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探險家林舟閔(二)
方進的臉上也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這個混小子,倒還有幾分原則。
“既然如此,我們跪拜完畢,就離開此地吧。不要打擾了他老人家的清休。”方進說完,又看了何青青一眼,“還是說,青青小姐,也想拿走幾件寶物?”
何青青一愣,抬頭笑道:“我對這些身外之物,倒是向來不在乎的。”
也是,平時為了討好她送她首飾的世家子弟不知道有多少。
周旭鴻卻在暗自喘氣,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兒的東西絕不能要,絕不能拿。可是,他腦海中陰暗的那個小人,卻一直在慫恿他——拿一點沒事的。就拿一點,你以後就不用工作啦。哪怕拿一個金釵子去孝敬你媽媽呢?
他雙手抱胸,手指捁到了肉里看,頭上冷汗直冒。
這時,何青青拍了拍他的肩,拉着他的手,把他拉離了內堂,拉離了那個誘惑。
三人都走出內堂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一陣響動,轉身一看,只見遺骨前方裂開了一個口子。
三人面面相覷,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再次進去一探究竟。
這次他們走得十分小心謹慎,害怕又會有什麼機關。終於到了遺骨前方,他們看見口子裏整整齊齊地放着一個紅底鑲金錦盒。
方進看了二個小輩一眼,伸手掏出錦盒,小心打開。
周旭鴻正要提醒小心有毒或者機關,只見方進已經掏出了一封信箋和一張羊皮地圖。
泛黃的信紙上寫到:
——哈哈哈哈哈。
第一行就是“哈哈哈哈哈”五個大字,方進看到此處忍不住一頭黑線。這個前輩還真是頑皮啊。
——幸好你們沒拿我的寶物!
第二行令周旭鴻一頭冷汗。
——不然你們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第三行令周旭鴻想罵街。你這死老頭子,放這麼多東西,又不讓人拿,拿了就判人死刑,你這是釣魚執法嗎?
——你們是好孩子。所以,我要把真正的寶物留給你們。
第四行令何青青又驚又喜。
第五行——沒了。整封遺書就那麼四行。
方進無奈一笑,伸手抖開羊皮地圖,只見上面繪製得花花綠綠,還有一處三角形的標誌,被記錄在西北角。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地圖繪製的是哪裏。
三人研究了一會兒還是一無所獲。最後方進將地圖放入了懷裏,而將遺書燒毀。
周旭鴻看着那封泛黃的信箋化為黑灰,隨風飄零,忍不住感慨了幾句。
——這人哪,有的時候比這紙還脆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化成灰了。
方進看向周旭鴻,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隨波逐流順勢而為吧。”
令方進吃驚的是,一向只會附和的周旭鴻這會兒卻挺起胸膛,大聲說:“隨大流的是庸才,抄底摸頂才是時代的弄潮兒!”
“呃……好吧好吧,你說得有道理。”方進敷衍了他幾句,便率着何青青出洞了。
周旭鴻跟在他們身後,嘟囔着說:“我說的都是真理,沒人信!”
他沒有發現,何青青一雙貪婪的眼睛直盯着方進放着那張地圖的胸懷。
“方進大俠,你的毒,該怎麼辦呢?”何青青幽幽地說。
“不錯啊!”周旭鴻也急了,“何青青!你剛才不是說來這裏就可以找到給方進大俠解毒的方法嗎?!怎麼沒有?你這個大騙子!”
何青青噗嗤一笑:“我也是瞎猜的。不過我們既然出了地洞,往大路上走,自然可以想辦法找到杜小聲前輩,來解方進大俠的毒。”
此時方進又感到一陣腿腳無力,直接要往地上躺去。他扶住濕滑銳利的山壁,苦笑道:“生死有命……”
“哎,我最討厭聽到這話了!”周旭鴻喊道。
他一把扶住方進,讓他的一隻胳膊吊在自己的脖子上,攙扶着他往前走。
“一定會有辦法的。我以前也曾經聽說過探險家林舟閔的故事。”周旭鴻給方進打氣。
——探險家林舟閔,十五歲便立志去探索未知的世界。那一日,他坐在書房寫字,突然將筆一扔,說,一個大男人整天窩在書房裏寫寫畫畫算個什麼勁?!
於是他說走就走,開始了探索大世界的旅行。
在西北的沙漠裏,他遇到了沙暴,牽着他的駱駝,躲在沙丘背後。乾糧和水被吹散了,他沒有放棄。
在西南的雪山上,他遇到了極寒和體力透支的挑戰,他的嚮導失足摔下了山崖,他沒有放棄。
東渡重洋,尋找東水國的時候,所有人都去勸他,說他此時已經德高望重,沒有必要再去冒險,他沒有放棄。
“所以,你不過是中了一點點小毒,就這麼消沉做什麼呢?!”周旭鴻大聲斥責方進。
方進無奈苦笑:“是的,是我不如林舟閔前輩。”
“所以!請你振作起來!拜託了!”周旭鴻認真地說。
“好的!”
何青青看着周旭鴻認真的樣子,鼓勵別人的樣子,活力四射的樣子,好似他全身都在發光。她不由得要重新審視這個原先她跟本不會正眼去瞧的人。
她一直是一個外表陽光內心陰暗的人,感情脆弱,喜怒無常,時而躁狂時而抑鬱,一直在用藥物控制自己的情緒,才會在平時顯得和正常人一般無二。
所以她看到了這麼健康開朗陽光的周旭鴻,忍不住就被他吸引了。
她忍不住扭了扭自己的左腳腳踝,腳踝後方留有一處傷疤,她平時都穿着襪子遮住。
那段傷疤代表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那日她躁狂發作,亂砸亂踢,終於腳踝被玻璃割得鮮血淋漓,好幾日不能走路。
——待到有機會,我且試探地告訴他,我腳踝后的傷疤,看他有什麼反應吧。
——他會不會,像是怕被開水燙到一樣,把我甩開呢?
——可是他對方進大俠那麼溫柔。
——他看上去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我想他值得信賴。
何青青抿住嘴,笑了。她笑得好似春天的彩霞。她的笑如此美麗,卻把周旭鴻看得心裏發毛。
“姑娘,你在發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