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學佛要見鬼
空靈禪師面帶含笑，掃視了我一眼，伸手放在頭上摩頂：“佛說，能度一位有緣人進入佛門，就有無量的功德。如今嚴進度一位有緣人入我佛門，是極大的功德。我做為住持，理應替他高興。”
師父趕緊說：“石陽，快向師公磕頭謝恩。”
我趕緊向住持磕頭，感謝他能接收我。
“石陽，你可否一心一意入我佛門？”
我爽快的答道：“弟子願意。”
“你願意入我佛門甚好。西林寺是世代傳承的子孫廟，祖上留下規矩，只須剃度不用受戒。如果滿一年後，你適應了寺院的生活，並遵守戒律，才正式讓你出家。”
這麼說有一年的實習試用期，正合我的意思。萬一混不下去，那就趕緊離開。我這麼年輕力壯，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弔死。
“好的，由師公安排。”
住持欣喜從容的說：“師公的師父為廣字輩，下來分別是空、嚴、雲。從今日起，你就是雲字輩的弟子。你禮拜嚴進為師，就由他來給你取法號吧。”
師父回答道：“弟子給石陽取法名為雲空，請師父恩准。”
住持點點頭，充滿慈愛的說：“法號甚好，師父替你感到高興。嚴海，快拿剃刀來，由為師替他落下第一股頭髮。”
“是，師父。”
眾人都跟隨空靈禪師走出大雄寶殿，來到前院的樹底下。我坐在椅子上，就由住持拿着一把剃刀，抓住我頭上的一股頭髮唱念：金刀剃下娘生髮，除去塵牢不凈身。圓頂方袍僧像顯，法王座下又添孫。
住持念完后，就剃下一小股頭髮，然後交給剃度師嚴海師伯幫我剃髮。
西林寺是一座子孫廟，沒有受戒的權力。如果我需要正式出家，要拿到戒碟和度碟來證明僧人的身份，需要前往十方叢林的大寺院去學習受戒，才算是正式的出家和尚。
有關十方寺廟和子孫寺廟的區別是，十方寺可開堂傳戒，住持傳承由前任以“法卷”寫明，也就是選中德才兼備的高僧擔任。十方寺的規矩就是，任何一位出家人在遵守戒律的情況下，都可以進入寺院修行，享受同等待遇。
子孫寺則是小廟，能接收徒弟，但不能開堂傳戒，住持傳承一般在前任剃度徒弟中選任。子孫廟都是徒子徒孫在傳承，一般不允許外面的僧人進去修行。
子孫寺可以改成十方寺，但十方寺不可以改為子孫寺。
我現在剃度進入西林寺，是一座子孫廟，算是短期出家的意思。一年後不合適出家，也不能遵守戒律，完全可以回家娶老婆生孩子。
就這樣，在1991年4月2號，我算是臨時剃度出家。
我進入寺院兩個月後，懂得出家人的戒律和禮儀，學會念誦了早課的幾大經咒外，就是每天在廚房裏幹活，成了專職的廚工和清潔工。
它奶奶的，我出家是想學習高超的佛法，學習像師父的入夢招魂的法術，卻是干廚工的活，整天打掃院子和廁所，太讓我失望了。
不行了，頂多熬到年底，我就回家。
我的師父嚴進法師很少呆在寺院裏，幾乎不上早課或是晚課。住持在佛堂里講經說法時，更是見不到他的人影，整天騎着摩托車外出遊逛，甚至有一個星期都不回寺院。
師父是住持空靈禪師的第八位關門弟子，在寺院裏沒有擔任什麼職務，連個庫師僧或是點座僧都不是，地位相當的低下。但是師父對重建西林寺有功，住持師公和其它人就放任他的舉止。
據說，我師父因不守戒律，曾經被驅逐到寺院後山的山洞去禁閉。師父的性格狂傲，與其它的師叔公師兄都合不來，處處受到排擠。師父在招我做弟子時，受到其它人的嘲笑，可想他在寺院裏是什麼地位。
我不知道其它的十方寺是什麼情況，但是在西林寺里，人際關係還是蠻複雜的。在我看過《六祖壇經》后，發現六祖惠能在求法的時侯，還曾遭受同門師兄弟的追殺。所以，古代的高僧大德都遭受這樣的境際，我也不指望寺院是一處清靜平和之地，只求自已心安就行了。
有一天晚上，我打坐在僧房的床鋪上，正在艱難的讀誦‘楞嚴咒’時，師父難得現身的進來跟問我說：“是不是後悔出家了？”
我麻木失望的點點頭：“真沒意思，也學不到法術。師父，你坑我了，我以後不會相信你。”
都說好了，我拜他做師父，就會教我學法術，可以跟歡喜佛那樣男女亂來。
可我進入寺院兩個多月了，整天念着阿彌陀佛之外，就是干雜活。沒得肉吃，我臉上都發青了。
師父生氣的問：“你怎麼啦？”
“你坑我嘍，又不教我法術。”
“臭小子，那是你的因緣未來。‘佛說阿彌陀佛’裏面都也告訴你怎麼求得佛法，是你自已不認真，怎麼能怪別人。”
“念佛念得一心不亂，哪有那麼容易。”我失望的央求，“師父，能不能教我快一點的法術？不然呆在寺院裏，我真受不了。”
我是耐不住寂寞的，有時想喝酒，有時想吃肉，有時想去溜冰，有時強烈的想女人。我的媽呀！我的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在寺院裏一刻都靜不來。
一心不亂，真是難呀！
“你信佛經上的說法嗎？”
我搖搖頭：“好像是騙人的東西。什麼佛在天上講經，周圍有許多大菩薩和鬼神來聽經的，都是騙人的。”
師父詭秘的笑了笑：“你要相信佛經上的說法，就要見鬼。你見不到鬼，那就白學佛了。”
“真的？”
“現在學會出家人的規矩了，我也該教你一點東西，不然你就怨恨我。”
我生氣的抱怨：“我進入寺院是學習佛法，怎麼變成廚工。有什麼苦力活什麼臟活兒就是叫我干，多沒意思。要是再這麼下去，我就走人了。我不會守什麼清規戒律，祈求什麼下輩子投胎往生去極樂佛國，我不幹那種虛假的玩意兒。”
“別發叨嘮了，快穿上鞋子跟我走，我帶你去見鬼。”
“你儘是騙我，哪來的鬼呀！”
“快發孩子氣，快點準備。”
見鬼去！真是太刺激了，激起我強烈冒險的好奇心。
其時我根本沒見過鬼是什麼樣子。哪怕是住在鬼屋裏，偶爾只聽到有異響，卻連鬼影都見不到。
西林寺有三幢僧舍，其它的人都住在一幢二幢。唯獨我和師父住在山邊的一幢破舊的瓦房裏。此時已是晚上十點鐘，大部份人都呆在房間裏睡覺。
師父提着煤油燈帶路，穿過寺院左側破圍牆，朝山邊的一片茂盛的松樹林走去。
夜色深沉，四處幽靜。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前面的山墳越來越多，心中更加驚喜又惶惑。
天呀，怎麼會帶我來到黑溝的墳區。西林寺的附近是一座叫和平村。和平村裡死了人，通常就會埋藏到黑溝的墓區來，是傳說中陰氣重鬧厲鬼的地方。
在一座立着石碑的古墓旁，有一個鋪好的綠色帳篷，旁邊堆着柴火，還有一個裝滿東西的袋子。師父用油燈點燃了火堆，就把燈放到古墓的石板上。
師父打開袋子裏，拿出燒雞和酒瓶說：“你得在這裏過夜，早上再回寺里。”
“這，這是什麼意思？”我脾氣不好，生氣的問，“我是來見鬼的，不是跟墳墓睡在一起。”
“你少哆嗦。”師父取出兩塊乾麵包和一壺水：“你以後每天晚上七點鐘，就要準時到這裏念佛念菩薩，早上八點再回去。”
我不爽的苦着臉：“我是來見鬼的，鬼在哪兒？”
師父悄悄的說：“半夜兩點鐘，它們就會出來，你就能見到它們。”
“不會把我當猴子耍吧。”
“你想要學佛法，就要先見鬼。”師父提醒說，“凡是見了鬼的人，就容易見道明性，更容易學習佛法。你剛剃度出家，學會了規矩才能教你。所以，你就別懷疑師父騙你。”
聽到師父這麼說，也覺蠻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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