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她控制不住自己
飽含怒氣的聲音在病房中響起,安靜怡穿鞋的動作停下,手不自覺的抓住床單,瞪着一雙杏眼看向單手揣在口袋中,沉着臉進來的莫諱深。
田嬸自覺的默默退出病房。
“躺好。”
她一向蒼白的臉色泛着不正常的黃。病入膏肓四個字闖進腦海,莫諱深輕用力抿了下唇,放柔聲音,扶着她躺回床上。
“莫諱深我問你,我爸在不在你的手中?”
在他站直身子,抽手離開時,安靜怡緊緊抓住他的手,黯淡好似失去了光澤的眼中滿是急於知道真相的迫切。
“我說沒有你信嗎?”
良久,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她身上的莫諱深緩緩開口。
“信。”
安靜怡秀眉緊蹙下,拉着他胳膊的手緩緩鬆開。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父親他們在莫諱深的手中。她還沒有那麼擔心害怕。不在,她反而一顆心高高的懸了起來。
她沒用任何時間思索的回答取悅了莫諱深,他臉上的陰雲散去,薄唇噙着似有似無的笑。在床邊坐下。略帶薄繭的手撫上她冷冰冰的臉。
“這是你的心裏話?”
“是啊,你說我是腦震蕩我也不是堅信不疑嗎?”安靜怡輕抬了下眼皮看了下莫諱深,裹緊被子調轉個身子,留給莫諱深一個消瘦的背影。
“對,就是腦震蕩,會好的。”莫諱深閉了下眼睛,輕吸口氣,把手搭在她的肩頭上,“我會找到你的家人,你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好好養好身體。等着做新娘。”
“結婚太累,我覺得以我這樣的身體會吃不消,我們能不能不結婚。”
她幻想過披上婚紗嫁給廖楓的場景,當時的她還懷揣着少女夢,就連婚紗都想像從成粉紅色的。
輪到莫諱深,她卻覺得這場婚禮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她觸不可及。也無從想像。
直到昨天她才知道,原諒她跟廖楓離開,他娶她都是基於愛她,想要她幸福的過完可能不多的餘生。而她雖然想在有生之年嫁給他,可她不能那麼自私。
“你這個個懶蟲不過就是讓你選個婚房,婚紗之類的就喊累。”莫諱深扳過她的肩膀。捏了下她的鼻子,“好了,誰讓是我一定要跟你結婚的呢,這些事情我全部都攬過來好了。”
“莫諱深”
安靜怡眼睛酸酸的難受,她不敢眨眼睛,生怕淚水不爭氣落下。
“叫聲諱深或者老公聽聽,別說不合法,你註銷的戶口我正想辦法恢復過來。在我們舉行婚禮之前,我會先跟你把紅本本領了。”
“莫諱深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那麼好。”
她最終還是沒忍住淚水從眼角滑落,車上輩子蒙住頭。
倘若我的餘生很短,求你,不要對我那麼好,這會讓我留戀,心生不甘。
“出來,悶着會呼吸不暢。”
莫諱深喉結微微滾動,伸手拉了拉被子,她抓着被子的手很用力,骨節都開始泛白卻不曾鬆開。
“在不鬆手,我會認為你是邀請我進去的。這裏醫院,隨時都有人進來。你知道我習慣做演員,不會覺得什麼,別到時候你羞得沒臉見人。”
他邊說著邊把手從被子一邊伸了進去,觸碰她一下。
“我餓了,你湯端給我。”怕莫諱深真會幹點渾事,她在杯子下用力摸了兩把眼淚探出頭。
為了掩飾她哭紅的眼睛,安靜怡的悶頭喝了起來。
“夏太太請回,這裏沒人歡迎你。”
洛陽的漸染冷意的聲音從病房外傳來,安靜怡喝湯的動作頓住,昨晚葉子珊說的話如魔音樣在她耳邊不斷回蕩着。
頭又開始疼,她手一抖,差點打翻湯碗。莫諱深眼疾手快拿了過來放在一邊,拇指按住她的太陽穴輕輕按壓着。
“閉上眼睛,不要去聽,也不要去想。好好睡上一覺。”
他低沉磁性的聲音穿透葉子珊的魔音安撫着她那顆燥動不已的心,腦袋疼痛緩解不少,她緊蹙在一起的眉漸漸舒展。
“我出去下,很快回來。”
怕葉子珊會糾纏不走,再次撥動她脆弱的神經,莫諱深安撫好他的情緒,頂着一張風雨欲來的臉出了病房。
病房外,確實如莫諱深所想葉子珊站在病房前,正冷着臉跟洛陽對峙着,走道中已經有一些人停留,目光投向這邊。
“你是不是想讓我找幾個人過來,你才會讓開!”
此時的葉子珊再次顛覆她優雅的貴婦人形象,眼神冰冷,如動了怒火的女羅剎,似乎誰攔着她,她就要跟誰拚命。
“夏太太的火氣不小,口氣更是大的很。”
病房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莫諱深怕安靜怡聽到,刻意壓低聲音,讓守在外面的田嬸進去陪她。
“阿深,你告訴我她到底怎麼了?”
見到莫諱深,葉子珊態度軟了些,近似哀求的看向他。
莫諱深淡淡掃了她一眼,進了不遠處的電梯。
急於知道女兒病情的葉子珊匆匆跟了進去,一進入電梯,她欲抓住他的胳膊,莫諱深銳利的眸冷冷一掃,葉子珊手僵在半空中,半響訕訕收回。
電梯中有三兩個人,見兩人的穿着和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氛圍而紛紛看了過來。
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葉子珊低頭輕輕整理下身上衣服剛才動作過急而弄出褶皺的風衣,神色恢復正常。
頂樓枱面上,莫諱深站在天台邊上,悠遠的目光眺望遠方。從口袋中掏出根煙點燃,春天風多,頂樓風大,吹得他眼睛有些不適微微眯起,手中的煙火光明滅。低住節技。
葉子珊與他並排站着,這樣的他張相不像,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像極了他的父親。目前來看他比他的父親要有情。
“她身體怎麼了?”
“現在知道關心她了?”淡漠的聲音飽含冷意,鷹隼如淬了毒般掠過她那張保養得宜的臉。
“阿深,我知道你們都不能理解我對什麼那麼對她,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一看到她就想到”
葉子珊面色痛苦,手捂在沒有落下一絲頭髮的額前,輕輕哽咽下。
“想到你以前不堪的往事?”莫諱深夾着煙的手驟然用力,燃了一半的煙折成兩半,隨着風吹落天台,在空中打着旋,“因為你痛,所以你把所有的痛苦都要加諸在她的身上,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肆意傷害讓她多麼的疼。”
“其實沃野不想這樣,可是我就是有些控制不住我自己。”
就是因為這樣,她怕有一天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傷害她的事情才決定離開,沒想到兜兜轉轉那麼多年,母女兩人還是在曾經分開的洛城再次相遇。
時間並未平復她心中的恨意,而是隨着歲月流轉不斷的疊加變濃。
葉子珊一臉的悔恨,緊緊抓住面前鐵欄杆,手上的骨節已經開始泛白。
“呵,你這話很可笑。她又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對她的態度卻連你的養子養女好都沒有,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你的心裏有問題。”他很慶幸,葉子珊這種病態的心理沒有遺傳到她的身上,不然他的默然也不會快樂健康長到現在,“既然你控制不住你自己,為了她好,你最好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倘若她因為你的緣故而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讓夏家跟姓林的哪個都甭想安生。倘若你懷疑我話的水分大的話,我就先把這話撂在這裏。不敢嘗試,我就敢讓你看看我能不能做得到。”
“我知道你隱藏了那麼多年敢在這個時候剝下你的偽裝,就說明你的實力已經的讓你無所忌憚,所以我完全相信你說的話。我可以不出現在她的面前,但我有個要求,你告訴我她的病情,我在醫學方面有些建樹,認識的人也不少,或許我可以幫上忙。”
“就她的病情而言,你確實是這方面的專家,就你這個狀態,不敢冒險把她交給你。”
我怕你的手術刀會不受控制的結束了她的命!
“腦袋裏面的病耽誤不得,如若你害怕我,可以把病歷給我一份,我給你聯繫幾個專家。”
聞言,葉子珊不管莫諱深的臉色,激動的拉住他的胳膊,“她是我的女兒,就算是我對她態度再差,我也不會狠到要了她的命。我已經傷害過她那麼多次,阿深求你給我一次彌補她的機會。”
莫諱深停下腳步駐足原地,葉子珊見到他臉上表情有鬆動的痕迹,繼續說道:“我能看出來你是真心喜歡她,不然你也不會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繼續堅持跟她結婚。喜歡一個人,肯定希望她能久伴你身邊。給自己一個希望,也圓我彌補她的願望好嗎?”
莫諱深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攏,這輩子能讓他為難的決定好像都集結在短短的幾天裏面了。
“我保證不出現在她的面前。”
“好。”
莫諱深應下,葉子珊好似虛脫般無力踉蹌幾下,想到莫諱深答應要給她病歷,穩了穩欲跟上去。
“夏太太可以去你的車上等着,病歷我會讓洛陽給你送過去。你可以電話聯繫我,但請不要出現在醫院。”
語落,莫諱深進入打開的電梯門,轉身時正好與葉子珊的目光碰個正着。
葉子珊對着他揚起一抹虛弱的笑,希望她這次沒有看錯人。
病房中,昨晚昏迷時間過長的安靜怡,閉着眼睛一直沒有睡着。
莫諱深開門聲音雖然小,安靜怡好似能感受到他身上獨有的氣息樣,在他踏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睜開眼睛。
“她走了?”
“嗯。不喜歡她就不要多想。爺爺說想念默然,今天會讓周叔過來接,我答應了。”
“你安排就好。”
安靜怡本想開口詢問去昆城安全吧,轉念一想,莫諱深對默然很好,他既然答應就應該能保證他的安全。
自從回來莫諱深沒把她整出好歹,還對她這般好,她已經全身心的相信他。
“你這麼相信我,我是不是要給你個獎勵?”
莫諱深輕颳了下她挺翹的鼻子,“提個要求,我看啊看能不能滿足你。”
“你上次的珍珠呢?”
聽到他的話安靜怡立刻來了精神,炯炯有神的看着莫諱深。
“上次就給你說過,準備送人還沒送出去。”
“那你準備送給誰?”
“我剛才已經幫你解惑,一次機會已經用完,問題無效。”
“是送給我嗎?”
安靜怡才不理會他的話,拉着他的胳膊不讓他起身。
“如果你覺得你的臉夠白的話,就是送給你的。”莫諱深幫她整理下剛才鑽進被窩裏弄亂的頭髮,“那麼想要它們?”
安靜怡輕輕哼了聲,“算了,不是送給我的硬要來也沒有意義。”
“你可能最近要做個手術,做好準備,但不要有心理壓力,一切有我。”
安靜怡不想讓他擔心,點了下頭。
前幾天一直忙碌的莫諱深因為她再次入院而閑了下來,只是他的電話一直都沒有斷過,洛陽進出房間更是勤快,只是他們說話每次都靠得很近,刻意壓低聲音,她根本就聽不到。
知道莫諱深有意要瞞着她,她也不問。
她起來去洗手間的時候,看到床上擺着連叔的資料,安靜怡遲疑下拿過。
莫諱深並未查清連叔的真實姓名,對他的概括也很簡短,從薄薄一張紙簡短几行字來看,莫諱深對這個外號叫連叔的根本就無從查起。
“你或許可以去問問葉子珊。”
正在翻看別的資料的莫諱深抬頭。
“我記得好像小的時候他去過我家,之後葉子珊就離開了家,我也就知道這麼點兒。”
這是她緊藏在心底的秘密,莫諱深拿過連叔的資料,冷冰冰的目光凝在他的照片上,懷疑過他是那條船上活下來的人,只是他找遍了船上人員名單,也沒找到一個樣貌特徵跟他相似的人。就連名字裏面帶着連的都沒有找到。
想到她父親極有可能落在連叔手中,莫諱深離開病房撥通葉子珊的手機。
“專家我已經聯繫上了兩個,他們都這方面的專家。我已經把病歷給了他們,他們現在正在做研究,等研究出結果,我會讓他們跟你找到的專家聚到一起,進行一次意見交流,做出可行性方案。”
“夏太太現在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見個面,地點醫院不遠處的茶樓。”
“怎麼了?不是不靜怡她”
“她很好,是她讓我找你的。”
聞言,葉子珊急忙應下,急切的掛斷電話。
莫諱深回頭看了眼緊閉上的病房門,倘若你知道你母親不是故意這般對你,你是否會心裏好受些?
只是他卻不想告訴她,因為根深蒂固的認知一旦被動搖,她會有一個很艱難的接受期。她現在太脆弱,他不敢冒險。
茶樓,環境幽雅,上午,沒有幾個人。
莫諱深剛到不久,面色急匆匆的葉子珊隨後趕到,在莫諱深對面坐下。
“她讓你找我做什麼?”
“她說你認識他。”莫諱深把手中摺疊成一個方塊的紙遞到葉子珊手中。
葉子珊打開,看了眼照片點了點頭,“是認識,確切地說是多年的老友。不過,他現在應該在某個地方頤養天年了吧。你怎麼會突然想着要去查他?”
“夏太太確定他在頤養天年而不是出來興風作浪?”
葉子珊好看的平眉緊蹙,“我們已經有十七八年沒有聯繫過,不太確定。”
“什麼!想要靜怡死!”
莫諱深把樊城海邊的事情講述一遍,葉子珊面色有些后怕,用力攥緊手中的指,她的指甲雖然圓潤可不短,。手指穿插過紙張發出紙張破裂的聲音,“騙子!又一個騙子!”
“林擎可能在他手中,從夏太太一直派人尋找他的下落來看,也是不想讓他死的。為了能救出人你把他的詳細情況跟我說說。”
“他本命叫周長順,是周叔的一個遠房表親,學珠寶鑒定的。你父親跟周叔素來親厚,他推薦進來的人,你父親照顧有加,讓他在珠寶行任職。當時靜怡的當時林擎也是珠寶鑒定師,都在你父親手底下任職時間一長就熟了,兩人覺得興趣相投成了朋友。後來是林擎起了談心,讓周長順跟他一起合夥吞了你父親剛剛花大價錢收購來的幾箱珠玉寶石。周長順這人膽子小,表面上答應,臨陣退縮。因為知道他們的計劃,他躲過一劫。當年的他拿著錄音筆照我的時候,我很是震驚,加上我跟林擎辦完離婚後就離開了洛城。”
“後面那些話都是周長順跟你說的吧。”
膽小?膽小能去殺人!葉子珊口中的周長順跟他見到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是。”倘若因為錄音筆而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現在卻因為他對靜怡做的事情而產生懷疑。
“你回想下錄音的內容發到我的手機上,我還有事先走了。”
莫諱深掏出錢包付了錢,為了找到林擎讓安靜怡安心,等着做手術,他必須儘快回去把他的資料查的一清二楚。
他冷哼一聲,不管你藏的多深,都會有被挖出來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