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章 厭勝術
這屬於“厭勝術”,身為曾經跳過大神的人,這家的主人應該比誰都更清楚。
所謂厭勝,又叫做魘鎮,意思為以詛咒厭伏其人。是一種流傳已久的巫術行為,無論是宮廷或是民間,都有人利用它來加害他人。
傳說工匠的祖師爺魯班撰寫的《魯班經》,前半部分是各種傢具和器具的打造方法,後半部分則是各種各樣的厭勝術。
古時的工匠地位低微,很多無良僱主會對其肆意欺壓,剋扣工錢,當他們感到深深不忿時便會在施工期間以厭勝術進行報復,在屋內埋藏一些稱之為鎮物的物品。當僱主入伙后,全家人的運程便會變差,輕則家宅不寧。時有損傷或惹上官非;重則患上惡疾、遇上災劫、孩童夭折,最壞的情況下甚至會家破人亡,是一種非常惡毒的詛咒。
比如。將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圖藏於柱中,居住者便會有死喪;
在門樑上藏上一隻碗和一隻筷子,會令居住者家道中落,後代甚至要行乞維生;
將七口釘藏於樑柱的內孔內,家宅的人口會永遠保持同一數目,如有添丁或娶媳,其他人丁必會離家或離世;
在牆壁夾層裏面放上寫有當事人生辰八字的布偶,則會讓人百病叢生,甚至一命嗚呼。
厭勝術在古代流傳的很廣,不管讀沒讀過書的都知道這種說法,古代的文獻里也多有記載。像是明代的一本書《西墅雜記》裏就記了個故事:
有木匠趁主人不注意將兩個披頭散髮正在相角斗的裸體木偶人藏於房樑上,使得那戶人家每天晚上都聽到房中角斗聲不絕於耳。
這種種禁忌,農村的人都很信,所以一般請人蓋房子和打造傢具。主人家都會對工匠們客客氣氣,生怕招呼不周,讓匠人們使壞,給自家下了厭勝。
這家主人在床底和牆壁里發現了吳家叔侄作怪的證據,肺都要氣炸了。心中的恨意滔天,當時就動了殺機。
跳過大神的這家主人,自然對這種詛咒的手段不陌生,他也扎了吳家叔侄的布偶,請了生辰八字,用銀針施法,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傢伙事是騙人的,最終還是親自用匕首結果了兩人的性命。
他倒也有點腦子,中風痊癒之後。一直隱忍,沒有告訴任何人,以至於別人都還以為他癱瘓在床。忍了兩個月,這才動手。至於為什麼選今天下手,因為今天是他老婆上吊自盡的日子。
殺人的過程進行的很順利,他偷偷溜到吳家村,殺死了叔侄兩人之後,又溜回王村,一路上竟然沒有被人發覺。
可惜,萬萬沒想到的是,殺完人只不過區區一兩個小時,我們就找到了這兒。
“你們難不成真的有法力?通過天眼找到了我?”這個兇手驚惶不已。
我沖他神秘的一笑,“你姑且就當是吧。”
兇手被帶上警車后,吳建佳對我佩服不已,“沖哥,我真服了!你怎麼看到那布偶就想到這麼多事的?”
“我從小就喜歡研究這種玄乎的東西,看得多而已。”我倒是沒騙他,關於魯班書啊,山海經之類的,我從恢復視力的第二年就看得爛熟,為的是解答我自己眼睛的疑惑。
我們回到吳家村的時候,那個中年法醫果然在抱怨。“大老遠的跑來,結果沒等我做任何事兒呢,你們的案子就破了。”
雖然是抱怨,不過他也很欣喜,畢竟能給自己省點事總是好的。
我卻不太高興,大老遠的來找這個老木匠,沒想到他竟然死了,真的是太倒霉了。
不過,幸好我的運氣還不算壞到了家。在清理現場的時候,我們在他的柜子深處找到了個賬本。賬本上,記錄了吳木匠從業以來做過的所有活計,以及錢財往來。
這讓我大喜過望,我匆匆翻閱了下,果然發現了他為人打造紅木衣櫃的事兒,而且最近的那個買家就在武漢,時間是在兩年前。
買家的信息也記錄的很清楚,是武漢市內一家服裝店的老闆,因為當時打完之後,還要送貨上門,所以那老闆的姓名和地址在賬本上寫的清清楚楚。
我拿手機把這頁拍了下來,然後往前翻,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信息。
這看了下不打緊,還真讓我發現了個驚人的事兒。
在賬本往前翻很久,一頁發黃的紙上,赫然寫着他曾經受人委託,打造一整套傢具捐贈給某地的福利院,而那個接收人的名字是“龔金煥”,接收單位是宛城福利院。
龔金煥是龔院長的名字。
這個木匠,之前曾經給我們福利院也打造過傢具?我忽然想起來,自己看到裝盧征宇的那個柜子的時候,曾經升起股熟悉的感覺。
現在我知道為什麼會有熟悉感了,因為在福利院裏,我曾經見過一模一樣的柜子!
小時候,我們玩捉迷藏的時候,經常會藏在那柜子裏面。甚至,有時候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自己鑽裏面靜靜。那種獨特的幽閉環境,很讓我着迷。
然後,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大約在我12歲的時候,有天我們福利院裏忽然失蹤了個孩子。那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平時壓根沒有任何存在感,以至於當他失蹤了大半天之後所有人才發現他不見了。
當時福利院的阿姨們快急壞了,號召院裏的所有人一齊去尋找。折騰到幾乎要報警的時候了,有個阿姨在大衣櫃裏面找到了那個孩子。
他當時嘴巴被布堵着,手腳也被繩子給捆着,然後已經暈倒在了衣櫃裏面。阿姨們大吃一驚,把他送到了醫院,由於長時間的缺氧,他最後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醫院裏面。
是誰把那孩子捆起來放在柜子裏的?這件事困擾了院裏的工作人員們很久。他們報了案,但是因為沒有監控,而警察在現場也沒有提取到可疑的痕迹,現場只有孩子們的痕迹,所以這件事最後也不了了之了,只有那個可憐的孩子,生活軌跡被永遠的改變了。他住進醫院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想到這裏,我後背忽然發涼。
等等,截止目前,被殺害的這些原福利院的人,在福利院的時候都是比較頑劣的孩子。葛明輝,彭程錦,盧征宇,都不是省油的燈。
當時,在調查那個孩子被關在柜子裏的事件時,好像在那麻繩和柜子裏面提取到的也是他們幾個人的指紋……
難道!
我的大腦高速運轉起來。
葛明輝被塞在糞坑裏而死,對了,他小時候在福利院的時候,就最喜歡騎在別人頭上撒尿,我記得有次在洗手間的時候,看到他夥同其他的孩子,把另外一個瘦小的孩子的頭往便池裏面塞;
彭程錦赤身裸體的死在街頭?是了,是了,他曾經是福利院“扒衣隊”的主力,曾經干過大冬天把我衣服脫光的事兒,我相信這樣的事情,他應該也對別人做過。
現在盧征宇被塞在柜子裏悶死……那是不是說明,當初福利院發生的那起慘案,主犯就是盧征宇?低肝剛才。
他們的死法都是他們曾經凌辱過別人的手段,現在這些手段以更激烈的方式回饋到他們自己身上了?
沒錯,沒錯,應該是這樣。我在腦海里迅速過了一遍,覺得自己的推斷是沒有疏漏的。
為了驗證我的猜測,我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響了數聲后,電話那邊傳出個熟悉的聲音,“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