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轉進中
李漢魂一夜未眠，微黑的眼圈有些失神。
昨天晚上，他和參謀長一直都坐在作戰室里等待着前方消息。可恨的是，前指也沒法掌握情況，這讓他再次破口大罵。敵人到底是何意圖，是真動還是佯動，難到紅軍就這樣一直向前攻擊，直到突出包圍圈，他們能夠突出重圍？
作戰室邊上休息室里，李漢魂一邊喝着茶，一邊在想着敵我雙方已經發生和將要發生的事情，他心中有着太多疑惑。
他在揣測着，紅軍到底還有多少攻擊力量，莫非現在是在做最後垂死的掙扎？
想至此，忽然心中大驚，自己不能只是估計一種可能，而必須估計兩種可能。一種是紅軍不可能突出重圍，另一種是經過努力拚殺，紅軍有可能大部分突出重圍，或者是一部分突出重圍，成為漏網之魚。假定紅軍真的突出重圍，哪怕是只是一部分突出重圍，都是自己無法忍受的結果。也就是最壞的一種結果。不行，他必須阻止這種最壞結果的出現。只要不被紅軍跳出包圍圈，其他任何結果，他都能夠接受，甚至說紅軍消滅了粵軍幾千上萬人，他都不會動容。因此，他必須立即採取措施，阻擊紅軍突圍，防止最壞結果出現。
“參謀長，立即命令獨立第一旅加兩個團及騎兵團，緊急趕往敵人西進道路前方二十里處的王家村、肖山一線，佔領要地，構築工事，組成第四道封鎖線。命令獨立第二旅加一個團，在第一旅後方十里左右，部署梯次陣地，構築第五道封鎖線。任何情況下，不得後退半步，違者軍法從事！”
“是！”參謀長說完后，轉身走出去下達作戰任務。
屋裏，只有李漢魂對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沉思。
心道，真是不可輕敵呀。就是這樣的農民軍，就是這麼簡陋裝備，居然能夠突破自己的兩道防線。在青崗陣地上，敢於和我們拚死相搏，敢於對戰略要地進行反覆爭奪，敢於刺刀見紅。這是一支什麼樣的部隊呀。他也知道，中央紅軍主力是幾個野戰軍團，像這種獨立師、獨立團之類的，其實就是地方部隊，說穿了，就是一些穿着軍裝的農民。
可是，就是這些農民，在自己的包圍圈裏左突右殺。從前天開始，突破我第一道防線，並對第二道防線的青崗要地，在二十四小時內反覆爭奪，發起四次強大攻擊。在出現巨大傷亡的情況下，還敢於利用黑夜向我發起全線攻擊。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戰略戰術家呢，還是一幫瘋子？
但讓他無地自容的是，自己兩個團的阻擊部隊，居然到現在都聯繫不上，莫非出事了，看來凶多吉少。難道共軍的全線出擊，還能夠對我造成重大損傷不成？
就這樣，他的腦海中想來想去，亂成一鍋粥。
雖然他對粵軍戰鬥力還是有信心的，但是，部隊聯繫不上，終歸不是好事。
他想給前線指揮部掛電話，但對方也沒有具體消息，只是知道前沿陣地此刻正在喊殺震天。雙方肯定還在搏殺之中，結局還沒有出來。但李漢魂絕對不相信自己會敗，他覺得，或許明年今天，就是紅軍獨立團忌日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他渴望着前線給他帶來驚喜。算了，政治戰就讓那些政治家去打吧，自己終歸是一個軍人。想着之前還要求部隊放開獨立團，不要糾纏，也不要短時間就予以殲滅。可是現在他們居然自投羅網，那也就沒有辦法了，老蔣那邊的事情，只好讓上頭想其他辦法對付。
參謀長急匆匆的走進門來，面色凝重，讓李漢魂心中打了個突。
“結果出來了？”李漢魂問道，他在強作鎮定。
“出來了，我軍兩個團全面潰敗，第二道防線崩潰。”參謀長無奈的說道。
“叮”的一聲，李漢魂端在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破碎的瓷碗和茶水，濺了一地。
有些失神的李漢魂口中顫聲道：“怎麼可能，他們才三千人啊。”
參謀長取出白手絹，擦拭着袖管上的茶水污漬，無奈的說道：“具體戰況現在還無法全部掌握，但住團村的那個後備團，已經潰散，一些潰兵已經跑回前指所在地，告訴了大致情況。共軍滿山遍野的向我軍攻擊，勢頭很猛，沒人可以阻擋。”
“唉！”李漢魂嘆了一口氣，重重的坐回到沙發中去。思索片刻后才道：“共軍戰法有變，我軍今後作戰要萬分小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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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勇、任佳蓮和蕭蓮絕對想不到，李漢魂居然一夜沒睡。但睡不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個人都知道，李漢魂不好過。
三人笑畢，蕭勇見到身材高大的警衛連連長王少明從遠處走來，身後還跟着一串俘虜，腰上挎着駁殼槍，肩膀上還扛着一挺繳獲的捷克式輕機槍。
“王少明過來。”蕭勇大叫道。
“是團長、政委。這個是粵軍的炮兵營長孫耀武，炮打得很准，我們昨天是在敵炮營駐地抓到他們的，整個炮營都被我俘虜了，就是大炮帶不走，全部炸掉。”王少明跑步趕了過來，接着就是敬禮，報告。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粵軍俘虜軍官。
“長官，多可惜呀，那些都是德國造的野炮、山炮呀，我們整個國家都沒有幾門這種原裝貨的，真是可惜了。”孫耀武也敬了個禮，說道。
蕭勇回禮后道：“誰讓粵軍要打我們獨立團來着，我只好炸了它。如果這麼好的裝備用來打日本鬼子多好呀。”
“長官，我們大家都想着要去打日本鬼子，可是蔣光頭不幹呀，我們粵軍才是國民革命軍，蔣光頭的是偽革命。我們最佩服十九路軍，一是在上海敢於衝著小日本撒尿，中國人中這樣的人不多，二是敢於不鳥蔣光頭，說干就干，真是解氣，可惜十九路軍被蔣光頭給解散了，這可是一支鐵軍呀。”孫耀武侃侃而談，最後還嘆了口氣。
“你說得對，中國人打中國人，打得再好都不算什麼，有本事的就去和日本人干。孫營長，想不想跟着我去打日本人？”蕭勇笑道。
“長官也要打日本人？如果長官能夠帶着我和這些弟兄，跑到小日本鬼子的陣地上開幾炮，我們死也值得。大家都是中國人，只要我們團結起來，哪裏有小日本猖狂的份。長官你說是不？”孫耀武說道。
任佳蓮笑道：“這個孫營長，真的很適合當一個政工幹部。”
孫耀武搖了搖手說道：“不成，這位美麗的大姐，我不當什麼政治者，我是一個兵，做夢都在想着扛起大炮和鬼子拼刺刀呢。讓我打炮，什麼事情都好說。”
“想加入紅軍嗎？”任佳蓮問道。
“加入可以，但要請這位長官帶我和我的弟兄到華北去打日本，我要將炮彈直接打到鬼子指揮部裏面的餐桌上。”孫耀武挺胸說道。
“行，我的部隊現在編製還太小，你現在就給我當炮兵連長，給我好好教他們打炮，以後我讓你當營長、團長，甚至是旅長、師長，一切就看你本事。我告訴你，小鬼子的炮兵可是很厲害的，有沒有信心？”蕭勇說道。
“有信心，長官，炮呢？”孫耀武問道。
“會有的，麵包會有的，大炮也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任佳蓮笑着說道。
蕭勇站了起來說道：“不等李漢傑了，我們也進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