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意

第九章 生意

不管怎麼鬧騰趕在中午之前還是進了洛城,小雪飄了一陣子便停了,看樣子今年的雪應該不會再下了,就算下也不會像之前那麼大。當鋪里沒人打點估計不是被雪埋就是被灰塵埋。馬車駛進當鋪後院安置好後下弦月先去廚房燒了薑湯,柒靈龍挽了袖子拿着抹布開始打掃鋪了一層灰的桌椅。

百寶好像有些發燒,風花把他抱到自己屋裏照顧,雪月怕她一個人顧不過來便幫她燒水,雪月醫術很好,醫治百寶的事宜便自然落到她的頭上。

雲姑娘雖然像往常一樣笑眯眯的,但一張蒼白的臉依然讓一群人擔心,雪月把過脈並沒有生病,只有雲姑娘自己知道自己的反常。那片飛濺的紅色湖水,浮在湖面上鬼魅一般詭異好看的男人,尤其是那雙玲瓏剔透的熾焰紅眸,簡直像惡魔的手緊緊攥住她的脖頸,揮之不去的陰影。

回到自己房間后把書櫃裏記載奇言怪志的文本全部扒出來,玩命一樣不停翻閱查看,但結果並沒有讓雲降雪滿意,她自負自己的書庫里存着的書籍比皇宮裏的藏書閣還要豐富,沒理由查不出啊,或許......查錯了方向?

想到這一點,雲降雪把書放回書架,沿着書櫃分層仔細看並思考應該從哪裏出手。紅湖,紅眸,男人......在深夜裏想妖精一樣的詭異妖冶......應該是什麼呢?

正當雲姑娘沉浸在思考里不能自拔時,降雪樓的月繁鐘響了。月繁鐘是降雪樓特別定做的古銅鐘,裏面的設計圖紙據說被保存在羅剎宮,這種鍾很神奇,聲音響亮卻不刺耳,音波可以擴散極遠卻可以不被聽見,能夠讓多少人聽見或想讓固定距離里的人聽見全部掌控在撞鐘人手裏。

月繁鐘響只能證明一點——生意來了。

匆忙換上降雪樓統一的服飾,大拇指戴上一枚通透晶瑩的白色翡翠扳指,扳指上雕刻的雪花花紋構成‘降雪樓’三字。雲降雪一邊撫摸着扳指一邊隨意扭着跨朝做生意招待客人的前堂走去,穿過花園的九曲長廊還不忘逗弄人工湖裏翠綠的九隻烏龜。

大堂裝潢奢侈大氣,地上鋪的是上好的羊毛氈,金線勾的花紋還用銀線撩邊,清一色上等紅木製成的桌椅裝飾還用金銀鑲邊,茶案上的一套水晶茶具盛着皇上都喝不到的極品銀針,牆上掛飾也獨特漂亮,有孔雀翎製成的萬里江山掛畫,有象牙白玉雕刻成的白色牡丹從掛畫,還有一些精巧的小配飾,都讓人眼花繚亂,窗台上角落裏的盆栽青翠欲滴,根本不受嚴寒毒害而凋零。

窮慣的農民家孩子哪看過這些東西,局促的站在羊毛氈地毯上不敢動彈唯恐弄髒了哪裏賣了他也賠不起,但又控制不住自己滴溜轉的倆大眼,左右瞥着偷看,這可真氣派,比他們村最有錢的村長家還氣派。

看着這孩子好笑,柒靈龍從廚房簡單做了糕點端出來放在案子上招呼他:“別看了,過來嘗嘗看。”

怯懦的孩子哆哆嗦嗦的湊到案前,看着冒熱氣的白色糕點吞吞口水,好香啊~比他嬸嬸家做的糍粑還香。伸了伸手,十指纖細的手上有凍傷的膿包,難看的青紫看着可憐兮兮,孩子馬上把手縮回去搖了搖小腦袋。

柒靈龍忍不住去大堂后室里拿了一瓶葯和一卷繃帶,不顧孩子顫抖的拒絕,扯過孩子的手給他上要綁繃帶,孩子聲音極小的問:“葯,我沒錢給怎麼辦?”

柒靈龍打上最後一個結,好看的臉故意擺出一副嫌棄的模樣:“誰要你給錢,這隻不過是給客人的額外服務。”

“喲,這怎麼是個小孩兒?我們降雪樓什麼時候能讓小孩兒進來買賣!”帶着笑意的聲音隨着雲姑娘的腳步一點點擴散到大堂,高挑着細眉的雲姑娘笑得像撒歡兒地貓。

柒靈龍看到穿着降雪樓板正衣服的雲降雪立馬站好了給她彎腰行禮:“樓主。”

樓主?可憐兮兮的孩子盯着從大堂後門走出來的美麗姑娘一刻不肯眨眼,她可真美呀,她穿着一身整齊板正的白色褂子,領口一排銀藍亮紫色蝴蝶盤扣系的一絲不苟,腰眼處從衣服里垂出銀色流蘇,還有衣服上好看的銀色蝴蝶暗紋,簡直比他們村裡最好的綉娘做出來的都好看,尤其是她的臉,詞彙貧乏的孩子根本找不出修飾的詞語,只是痴痴呢喃:“真漂亮。”

其實雲降雪長得僅僅算得上清秀,一張臉上也只有眉毛和眼睛的搭配花俏因此襯得整張臉精神不少,可在農村孩子眼裏,也許雲姑娘這樣的就算是好看了。

也許是被孩子天真單純的讚美給取悅了,雲降雪往鋪着白虎皮的椅子上一坐,捧着水晶杯深深嗅了嗅茶香一臉享受:“說吧,來我降雪樓幹嘛,告訴你,我這兒可不是給你們過家家酒的地方,如果只是來玩兒,小孩兒,看見牆上用骨頭拼成的畫兒了嗎,那可是人骨頭。”

小孩兒往牆上一瞥,剛進來時沒發現,牆角比較隱蔽的地方有一副用白森森的骨頭棒子拼成的仕女頭像,頭像上的一雙眼還是用紅寶石點綴的,紅白相間更加妖艷詭異。

小孩一下子嚇白了臉,顫顫巍巍的‘撲通’跪下,一雙漆黑的眼瞬間湧出了淚花:“老闆,老闆,我是要當東西,我沒有來玩兒,我來當我家祖傳的藥草,葯,葯,在這兒。”

對於雲姑娘無聊的惡趣味柒靈龍表示她已經無可救藥,那骨頭明明是百寶那個臭小子吃剩下的羊骨頭和雞骨頭被風花廢物利用製成的掛畫,因為雲降雪嫌噁心才掛在了角落。

幾乎是瞬間,雲姑娘弔兒郎當的模樣收了起來,一雙漆黑的眼凝聚在小孩兒從懷裏掏出來的木盒上,木盒很普通甚至沒有一點花紋,但幾乎是接觸到空氣的一瞬,清冽苦澀的味道瞬間飄散而出,這個味道......

“老闆老闆,這是我家傳了好久的藥材,我當給你,老闆,你能不能救救我爹爹和娘親?”小孩兒哭花了臉,瘦弱的身子跪在地上卑賤地匍匐在雲姑娘腳下,螻蟻一般的渺小,好像前面坐的白褂子姑娘是神仙。

柒靈龍不忍心一個孩子這般楚楚可憐,但降雪樓的規矩就是樓主談生意下人不得插嘴不得干涉,因此即便可憐這個孩子他依然站在旁邊皺着眉看着。

被藥味吸引來的雪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孩子,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雲姑娘果斷不說一語靜靜站着。

如果她沒有看錯,這應該是江湖上傳說的炭灰枝。炭灰枝是一根很神奇的木頭,外形看上去就像燒焦的木炭,其味清冽幽香並帶有濃郁苦澀,味道可擴散很遠,但一般人只會認為是誰家熬藥的苦味,只有真正識貨的人才能認出它。

據說江湖上流傳的炭灰枝只有三根,一根在鬼醫九手那裏,一根據說收藏在武林盟主家裏,但家裏下人不懂事把它當垃圾煤炭燒了,還有一根不知流傳在了哪兒,看來竟在民間。

至於炭灰枝的作用,它是一道明亮的光束,是所有眼裏只有黑暗的人最渴望的希望。

小孩兒顫顫兢兢打開木盒,一塊木炭似的的玩意兒映入眾人眼帘,房裏香味更濃。

狡黠的商人綻放一張迷人活力的小臉,雲姑娘幾乎用蔑視的目光去打量小孩手裏的黑塊:“喂,你當我們降雪樓的人白痴啊,拿塊有香味的木炭裝藥材典當,你是來搗亂的還是來耍我們玩兒?”

本來就不看好家傳‘木炭’的小孩被雲姑娘兇狠的模樣嚇得一張凍壞的小臉僵硬如死灰連哭都忘了,但是明明村裏的好看大夫說這是很好很好的藥材啊,長得漂亮像個神仙一樣的大夫怎麼會騙人呢?

其實就連柒靈龍和雪月都看不下去了,樓主你也太欺負人了吧,那明明就是好東西啊!不知道小姐玩什麼把戲的兩個夥計只好三緘其口。

也許知道自己玩的太過了,雲姑娘伸出手慈愛地摸摸小孩柔軟蓬鬆的頭髮:“告訴姐姐,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木炭’是藥材?你要乖,不然姐姐就不幫你救你爹爹娘親了。”她可不相信一個小孩知道連一般大夫都認不出的炭灰枝。

“是,是娘親爹爹說的。”小孩哽咽着回答,其實他不太明白為什麼奇怪的老闆一會兒凶一會兒溫柔。不過,老闆問的這個問題神仙大夫猜出來了,也教他如何回答。

如果輕易相信,她就不是降雪樓樓主雲降雪了。

“你剛剛讓我救你娘親和爹爹,你的語氣焦急忐忑,如果我沒猜錯你的娘親爹爹不是生重病不省人事就是被人抓走,你拿你祖傳的藥材來典當應該不是你本意,肯定有人指使,更何況,你的爹爹娘親根本沒有機會告訴你這是藥材,你剛剛回答我的話遲疑,眼光錯開我的目光,這是心虛的表現,小弟弟,撒謊不好,告訴姐姐,誰指使你來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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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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