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最後的選擇

應該會有很多人類也看到了如此奇特而壯觀的景象，他們所看到的，會相互傳，會傳給下一代，子子孫孫。也會畫在岩壁上，寫在書中。自然之樹的根部或成為山脈，或隨着時間的流逝風化，它枯萎時所產生的銀屑已經融化在雨水中，被土地吸收。精靈族各處的城堡將會慢慢地消失在歲月中，只有少量的東西留下。比如千百年後，當某個人類得到了精靈族一把鑄劍，會驚訝其鋒利無比。

這個星球重新又回到了人類的手中，獸族已滅絕，精靈族已成為歷史或者傳說。大地徹底蘇醒，萬物勃發。

程千尋仰頭看着空空如也的藍天，白雲如同雪白的棉花飄着，精靈族可能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也有可能哪天又重訪。哪怕重返，她也不可能在這裏了。

四周環境漸漸變淡了，她明白，這一場景終於結束了，她完成了所有的任務。

所有藍天白雲，所有綠樹嫩草都如同浮雲一般變淡消失，她又重新回到了原先來的地方，一片虛無的白，好似永遠沒有盡頭，也沒有起點。

“你通過了。”聲音傳來。

程千尋往前走了二步，腳每次點到的地方，好似白色泛出少量漣漪來，停下后平靜地道：“是的，請吩咐，還需要我去做什麼。”

“想知道精靈族後來如何嗎？”

她沒有回答，如果看到的是精靈族毀滅。還不如不看。

身邊的環境又一次的發生了變化，人物越來越清晰，四周全是歡呼聲。巨大而黝黑的飛船停在了百米遠處，漂泊出去的精靈後代跨越星際終於回到了他們原本的故鄉。

這是一個到處都是綠色，如仙境一般的地方。天空中還時不時有小型的飛行器略過，讓剛到精靈們的驚奇地仰頭觀看。

當瑟恩希爾帶領着幾位領主走到目前星球的最高執政元老會跟前時，所有精靈都被瑟恩希爾的絕色所傾倒，並且表示歡迎和接受精靈王族的後代以及他的臣民。

場景又變了，已是夜晚。這裏的月亮有三個。大小圓缺不一。

瑟恩希爾慢慢地走到了城堡露台上，仰頭看着明月後，慢慢舉起了手。寬大、綉着花紋的袖子下。是一個錦盒。他慢慢地打開錦盒，裏面的“月色之星”反射着月亮的光芒，顯得如此的耀眼明亮。

“父親。”艾萊拉斯走了進來，看到了“月色之星”：“你又在想念程了？”

瑟恩希爾合上了錦盒。轉身悠悠道：“阿蘭黛兒已經找到了她的歸宿。你什麼時候也能結婚，我還等着孫子。”

“這個。。。”艾萊拉斯猶豫過後，忍着笑：“那也等什麼時候父親有了王后再說。”

瑟恩希爾長長嘆氣：“原本這套想送給你王妃的，看來有的好等了。”又一次的打開了錦盒，裏面的光芒將這個美人的臉照亮。

程千尋看到了一切，可她就象是空氣一般存在，或者原本這些只是幻境。

神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我可以成全你。”

她慢慢走過去。伸出手想去觸碰瑟恩希爾的手臂，但手如同煙霧一般透過。

坦然而笑：“不用了。他能這樣已經很好了，謝謝，謝謝您的仁慈。”

瑟恩希爾好似敏感地感覺到了什麼，藍眸從絢爛的珠寶挪開，四周張望着。

“怎麼了？”艾萊拉斯疑惑不解。

“我好象感覺到了她。”瑟恩希爾很不確定，這裏除了他之外就只有艾萊拉斯。

“誰？”艾萊拉斯問。

瑟恩希爾又轉而看着“月光之星”，眸中含着的感情是任何絢爛光芒都遮蓋不住的：“一個值得尊敬和信任的老朋友，我會一直記得她，直到永遠。”

她也會記得，直到永遠。。。不用再知道什麼了，這樣的結局很好，非常的好。。。程千尋笑着閉上了眼睛，慢慢地往後退了二步。等再睜開眼睛時，又回到了一片白色虛無中。

神：“你為什麼不選擇更好的生活，如果選擇繼續，有可能會死。”

程千尋深吸了口氣：“哪怕死，我也兌現了我的承諾，我盡最大的努力，這就行了，結果如何，並不重要。”

過了一會兒，神好似宣言着：“最後一項測試，你準備好了嗎？”

她回答：“準備好了，一直為此而準備着。”終於快要結束了，要結束了。

“請回答，你相信有神嗎？”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有。否則我在和誰說話？”

“你愛瑟恩希爾嗎？”神問。

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但還是回答了：“神愛所有世人，我雖然不是神，但愛一切美麗美好的事物。”

“你認為神的愛是什麼？”

她：“博愛，一切平等的愛。就跟雨水撒向大地，雨能滋養大地，催生萬物。可還是會有少部分的體弱動物，在大雨中得病死去。”不能因為少數動物會死，而不去下雨，否則死得將更多。

過了片刻的平靜后，問題又來了：“你認為人類殘忍嗎？”

她回答：“是的。”

“那麼應該被消滅嗎？”

她：“不。”

“為什麼？”

程千尋平靜地微笑，那笑容如同蒙娜麗莎的微笑：“因為人類也有仁慈，這是超越自然界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法則的，那也是包涵在人性內。仁慈，是一種接近於神的高尚品質，雖然對於弱小的生靈這樣很傻，但它依舊存在。”

“你相信人類有仁慈？”

她：“是的，否則我也不會站在這裏。我在同類中原先並不強大，是隊友的幫助才讓我有了現在。我就是最好的證明！”這一路上，如果沒有隊友幫助和保護。她一開始就會把命留在了冥界，不可能活着。

安靜，一片寂靜，又過了會兒：“你認為宗教應該存在嗎？”

她靜思了一會兒，回答：“好的應該存在，這樣對人會有約束，有了基本的道德底線和規範。否則的話。愚昧的人類會如同野獸，嗜血成性。而有一定權力的人，會肆意奴役同類和異類。”

在沒有法律的時代。如果沒有約束，那麼就跟食人族一般，遵循着自然法則，毫無憐憫和內疚。地球上有些人所做出來的事情。簡直髮指。血腥的原因有很多種、為了利益、為了刺激、為了有能凌駕其他生命的存在感。。。如果他們相信宗教，良心的煎熬會讓世間少了很多的慘劇。

這次等待的時間有點長了，她就站在那裏靜靜地等，已經經歷過那麼多，還怕再等那麼幾分鐘內嗎？不要說幾分鐘，幾小時，哪怕幾個世紀，她都願意等下去。

許久。神終於又問了：“如果天界、冥界、人間，三界中只能留下一界。你會選擇哪一界？”

心猛然一跳，她反問：“我能棄權嗎？”

“不能。”

還不準棄權，瑪利亞這個偽聖女都可以選擇棄權或者選擇，而她連棄權都不行。

“那我還是棄權。”程千尋想得很是明白：“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人類亡靈，無權選擇三界的生死存亡。無論我選擇哪一方，都是對另外兩方的不公。您是神，由您選擇。”

“難道你不怕三界皆毀嗎？”

她平靜而言：“世間萬物有開始，也會有毀滅，如果三界同時滅亡，誰還能知道這個宇宙有個地球，有神靈？”

沒有生命的世界將是寂寞的，就因為有了生命，世界才變得如此的豐富多彩。

“現在只讓一界消失，你選擇哪一界消失？否則的話，三界都有可能一起消失。這個問題，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必須有個結果。”此時神的話語變得有點嚴厲了。

一界消失，留下二屆，比起剛才的條件優厚了許多。可讓哪一界消失？

程千尋慢慢地坐了下來，在一片廣袤到無邊無際的虛無中坐了下來，抱着自己的膝蓋，開始沉思。而一道柔和的光芒照在她身上，一直陪着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神問：“想好了嗎？”

“想好了！”她慢慢地抬起了頭：“我還是棄權。”

“說出理由。”

她考慮了那麼久，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三界是統一為一體的，天界代表光明，冥界代表懲罰，無論失去哪一界，就象有黑暗卻無光明，有光明卻無黑暗，而人類則是在黑暗和光明中生存的生靈。光明的地方有其黑暗，黑暗的地方也有美好的東西，當一處消失，所含的所有一切都會消失，所以我無法選擇。您說過，三界都有可能消失，那麼也有可能不消失。

人類有時也能網開一面，放過即將成為食物的動物，我只有懇求您放過我們。

天使說過，人是神依照神的樣子造出來的。冥界的魔王魔鬼則是天使墮落而成，天使則也是神您所造。神如果要我們死，以神的力量我們也只有去死，但請仁慈對待我們，我們都是神的孩子，神的子民。”

神的力量是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冥王曾經反叛，但最終還是失敗的。其中的黑白曲直，作為凡人又有幾個能評定清楚？就連原因也只是猜想，以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為主體，將冥界寫得越發不堪。

冥界誘惑世人，收買靈魂，人意志不堅定而咎由自取，會被投入無底深淵。如果沒有黑暗，也將沒有光明，同樣的道理，光是黑暗沒有了光明，這個世界也是可怕的。

她跪了下來，以祈禱的姿勢誠懇地禱告：“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別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求您垂憐，寬恕我們。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遠，阿門。”

此時那道柔和的聖光依舊照在她身上，好似也在聆聽她的祈禱。

懇求放過三界，因為三界依舊相信世間有神靈。祈禱詞雖有改變，但千年以來依舊溫順而誠懇。

祈禱完后，程千尋站了起來，等待着。

一層層的階梯，一場場的考驗，為了就是這最後的一番對答？但沒有這些經歷，回答出來的將都是膚淺的。就是因為一次次的生死考驗，看盡世間百態，這才讓測試者做到絕對的冷靜和理智。

神的聲音傳來：“如果讓你擁有了比神更強大的力量，你會做什麼？”

“請不要給我。”她回答：“能力越強、責任越大。一句話就能決定千萬人的生死，勝利的背後是無數的屍體。在您的眼裏，我的壽命短得猶如朝生夜死蜉蝣，哪怕我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也有可能因為認識太少而決定錯誤。但力量的存在，又會讓我很難坐視不理，所以請不要給我力量，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神過了許久問：“真讓你成為普通人，你還能做得到嗎？可以放過三界，但條件將是，你成為一個普通人。”

“我答應。”她是笑着回答的。果然神也會玩花樣，說什麼過了最後的測試，就能成為神一般的王，其實到最後，還是如此。這是天界答應的，不是神答應的。

“不要着急回答，還有一種選擇就是，你放棄測試，回到地球統治三界。但必須經你的手，滅掉其他三個種族。”

成為三界之王，統治三界，只需要滅掉其他三個種族而已。其他三個種族儘管選不順眼的就是，獸人就是，應該這個宇宙其他種族很多。

她低頭沉思了許久，抬起了頭：“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能因為成為三界統治者，而將其他種族陷入萬劫不復。所以我願意成為普通人。”

“考慮清楚了嗎？這是你最後的選擇？”神又問了一遍。

“考慮清楚了。”她猛然笑了起來，帶着幾分頑童一般的俏皮：“一言為定，不準反悔！”

“好~”突然間，在這個白色虛無空間內，華光四起：“測試通過。”

終於有一個測試者通過了所有測試！

神說：“按照約定，你將重返人間，成為凡人，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