊聊,走到宿舍門口,蔡小姍“唉呀”一聲,楊曼怡正把鑰匙插進鎖孔:“我把鑰匙落在哪了?”
“剛才吃飯還見你放在桌面呢。”楊曼怡把門打開。
“哦,想起來了,那就是落在食堂了,我回去拿。”說著,蔡小姍就跑回去了。
“冒失鬼,”楊曼怡嘆了口氣就進門了,一進去就嚷道:“小芸,給你打包回來了,趕緊把飯吃了。”
“嗯。”白可兒正在發短訊,本來打了有兩百多字,到後來卻只留下十個字,思考再三,她按了發送鍵。
一到學校,許夫唯就收到白可兒發來的短訊,內容並不讓他意外。
“我們分手吧,好好對施潔。”白可兒知道他們之間已經回不到當初的那種狀態了。
“嗯,不過我們能再當一天的情侶嗎?最後一天。”許夫唯很快就回復了。
如果在前幾天,許夫唯一定會回答“不要”,但是生活中的答案不是靜止的,它會隨着時間而變化,有時候或許只是幾天而已,他是個男人,他不能再那麼不負責任,更不能違背對死者的承諾。
許夫唯並不是對施潔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他更懷念和白可兒在一起的那段年輕張揚的時光。
白可兒在手機上打出幾個字,又一一刪掉,如此幾次反覆后,最終按了發送:“不用吧,都分手了。”
“就當是對過去的紀念吧,好嗎?”要是短訊能傳遞語氣的話,白可兒或許才會知道許夫唯這個時候是用祈求的語氣。
如果他們的戀愛是冬日裏美好的睡眠,那麼這最後一天就是不得不早起卻還貪戀那一點賴床時間,誰都知道賴床不對,但又有幾個人能做到決不賴床?
白可兒此時心裏很矛盾,就像理智和情感在較量,最後她還是屈從於情感:“好吧。”
周六,小雨。
許夫唯比約定時間提前十分鐘到白可兒宿舍樓下,在空曠的地方來回徘徊,他以前總覺得等待是很浪費時間的事,這次卻覺得十分鐘走得好快,恨不得把時間老人掐成殘廢。
白可兒在宿舍里試穿了好幾件衣服,在洗簌池正上方的鏡子前轉了幾個三百六十度,前後左右照了個遍,選了一件她最喜歡的純黃色休閑開衫短袖,配上紫色略緊短褲,這樣休閑的搭配可以讓自己的心情寬鬆一些。
穿戴完畢,白可兒走到宿舍樓門口,許夫唯像往常那樣伸過手去牽她,白可兒的手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放進自己衣服的口袋,許夫唯的手在半空懸了幾秒尷尬地縮回去。
兩個人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走着,天氣暖洋洋的,白可兒的手在口袋裏放了一會兒就開始冒汗,只得把雙手拿出來透透氣,許夫唯眼明手快一把牽起她的手,白可兒躲閃不及就任由他牽着,既然是最後一天那就隨心所欲一些,這樣想着她心裏也好受許多。
他緊緊牽着她的手,她小鳥依人般把臉貼在他的胳膊上,他們就像情侶一樣。
學生街總是人頭攢動,不過白可兒偏愛這種地方,她覺得鬧哄哄的才是人們該有的生活狀態,像很多購物廣場的大百貨燈光璀璨卻死氣沉沉,東西或許比較高檔耐用,逛起來卻非常沒勁。
許夫唯拉着她的手在前面帶路,穿梭在這種擁擠的地方他們必須貼得更近,這樣才不至於被滾滾人流衝散。
學生街的服裝店面積不大,其容量可不能小覷,每家店衣服的數量確實不少,不講規則隨意地掛着攤着,在這樣的地方淘到好東西是很有成就感的事,這才是逛街的樂趣所在。
老樣子,許夫唯負責不斷提供他認為適合白可兒的衣服,白可兒拿着衣服放在身子前初步試試,覺得比較滿意的就拿進試衣間裏試,學生街的試衣間很簡陋,有些只是簡單的懸挂着一塊布簾,許夫唯就站在布簾外給她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