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路薇凰聽得一楞一楞，「哇！澄澄，你變得好有想法喔！」

「我以前是有多沒腦嗎？」不用路薇凰提醒，畢杏澄也忘不了曾經的自己有多愚蠢。

「我的意思是，你變得好像女強人喔！」

「我離女強人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強，她勢必要變強，這也是她一口氣簽下五年「賣身契」的原因，她要讓那個瞧不起她的男人後悔！「話說回來，你怎麼會突然有開工作室的念頭？」

「是衛皇鍇給我的建議。」

又是衛皇鍇？「他對你的影響力好像很大。」

「也不能這樣說，好的建議我都會參考嘛！」路薇凰的俏臉不爭氣燙紅，在姐妹面前，她實在很難嘴硬。

路薇凰不尋常的反應，畢杏澄都看在眼裏，她用膝蓋想也知道，路薇凰和衛皇鍇之間肯定有什麼不對勁，「你呀！每次別人在吃米粉，你都是趕忙喊燙的那一個，自己連嘗的勇氣都沒有；不管你為什麼突然想開工作室，我是認為有時候試着冒險也是不錯的，反正你還年輕，失敗了沒關係，再重來就好啦！」

好姐妹的鼓勵讓路薇凰紅了眼眶，正戚動之餘，畢杏澄又更催淚，「乖！如果你真的開工作室，需要模特兒的話儘管找我！」「澄澄，你真好！」路薇凰忍不住哽咽。

「那還用說？到時候我一定打你八折，算友情價就好。」畢杏澄豪邁允諾。

路薇凰滿心感動沒有因此冷卻，她太清楚好友不坦率的關心了，她覺得自己好幸福，身邊的人都好挺她，她也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能辜負大家的期望！

某個晴朗的假日午後，路薇凰剛結束與「虹彩姐妹幫」的聚會，悠閑散回家的路上正好遇上衛蕾，一聽衛蕾恰巧有空，她很堅持請衛蕾喝咖啡，答謝衛蕾上回協助她跑路之恩。

兩人才剛選定一間咖啡屋，路薇凰就接到衛皇鍇的電話，衛皇鍇一聽說她們在喝咖啡，說什麼也要來湊熱鬧。

「我也很支持你出來成立工作室，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盡量開口，我很樂意幫忙。一雖然是一介女流，衛蕾講義氣的程度可不輸給大男人。

「雖然八字還沒一撇，但我還是先謝謝你囉！」聽見衛蕾表示願意兩肋插刀，路薇凰忽然發現，自己的人脈資源其實也不少，對於成立工作室的事越來越有信心，或許等她和「浮鑰」這次的合約到期，她可以直接放棄續約。

「你在謝什麼？」衛皇鍇來到咖啡屋，很自然地拉開路薇凰旁邊的椅子坐下。

「沒有啦！學姐說，如果我出來開工作室的話，她會盡量幫忙我喔！」

「這樣呀！她說要幫忙，你就這麼開心，我說要出錢、出力，你就一口婉拒，你真的很偏心耶！」衛皇鍇故意板起臉，一張娃娃臉怎麼看都象是小孩子在鬧脾氣。

「衛皇鍇，你很幼稚耶！」衛蕾實在看不下去，但衛皇鍇和路薇凰似乎很熟稔的互動令她好奇，「你和凰凰是什麼關係，憑什麼出錢出力？」

「這年頭要出錢、出力，還得先看關係喔？」衛皇鍇眉峰輕佻，「還好我和薇凰姐的關係夠深！」

衛皇鍇此話一出，路薇凰背脊瞬間冷汗涔涔，她深怕衛蕾繼續追問，衛皇鍇又口沒遮攔，會讓她羞得全身着火，她趕緊跳出來調停這對堂姐弟鬥嘴，「唉唷！不管要不要開工作室，都得等我和公司的合約結束了再說，現在想太多也沒用。」

「你隨時想結束合約都可以呀！」衛皇鍇說得一派輕鬆。

「對，只要我有錢支付龐大的違約金，我隨時想結束合約都行。」路薇凰沒好氣地補充道。

「我是說真的，我說過我會全力支持你，我一定會……」

「吼，衛皇鍇，你沒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衛蕾拿着吃蛋糕的小叉子對着衛皇鍇嚴重指控，「說！你是不是想對凰凰出手？」

「學姐，你誤會了，他怎麼可能對我……」路薇凰原本是想替衛皇鍇說話，不過話到嘴邊又不禁心虛；事實上，衛皇鍇早就對她已經出手了，只不過並非是非分之想的那種出手，嚴格來說，他們之間應該算是「醫療」行為，是為了導正衛皇鍇的性向才……這麼複雜，該怎麼對衛蕾學姐解釋好呢？

「凰凰，你別替他說話了，他的個性我還不了解嗎為他從幼兒園就懂得把妹，一路至今可以說是所向披靡，雖不至於濫情放蕩，但情史之豐富，就算不能組織聯合國，最少也湊齊十二星座和十二生肖了！」

衛蕾說得口沬橫飛，衛皇鍇斜眼看見路薇凰從驚訝到垮下臉，他皮笑肉不笑地阻止衛蕾繼續爆料，「堂姐，你太誇張了！」

「是你太客氣了吧？反正凰凰是自己人，在她面前用不着顧慮形象。」衛蕾不知是看出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存心捉弄搗蛋，還是真的渾然不覺氣氛變得詭異，她越說越起勁，「其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亂獵艷放電，只是你無遠弗屆的魅力，讓你身邊永遠不缺女人。」

「你閉嘴啦！」衛皇鍇惡聲警告，眼角餘光看到路薇凰肩膀一聳一聳，以為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驚失色，連忙轉頭關心，「薇凰姐，我……」

路薇凰抬起頭，一臉咬牙切齒，眼睛裏哪有淚光為她是氣到渾身發抖！「衛皇鍇，你竟敢耍我？」

衛皇鍇拚命陪笑，不忘丟一記殺人目光給白目的爆料者。

其實他有本事自圓其說，借口過去的一切只是掩蓋性向的障眼法，但他知道，若是他想好好和路薇凰在一起，這個玩笑就必須到此為止；事實上，而他也是打算接管公司、等業務步上軌道后，就對路薇凰坦白，想不到事情卻提前以這樣的方式被揭穿。

隱約看見路薇凰背後彷彿冒了三丈高的火、恨不得將他四分五裂的兇狠目光，衛皇鍇心裏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路薇凰並不是會隨便遷怒的人，縱使滿腹怒火已經快把理智都燒壞了，她還是笑盈盈地先和衛蕾道再見，接着丟下一張千元大鈔后，起身離開咖啡屋，怒氣沖沖的她，根本不管衛皇鍇像跟屁蟲一樣眼在俊頭。

「薇凰姐，你聽我說！我……」

「我警告你……」路薇凰猛然煞住腳步，差點讓衛皇鍇撞個正着，她跳開一大步，以示想和他劃清界線，「你再叫我一次『薇凰姐』，我就找人砍、死、你！」她氣到口不擇言。

望着路薇凰臉紅脖子粗的模樣，衛皇鍇傻楞在當場，想不到路薇凰發起火來這麼可怕，剛剛看她丟鈔票的樣子也魄力十足！

「薇凰……」在路薇凰殺人的目光下，衛皇鍇吶吶收回習慣的稱呼，「你不要生氣好不好為我只是跟你鬧着玩嘛！」

衛皇鍇那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態度，更加激怒了路薇凰，「你覺得耍我很好玩嗎？」

「我不是存心耍你的！我是真的很喜歡你，覺得你很可愛，才和你開開玩笑……」他試圖用自認充滿誠意的告白來挽回。

好無辜的天使寶寶喔！在五分鐘前，路薇凰可能還會拿衛皇鍇沒轍；但是，此時此刻，她只覺得那張唇紅齒白的娃娃臉，看起來有夠欠揍！「那我也覺得你很可愛，是不是也可以耍耍你、玩玩你呀？」

為了討好路薇凰、讓她消氣，衛皇鍇差點脫口說「好」，好在他有意識到，這問題不適合太認真地回答，否則只會顯得他超級白目。

「對不起啦！別這樣嘛，你不會真心和我生氣的，對不對？」趁她沒留神，衛皇鍇將她一把擁進懷中，使出柔情撒嬌攻勢。

「你知道我最生氣的是什麼嗎？就是你認為『這沒什麼好生氣』的態度！」路薇凰在他耳邊怒吼，不在乎因此會害他耳鳴，氣得失去理智的她，順便用力地踩他了一下！

衛皇鍇登時痛得跳腳，他只有帆布鞋保護的腳趾，怎麼禁得起她三寸高跟鞋伺候？

看他痛得俊顏扭曲的模樣，路薇凰的心情總算舒坦了一些，她故意巧笑倩兮地道：「親愛的『好姐妹』，很痛嗎為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真心跟薇凰姐我生氣的，對吧？抱歉，我還有事，可能沒辦法帶你去看醫生，你自己好、自、為、之！」

路薇凰笑嘻嘻地說完，立刻就收起笑容、沉下臉色，隨手招了台出租車，頭也不回地跳上車，並催促司機儘快離開。

上了出租車以後，她強迫自己不準回頭，也不準從後照鏡看衛皇鍇是否還在原地，她真的很氣，氣到很想、很想哭！她覺得好丟臉，像個白痴一樣，為了衛皇鍇的謊言一會兒失落、一會兒又抱持希望，卯足全力想幫忙「扭轉」他的性向，那可惡的傢伙一定常偷笑她很好騙吧？

她真的很蠢！小綠明明都已經提醒過她了，她還一點警戒心都沒有，毫無保留地相信衛皇鍇，一次又一次淪陷在他的甜蜜熱情中。

那傢伙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她早已偷偷愛上他的事，才故意拐她、耍她、欺騙她？如果是這樣，那就太過份了！連白痴都看得出來，衛皇鍇剛才的道歉根本沒有誠意！只是因為她在生氣，而不是明白自己做錯了而真心懺侮嘛！

眼淚開始不聽使喚，路薇凰無心理會前座司機不時尷尬地偷瞄，想着那個仗着自己有副天使皮囊的傢伙，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說喜歡、說她可愛，會不會只是想要脫罪的借口？

路薇凰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她用力吸着紅通通的鼻子；她上次這麼傷心，是因為心疼葒葒離婚後就搞失蹤，她已經很久不曾心痛到快喘不過氣；她平時雖然浪漫又樂天，總是嘻嘻哈哈，一旦難過，就會痛痛快快地宣洩！

在想要大哭一場的時候，發現包包里正好沒有衛生紙，實在是很掃興的事！還好不影響路薇凰痛哭流涕的欲-望。

前座的司機從照後鏡看她哭得妝都花了，眼線、眼影全糊在一塊兒，好心遞了幾張面紙給她，路薇凰這時顧不得丟臉，卻也沒忘記應有的禮貌，她帶着濃濃的鼻音，上氣不接下氣道：「司、司機大哥，謝……嗚嗚……謝謝你！」

「不客氣啦！小姐，你和男朋友吵架喔？」司機大哥釋出關心，他非常害怕路薇凰下車后就想不開，他成了最後和她接觸的人，肯定會有一堆麻煩！他就當做好事，開導一下她，說不定還能挽救一條年經的生命。

「誰、誰說我和男朋友吵架！」她和衛皇鍇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係，他們什麼都不是，了不起就是……「我是和我『好姐妹』吵架了，『他』是個大騙子、是詐騙集團，嗚哇！」說著，又是一陣哭喊。

司機先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好認真地盯着前方，繼續專心開車；過了很久，他才終於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個……小姐，你到底要去哪裏？」

三個多星期以來，路薇凰都窩在班寧綠家，哪裏都不去、手機也不開，儼然過着與世隔絕的宅生活。

除了服裝設計之外，路薇凰頭一次發現她對別的事也可以很堅持、很有耐心，那就是生氣！

最近畢杏澄很忙，事發至今，她才有空來關心一下路薇凰，她一進房門，就看見路薇凰抱着枕頭坐在床上，看着電影台重播八百遍的老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