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005 再闖美人樓
掌中九尾金鳳扇一扔,對着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的男子冷冷地道:“老娘就喜歡他這樣的,能讓老娘傷心欲絕的,如何?江大盜,你該死心了。老娘對你,真的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若是水流雲聽到花傾心這樣“老娘”“老娘”的自稱,不知道會不會被嚇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這口口聲聲像潑婦罵街一樣的女人,真的是方才那個一味的我見憂憐楚楚動人聲音清冽空靈的嬌滴滴花傾心嗎?!
哎,這女人若是變臉,男人可是拍馬都趕不上的。
叭砸——
巨大的用美玉雕琢上色而成的上等山水星辰大氣屏風,在花傾心的話音一落之後,像被子彈擊中了的玻璃一樣,碎裂開始,好一陣的噼叭聲!
一身的黑衣,只是那帷帽已經摘了下來,任誰看了他的臉,都會忍不住地倒抽一口冷氣!
那是怎樣的一張風花霽月絕世無雙的上等容顏!
斜飛入鬢的濃眉如利劍般張揚,一雙漆黑的長眸更甚墨色,深諳得讓人忍不住暗暗驚嘆。
高挺的鼻樑、薄削好看的嘴唇,堅毅的下顎,五官輪廓簡直堪稱完美……震撼,深深的震撼!
可惜,這樣的震撼卻演繹不到花傾心的身上,她連撇都沒有給他一個,冷漠地道:“你也不要總是去為難人家水捕頭,你越是為難他,老娘就是越對你不感興趣,小心以後,老娘的美人樓,將你列為拒絕往來戶!”
“心兒,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們的海誓山盟呢?我們以往的情誼呢?還有師兄弟妹們,你準備把移仙宗置於何地?!”江大盜一手將她的身體給扳正了過來,帶着幾分氣急敗壞地質問。
再美的容貌,配上生氣的態度,都會變得扭曲而獰猙。
花傾心的眼底,瞬間閃過一抹悲傷,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根本沒有捕捉得到,她微仰起頭,冷笑一聲,道:“移仙宗不是有你繼承着么?你不好好地將移仙宗發揚光大,跑到這小小的江城來為難一個小捕頭做什麼?我們之間有過什麼海誓山盟嗎?為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江大盜,你自己叫大盜,難道就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大盜了嗎?幼稚,天真!”
完全哧之以鼻,不屑一頓的語氣。
哪怕眼前的男子是謫仙,情意再真切,也撼動不了她那顆已經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
沒錯,她以前對他是死心踏地的,活得快快樂樂的,在移仙宗里,她以為她一生的日子就是那樣快樂又幸福地度過的。
直到……
直到他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當著眾移仙宗的師兄弟妹們扇了她一把掌為止!
雖然事後也查出了那女人是別人派到移仙宗里的姦細,也清楚了她的無辜,可是就是這一巴掌,讓她明白了,眼前的男人,有着怎樣的一顆狠辣的心腸。
無論他長相是多麼的出色,武功是如何的卓絕,打女人的男人,絕對不是什麼良人!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
她看透了,所以離開了移仙宗,辦起了美人樓,同樣收集江湖朝庭的各路消息,做起了買賣。
五年過去了,她隱姓埋名,甘於幕后,誰知道卻還是被他給找上來了,不得已,才在三年前賴上了她在落水無助之時奮不顧身地跳入江中救她一命的水流雲。
那時的水流雲,不過才十五六歲,長得粉雕玉琢的。
如果不是衙門裏當差的衙役,穿着一身虎虎生威的衙役服,她還以為他是女子。
公子顏如玉,陌上世無雙。
一見流雲,傾心陷。
江大盜,小名叫大盜,也不知道師傅是怎麼想的,就給他取了這麼一個名字,實際上,江大盜的本名叫江同。
???房間裏的氣氛因為她的這一句話而使空氣中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迷離的燭光被男子倏然迸發的寒意給凍結一樣,搖曳着要滅,在滿屋古香古色景物的映襯中,那身影無端端透出幾分寂靜孤絕的味道。
“好,我幼稚,我天真,我這就去把姓水那連江湖中三流高手都算不上的小子給滅了!”江大盜一怒,絕然轉身就走。
“你若是想我自盡於你的眼前,你儘管去動他!”花傾心竟是以死相護了。
男子的腳步一滯,僵硬的身軀瑟瑟顫抖,最後仰天狂吼一聲,破空而去。
啊——
籟籟撲落的瓦礫,紅了花傾心的眸。
清晨六點,水流雲睜開了眼。
眼前是灰白老舊的瓦礫屋頂,陽光從窗枝上射了進來,幾樣簡單但是色調溫馨的半舊傢具,沐浴在晨光中。
窗台上放着盆小小的觀音蓮,碧綠如翡翠,靜靜綻放。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捕快頭子,每月領的俸祿十分的微薄,再加上她是窮苦人家出生,自然就不會有祖傳大宅或者是庭落之類的大房子住。
當然,這房子裏,除了她和……更加就不會有使喚的奴婢之類的人。
水流雲伸手摁了摁額頭,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坐了起來。
又是新的一天。
昨晚,她從美人樓里出來之後,到江邊去吹了大半夜的冷風,最後才回的家,此時合眼也不過一個半時辰而已,美麗精銳的眸子裏充滿了血絲。
“雲兒,醒了?來,快來,奶奶已經把粥燒開了,洗把臉,用點早膳,再上衙門吧。”門外,好像知道她就在這個時候醒過來一樣,響起一道輕快的卻帶着絲許濁音的老婦人的聲音,同時門開了。
“奶奶,對不起,雲兒起晚了。”水流雲快速地穿戴整齊,接過老婦人端過來的水盤子,拿起盤邊的半舊不破的棉巾沾了沾水,擰乾,洗了一把臉。
老婦人,說起老婦,也不過是不超過五十歲的中年健壯婦人,只見她梳了一個極其簡單又古樸的髻,用一根光滑溜手的桃木簪子插着,人看上去是極其的清爽。
若是武林中人看到了,從她眼底的光芒便可判斷了,她是個練家子。
水流雲一身的武藝,盡得其真傳。
對付江湖上的絕頂高手可能不行,但是做做小縣城的捕快頭子,維護一方治安,倒還是綽綽有餘的。
喝着熱氣騰騰的弱點腌菜,在老婦人樂呵呵的注視下,執起佩刀離開了家門。
“雲兒,晚上可要早點回來!”
“知道了,奶奶!”
水流雲高招着手擺了兩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簡陋的家門。
水奶奶的目光一直都追隨着她的背影,直到消息,才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雲兒,做個快樂的不被人欺負的男子,甚好,甚好……
方才一趟出家門,便碰到了屁滾尿流地趕過來報信的周小虎,他一夜未眠,充滿怨氣地道:“頭!終於找到你了!”
水流雲伸出一把手扶穩他,問道:“什麼事這麼急?”
“昨晚那個假的江大盜,被真的給殺了!”周小虎連氣都沒理順,喘息着道。
“真的江大盜?你說你們遇上了真的江大盜?”水流雲狠揪着高她大半個頭的周小虎的領口喝問。
這麼說來,她昨天晚上聞到的那些個血腥味,真的就是江大盜殺了人!
“走,馬上召集人手,速速將城北的美人樓給我封了!”水流雲吩咐道。
“頭,為什麼要封美人樓?”周小虎不解地問。
他昨晚找了水流雲一晚上,就是沒有找他的家裏,如果知道他在家裏,哪裏用得着一晚上在江城裏做夜貓子來回奔波啊!
“昨晚,本捕頭在美人樓,撞到了真的江大盜!”水流雲說完,一手提着周小虎一腳尖點地,朝天發出了召集令,往城北的美人樓而去。
“頭,你撞到了真的江大盜,為什麼不把他給捉拿歸案?!”
“現在就去捉!再羅嗦,把你給扔了!”
“別!”
……
晨光萬丈,清涼了一夜的地面溫度又開始回升,不過是辰時光景,已讓人感到了八月里的酷熱。
喧鬧了一夜的金碧輝煌的美人樓,此刻大門緊閉,一片灰暗寂靜。
衙門裏的二十餘個當差的,全都到齊了,羅列得整整齊齊幹練無比地站在撫着下巴沒鬍子學人摸鬍子動作的水流雲的身後。
“頭,小的這就前去叫門?”周小虎雖然一夜未眠,但是一有事做,整個人就像剛打了雞血針一樣,充滿了力量和警惕。
江大盜藏在美人樓里,全是因為她鼻子對氣味敏感所判斷的,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如果就這樣大張旗鼓地衝進去大肆搜人,搜出了江大盜還好,如果江大盜在昨夜已經離去,那他們豈不是要被老百姓的口水給淹死?自己還得被頂頭上司那個老鬍子楊林好一頓批……
帶人就這樣堂皇地破門而入,不妥不妥。
水流雲裝模作樣地沉思了良久,手一擺,道:“周小虎,你跟本捕頭偷偷地潛進去,切勿打草驚蛇,其餘的人,原地待命!”
????“但凡美人樓里的人,只許進不許出!若有不服者,先綁了再說!”
……
水流雲一揪周小虎的衣領,二人翻牆而入,落地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