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孫叔

趙賈氏心疼的抱起了趙茜茜,看了眼正在看熱鬧的二嫂,卻將正要噴薄的怒火壓了下去。已經讓人看了笑話了,若是再傳出去,自家相公又該跟自己鬧騰了。

畢竟這老太婆可是自家相公心尖上的第一人啊!

看自己已經這樣了,母親還是沒有作為。趙茜茜徹底是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心情了。只是即使母親沒有什麼作為,但自己也不想把自家的東西白送給這老太婆。

“嗚嗚嗚,為什麼二伯母家的鑰匙就可以自己收着!不要,那都是我的東西!”

那老太婆進來的時候,大門並沒有關,趙茜茜的哭喊聲和那帶着稚氣的話語引得路人紛紛駐足。

那老太婆雖然是將她那張臉面看得不重,卻也知道這樣鬧大,整個家族面上都不好看了。老大家已經回來了,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回來了,自己總不能讓他為難吧。

正在那老太婆思量着這事如何收場的時候,趙茜茜則給了她一個穩准狠的打擊:“奶奶,你不要老去拿我們家的東西行嗎?我們家啥都沒了。”

瞬間,一片赤裸裸的目光湧來。那老太婆面上過不去,伸手就捏住了趙茜茜的臉:“你小孩子懂什麼?竟瞎說!”

回應她的是趙茜茜越發洪亮的哭聲和大家小聲的議論聲。雖都在議論,但竟沒有一個人出來說幾句公道話。

趙茜茜也不難過,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本自私,誰不知道柱子這一脈的老三家萬,最不受寵。而柱子就是趙茜茜的爺爺,而她爺爺也是村裡少有的幾個家境上不錯的人,老大攝則最受寵。

若柱子這一脈有人可以幫襯到他們,自然是老大家莫屬了。

這種被人圍觀的場面,那老太婆顯然也是不適的。隨口罵罵咧咧幾句,就推開人群逕自走了。而留下來的母親則備受人安慰。

看着母親一臉感動的模樣,趙茜茜不禁越發無奈。他們這群都是馬後炮啊!自家娘親怎麼那麼看不明白呢?

眾人都是錦上添花,半點沒有雪中送炭的意思。這些人都是不可深交的人啊!

終於,母親還是比較關心趙茜茜的,她臉上的紅腫都腫的嚇人了。母親慌忙抱着趙茜茜去村裏的大夫孫正林那裏。

孫正林是村裡挺有名的大夫。而且,趙賈氏的小弟弟娶得就是他的二女兒。兩個人是年初結的婚。所以,孫大夫對着趙賈氏還算是關心。

待趙賈氏抱着趙茜茜一進醫館,那孫大夫就看到了趙茜茜臉上的紅腫的指甲印。頓時就想明白了一切。默默在心底嘆一口氣,孫大夫只是從趙賈氏懷裏接過趙茜茜,拿出藥酒就幫趙茜茜消腫。

“孫叔,茜茜沒事吧?”

看着自家母親一臉愧疚還有心疼的模樣,趙茜茜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孫大夫都能由傷口,猜測個大概因由。可是母親,卻絲毫沒有看出那孫大夫臉上的嘆氣和怒其不爭!

本就沒有太大的情分,如果這孫大夫對自家母親的感官再降至冰點……唉,果然,連那麼明顯的表情都無法看明白的母親,又怎麼能敏感的察覺到別人的喜惡呢。

只是,重新來過,趙茜茜自是不想再讓母親慢慢的碰壁才會長進。長輩的處世態度可是能讓母親學到不少呢。一定要交好他!

想着趙茜茜便沖孫大夫咧咧嘴,笑了:“孫爺爺,奶奶她打我,還是孫爺爺最好了。茜茜臉上涼涼的,都不疼了。”

孫大夫剛聽這孩子開口,便愣着了。雖這孩子還小,臉上也腫了,但那一笑太純潔,讓人不住的心疼。還是小孩子呢,就已經知道了誰對她好。果然大人不頂用,受苦的都是小孩!

這邊孫大夫很是心疼,那邊母親也是極為難過。這一茬一茬的事情,都讓自己心苦。在娘家,她雖被忽略,卻也是什麼都不缺,也沒有人給她那麼多氣受。出嫁那天,娘親就說要孝順,不要因小事就跟公婆鬧,那樣會惹人非議。

可是到了趙家村才知道,別家就沒有那麼多糟心事啊!就連大嫂二嫂也曾經跟公婆鬧過啊!若是這樣,自己忍讓到底為了什麼!

連大妞都受了罪了!

趙賈氏在心裏告訴自己,就這一回了,最後一回這般忍耐着想要息事寧人了!若有下次,自己絕對不退讓!

這回是大妞只是臉上被扇了巴掌,若是下一回她動了刀子,那自家女兒還怎麼嫁人?想想都覺得這種情況會讓自己瘋狂的!

“妞妞很勇敢,但是可別讓自己受傷了。要是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看孫大夫與自己說話語氣輕柔,趙茜茜知道這孫大夫對自己動了惻隱之心了呢。

“妞妞很厲害的,今天還拿了棍子打了那個奶奶哦!”

孫大夫聽了趙茜茜孩子氣的話,更是心疼了,他轉頭看了眼不爭氣的趙賈氏,接着細聲問道:“你拿棍子打她,所以她就直接打你了?”

趙茜茜知道,這孫大夫必定是想讓母親也好好聽聽今日的事情,看看自己的女兒是如何受苦的。

“不是,她要打娘親,我就擋了一下。”

趙賈氏默默的看了眼自家女兒,只覺得她太過懂事了。今日之事自己也不願意妥協,可是鬧大了自然不好看。更加會讓那老太婆抓住機會,多整自己幾回!

可是,連女兒都沒能保住!!

孫大夫則是譴責的目光直接射向趙賈氏,他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丸給趙茜茜吃。卻是忍不住的要對趙賈氏說教!

都是當父母的人,若是自家女兒如此不爭氣,孫大夫反倒希望也能出現一個人讓自家女兒能認清現實。雖她不是自家女兒,但,那小孩子確實讓他多心疼了幾分。

所以一向不想對這人情世故發表什麼意見的他,第一回想要真誠的說幾句明白話。

“婷,叔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些話,但是這小孩子確實無辜的很。若不是你撐不起來,她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前幾天在鎮上住了那麼久,還留那麼一個難看的大疤,你家又沒錢,那以後她怎麼出嫁啊?會有人肯娶嗎?”

“好,就算那個疤只在胳膊上,不會有人注意得到。那今日的巴掌可是在臉面上吧。看你臉上的巴掌印還有你閨女的臉,叔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孩子那麼小都知道護着自己家的東西,你還看不明白嗎?他們都不拿你當家人對待,你還想着留面子!你自己的面子早就沒了!”

“趙家村哪個人不知道你趙賈氏傻,不敢違逆那個潑婦婆婆?大家都看笑話呢,你偏偏還要讓人接着看!”

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孫大夫只覺得爆發了之後,連氣都順了。

偏偏趙賈氏還是一副猶豫不定的模樣。她就只是左看右看的,卻是不敢對孫大夫來一句堅定的話語。

連趙茜茜都覺得孺子不可教也,更別提作為外人的孫大夫了。

果然,孫大夫包好了一堆葯,全部交給了趙茜茜,便衝著趙賈氏和趙茜茜擺擺手,讓她們出去。趙茜茜心裏暗嘆娘親的不懂事,卻還是擰着單純的模樣,對孫大夫甜甜的說了聲“爺爺再見”之後,方才發愁起來。

原來,自己沒記事前的老媽,是如此不懂反抗的包子啊!

這可怎麼辦?

六月的蟬鳴陣陣,只讓人的煩悶,從耳里朵里直生生的入到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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