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胳膊肘往外拐

幸好此時是酒館的休息時間，不然被她這麼一攪合，這往後的生意就不用做了，柳正椿在一旁聽着那話，是越來越生氣了。

什麼瘟死、什麼喪門星，這明面是罵她自己呢，其實指的是誰，不用想也知道的，皺着眉頭，怒吼一聲：

“行了，吵什麼吵？”

這一嗓子還真管用，韓家老太太真的不吵吵了，非但不吵吵還愣愣的看着他，半天沒言語。

柳正椿喘息了幾下之後，開口說：

“二哥，當年蘭子嫁人的時候，他們怎麼說的。”

柳蘭出嫁的時候，他不在家，正是在外面做工的時候，所以對於家裏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柳正松給女兒擦了擦眼淚，嘆口氣，說：

“蘭子出嫁的時候，該置辦的都置辦了，就是銀錢給的少點，就給了一錢銀子。”

農村嫁女兒，女兒的嫁妝錢最次都要給三錢銀子，也有給一兩的，這就看家裏的家境狀況。

不過那個時候，柳家能拿出一錢銀子，已經算是不錯了。

柳正椿想了一下，從袖口摸出銀子，被柳蘭一下就給攔住了，搖搖頭，說：

“三哥，這銀子你不能給。”

“好你個柳蘭，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韓大雲，這就是你媳婦兒，你的好媳婦兒，我就說她欺負我，你還不信，還不信！”

噗——

柳霜真想噴她一臉唾沫，這老太太也太不知羞恥了吧。

就她這麼潑婦的樣子，小姑能欺負她？騙鬼呢？

略帶哭腔的抗議，說：

“虎姑婆，你扒瞎，我小姑怎麼可能欺負你，你那麼厲害，你欺負我小姑，哼！”

韓家老太太一聽這話，那就更不樂意了，拍着大腿還要嚎叫的時候，柳蘭走上前，終於開口說話了。

“娘，我嫁到你們韓家三年，我起早貪黑，洗衣做飯，就我有了身子，我依舊那麼做，我自認我做的很好。

可是您呢，稍有不順就拿我出氣，二個月的身子就被您那麼給打沒了，然後在也沒懷上，您罵我、凶我，我都認了。

我就想問您一句話，這三年我所做的一切，難道還抵不過那陪嫁的一兩銀子嗎？啊？”

柳蘭說的字字珠璣，眼淚更是流了下來，蔣氏跟秦氏一聽這話，心裏都特別的生氣，秦氏是溫性人，走過去把小姑子摟在懷裏。

蔣氏則是急性子，一聽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指着韓家老太太的鼻子，開口就一頓數落：

“好你個老虔婆，我家小姑嫁到你們家，是做兒媳婦的，不是做燒火丫頭的，你居然還有臉罵我家小姑，是不下蛋的母雞，你……你你……”

“和離吧，我們柳家養得起她！”

一句話，鏗鏘有力，震得大家都轉頭看向門口，只見柳正楊邁步進來，眉頭緊蹙，雙唇微泯。

這樣的柳正楊，真的是氣場強大的！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柳霜真的想拍手叫好，就應該和離，那樣的家，過着什麼意思啊！

柳蘭看着大哥，哭着跑了過去，柳正楊摟着么妹，心疼的哄着，看着一旁站着的韓大雲，開口問：

“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你可還記得，夫，天字出頭方念夫，寓意一家之主、一戶之天，你連自己的娘子、孩子都保不住，你不配這個字。”

韓大雲自知理虧，低下頭抱拳行禮，說：

“大哥，我……”

韓家老太太雖然聽不懂那文縐縐的意思，可是後面那白話她明白，站起身，仰頭看着柳正楊，冷“哼”一下，說：

“喲，原來是秀才老爺啊，當初娶你們家這個丫頭，也是因為你的緣故，可誰知你竟然考來考去就是個秀才。

還在這裏教訓我兒子，你憑什麼？和離？憑什麼和離，我告訴你柳正楊，今兒我們就要休妻！”

轟——

休妻跟和離，那可是兩個概念，這倆不管是哪個結果，都夠讓女人喝一壺的，可一旦是休妻，那女人可就沒法活了。

柳正椿年輕，一衝動，當聽到休妻的時候，二話不說，直接衝過去就要打，被柳正松一把給拽住了。

而那個韓家小老太太更逗，直接躲在親兒子身後，柳霜看着這一幕，真是無語的想開口吐槽，可惜她年齡小，這個時候不宜說話。

“休妻？好，韓家嬸子我問你，我家妹子犯了七出哪一條，你說出來，只要說得對，我就依你休妻！”

柳正楊說的理直氣壯，自家妹妹什麼德行，他當然是知道的，從小乖巧懂事。

嫁過去已經是受委屈了，如果再讓她得了個被休的下場，估計么妹是活不下去了。

韓家老太太越過兒子，站在那裏，雙手掐腰的說：

“七出？我不知道什麼是七出。”

柳正楊一聽，竟不惱，輕拍妹子的後背，開口說道：

“好，你不知道什麼是七出，我來告訴你，然後你自己好好想：

不順父母，為其逆德也；無子，為其絕世也；淫，為其亂族也；妒，為其亂家也；有惡疾，為其不可與共粢盛也；口多言，為其離親也；竊盜，為其反義也。

好了，你現在告訴我，我家么妹犯了哪條？”

韓老太太聽得腦子亂鬨哄，可她卻聽到了“無子”，老一輩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就這個了，昂首挺胸的說：

“你家妹子來我家三年，沒生過孩子，怎麼算？”

“我說你這個老虔婆，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剛才我們大家可都聽得真切，我家小姑懷孕二個月，被你打掉的。”

蔣氏不樂意的反駁，伸手指着她，也不管什麼規矩、禮數，對這種人，就不能講究那些。

韓老太太轉過頭，看着她，撇了一下嘴，然後說：

“誰看見我把她孩子打掉了？你看見了？紅口白牙，你別亂說話。”

我靠——

柳霜在一旁真心火了，以前她寫小說的時候，也寫過這樣的無賴，可沒想到這老太太牛皮，竟然睜眼說瞎話。

眼睛轉了一下，拉着柳雲的手說：

“大姐，娘是不是告訴我們，說瞎話要遭天打五雷轟的啊！”

柳雲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點點頭，伸手把她摟在懷裏，說：

“是啊，所以霜兒不能說謊，不然死後下地獄，會被閻王拔舌的。”

“嗯，霜兒記住了。”

兩個孩子的對話結束了，可韓老太太就不樂意了，指着他們倆，破口大罵：

“好你個小。賤。蹄子，居然敢咒罵我，這就是秀才老爺的教養，滿口仁義道德，孩子竟然這麼欺負老人。”

柳霜轉過頭，趕在大伯開口之前，她先說話，咬着手指，歪着腦袋，故作萌呆的說：

“老奶奶，我沒欺負你啊，什麼叫咒罵啊，我什麼都沒說，你幹嘛要罵我啊。”

無辜，好無辜！

那個樣子真的特別的無辜。

也讓韓老太太頓時無話，呆立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大家誰都沒有說話，事情怎麼回事，現在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再說什麼。

一旁的韓大雲就跟個孫子似的，一個屁都沒敢放，就這樣的男人也算爺們？怕老子娘怕的跟孫子似的。

誰家的閨女嫁給他們家，都是遭罪的命。

就在這時，柳霜聽到暗處有人笑，不禁心裏“咯噔”一下，到底是誰呢，幹嘛聽牆根兒。

柳正楊率先打破尷尬，看着韓老太太，說：

“韓家嬸子，咱們都是聰明人，你到底有沒有做，你心裏最明白，舉頭三尺有神明，你自己好好想想。”

這農家院的老太太，撒潑、打諢，那是樣樣精通，唯獨對這個神明一說，他們是信服的。

韓老太太想了一下，暗暗憋悶，可又不甘心，開口說：

“想和離可以，不過你們要拿一兩銀子，不然想都不要想。”

“你——”

柳正楊氣的不輕，柳蘭輕輕推了一下大哥，轉過身，眼睛看着韓大雲，當他們目光對上的時候，韓大雲居然躲開了。

呵呵，應該的，意料之中的。

柳蘭笑了，笑的好凄涼，看着他們娘倆，喃喃地說：

“韓大雲，我嫁給你三年，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你心裏最清楚，我從來沒要求過什麼，勸勸你娘，和離吧，不然別怪我……”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但是眾人都是一愣，因為柳蘭的眼底里，全是絕望，韓大雲剛要開口——

“啪——”

韓家老太太直接甩了他一巴掌，厲聲呵斥：

“怎麼，要小娘不要老娘？啊？”

柳霜是真火了，掙脫開柳雲的手，快步跑到柳蘭身邊，拉着她的手，說：

“小姑，我帶你去找鎮長，我們不怕他們，不怕！”

柳霜慌了，她真的害怕，女人，而且是柳蘭這樣性子溫和的女人，一旦下定決心，那就不是鬧着玩的。

真要是起了輕生的念頭，那爺爺跟奶奶就活不了了，家裏這些人也都消沉了，現在日子剛剛好一些，可真的不能讓她出事啊。

韓老太太一聽鎮長，撇了一下嘴，說：

“小丫崽子，別說大話，今兒別說鎮長，就是王爺來了，老娘也不怕，當我是被嚇大的？”

“哦？這麼囂張，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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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霜兒，你又吹牛皮了，這樣真的好嗎？

柳霜：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