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不可替換
戴司長和孫新同是一道來的。
據香菜派出去的人回來告知,這二人昨兒陪幾個官場上的人花天酒地了一宿。他找到地兒了,卻幾次被轟出來,故消息沒能及時的送進去。
消息哪是沒能及時的送進去,分明就是戴司長和孫新同沒拿香菜當一回事兒。
快天亮了,戴司長和孫新同從花樓里出來,才聽香菜派去的人說了財務室遭竊的事,於是急匆匆的趕來新申九廠。
來的路上,孫新同給戴司長吹了不少耳邊風,也不知他都跟戴司長說了什麼,成功挑撥起了戴司長的情緒。
戴司長一見到香菜,就怒容滿面。
他正要發作,香菜卻是先發制人。
她操着懶洋洋冷冰冰的腔調說:“二位,可真是叫我好等啊。”
孫新同嗤之以鼻,從一進廠長辦公室,就一直抱着看香菜好戲的態度。
戴司長怒極反笑,“叫你好等!?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拖到現在才告訴我們,還說叫你好等!?”
他扯開嗓子咆哮,大概是宿醉的緣故,他咆哮的聲音中帶着几絲啥呀,並不尖銳。
香菜擺出比竇娥還冤的表情,為自己辯解:“我可是叫人快馬加鞭去通知戴司長和孫副廠長——”她意味不明的嬌笑一聲,接着又說,“誰會想到二位除夕夜還在‘加班’!我的人在醉春樓找到二位,卻被孫副廠長的人攔下了,說什麼二位在跟幾位官老爺商談很重要的事情……”
戴司長臉色一變,扭頭看向孫新同,“有這回事?”
孫新同一副無辜臉,“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香菜笑了一聲,轉而問將戴司長和孫新同接來的那名司機,“小陳,你且與戴司長說說,你闖了幾次醉春樓。”
小陳就是香菜派出去的那個人。
為了趕時間,香菜還專門給他配了一輛車。
小陳看了一眼戴司長和孫新同,爾後低頭恭敬的回道:“九次。”
戴司長的臉色,刷的又是一變。
小陳闖了九次醉春樓,孫新同怎麼可能不知道!?
戴司長緊盯着孫新同,直到他發現孫新同的偽裝在他眼前一點一點的龜裂,他才意識到孫新同在說謊。
孫新同大概是心虛了,卻死不認錯,還將矛頭指向香菜。他瞪了小陳一眼后,大聲指責香菜:“分明就是你的人沒把事情說清楚!”
“沒見到二位的面,怎麼說?”香菜對着孫新同輕輕冷哼一聲,語速極快的接著說道,“難不成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九廠丟了金條?要不是我將此事壓了下來,昨兒夜裏二位還能抱着美人踏踏實實的睡覺?”
香菜陡然拔高音量叫了一聲,“戴司長——”
戴司長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看着她,眼裏壓抑着的怒氣和恐懼兩種情緒似要交織在一起噴薄出來。
香菜揚起下巴,施展出“王之蔑視”的滿點技能。
“你有功夫去討好那些個官老爺,還不如多花些心思想想怎麼來巴結我。你現在坐的位置,換一個人一樣可以坐。而我坐的這個位置,可不是誰都能坐的。不然,當初你們也不會費盡心思的把我挖過來。
我大可以越過你,直接與你上頭的人對話——戴司長,如果你連這一點都搞不清楚的話,那你這個司長,還真是當的糊塗啊。”
辦公室內的空氣彷彿一下驟降了幾十度。
戴司長如墜冰窖,面無血色,冷戰連連。
他不是沒有頭腦的人,也聽得出香菜剛才那番話里有幾分威脅的味道。香菜若是直接與他上頭的人對話,那他將會變得可有可無。那麼他在經貿司司長的位置上也變得時日無多。
他之前一直將香菜當做是下位者,算是他有眼不識泰山。他此刻才意識到,香菜與他上頭的人一樣,都是上位置。
跟戴司長不一樣,香菜本身的價值和她能創造出的價值不可估量。
在上位者的眼中,戴司長僅有的一點價值就是好好的當這個中間人。如果他連這一點僅有的價值也沒有了,那他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他今時今日的錦衣玉食,與新申九廠的林廠長息息相關。
若真出了事,上頭追究下來,換了誰也不會換了新申九廠的這位林廠長。
現在是真出了事……
戴司長不敢往下想。
回過神來,他才發現冷汗已將後背的秋衣浸透。
戴司長一點一點的放低身子,垂下了尊貴的頭顱。
孫新同不敢相信戴司長就這樣屈服了。
他一副打抱不平狀,怒視香菜叱道:“林香菜,你竟敢威脅戴司長!”
那算是威脅嗎?她說的都是實話好不?
如果戴司長這會兒仍受孫新同蠱/惑,那他是真的糊塗了。好在他還不算太蠢笨。
“你還不閉嘴!”戴司長對孫新同低聲斥責。
孫新同語塞一陣,不敢置信的看着戴司長。姓戴的怕這個女人,他可不怕!
他怒瞪向香菜,目光觸及燕松掃來的冰冷眼神,他不由得心尖一寒,一時噤若寒蟬。
戴司長暗暗瞪了孫新同一眼,自己一時半會兒拿不出個好主意來,只好硬着頭皮向香菜求助:“林廠長,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丟的金條是一定要追回來的,不然,戴司長也不好向上頭的人交代。”香菜一副為戴司長好的模樣,接着又說,“但是這件事不能讓警方介入進來——九廠遭竊的事一旦公開,將會把很多人都牽涉進來。我想,這並不是戴司長想看到的結果。”
“我給戴司長介紹一下——”香菜將戴司長的注意力引到了燕松身上,“這位是燕松燕探長。”
戴司長看了一下燕松,隨後又看向香菜,“你的意思是,把九廠遭竊的事委託給這位燕探長來處理?”
香菜點頭。
戴司長身後傳來一身冷笑,他轉頭看去,只見孫新同一臉嘲諷。
孫新同譏笑道:“既然林廠長都把事情安排好了,那還叫我們來做什麼?叫我們來看你林廠長有多大的本事嗎?”
戴司長心裏本就窩着火,剛壓下去的怒氣又被孫新同的冷嘲熱諷給激發出來。他怒容滿面,訓斥孫新同,“那要不然你來拿主意?出了事,你就躲在後面,林廠長拿好主意了,你在那兒發表意見,你倒是拿一個主意出來啊?”
孫新同神色不悅,振振有詞道:“戴司長,九廠出了這麼大的事,難道她身為廠長,不該負全責嗎?戴司長,你可別被她繞進去了——”他指了一下香菜,“丟的金條要是找不回來,丟多少,林廠長就該補多少!反正跟我沒關係,我管不了,我先回家了——”
說罷,孫新同就要甩手走人。
他剛轉身,就被叫住:
“孫副廠長,請留步——”
他扭頭看向叫住他的燕松,面露狐疑之色。
他跟這位燕探長很熟嗎?
不是很熟,叫他幹嘛?
燕松叫住他之後,便沒再理睬他,看向戴司長,說:“戴司長,林廠長把這件事委託給我,但是我還沒決定要不要接。有些事我知道林廠長做不了主,所以我特意在此處等戴司長來——”
戴司長不禁看了一眼香菜,收回視線時,問燕松:“你想跟我說什麼?”
燕松摸摸脖子,一副市儈的樣子,“無非就是酬金的事。”
戴司長大方道:“只要你能追回失竊的東西,酬金不是問題!”
“我知道九廠丟的是贓款,見不得光的贓款——”燕松刻意強調了一遍,“我要是把贓款全部追回,我也不要多,只要贓款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戴司長和孫新同都變了臉色。
孫新同嘲諷道:“這位探長,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戴司長沒有理會孫新同,也沒附和他。看了一眼燕松后,又看了一眼香菜,他驀地想起來,之前他去藤家時,見過這位燕探長。
戴司長背起手,面露笑容,“燕探長是我們林廠長的大伯子吧……”
燕松截斷他的話音:“戴司長,你甭跟我來自己人那套,我跟你不是自己人。親兄弟,還要明算賬,何況我只是林廠長的大伯子。”
具體丟了多少根金條,戴司長也不知道。不過他心裏有數,若非事態嚴峻,香菜也不會連夜派人叫他們過來。
失竊的金條,少數有一二十根,那十分之一就是——
他認同孫新同的話,燕松確實是好大的胃口!
戴司長本想和燕松討價還價一番,心念一動,問道:“如果我答應你,你幾時能解決此事?”
“慢的話,三天。快的話,今天就能出結果。”
戴司長與孫新同都是一怔,似乎都沒想到燕松的破案速度會這麼快。
燕松又說:“我盡量將失竊的金條盡數追回,也請戴司長放心,追回金條,我只拿我應得的那一部分。”
戴司長考慮片刻,繼而點頭答應,“我會竭盡所能配合你,請你務必在今天就解決此事!”
燕松似笑非笑的看向孫新同,“那就要請孫副廠長和林廠長在這間辦公室里委屈一段時間了,在我破案以前,請二位不要離開此地。”
孫新同像是被拎着了脖頸一樣,大聲抗議起來:“憑什麼啊?”
燕松神色肅然,“因為就我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盜竊案。”
孫新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擺手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跟我可沒有關係,我昨天晚上一直跟戴司長他們喝酒,戴司長可以跟我作證!”
燕松冷笑,“我可以懷疑孫副廠長是故意要找戴司長做你的時間證人,才將戴司長拉去喝酒的。”
見戴司長向自己投來懷疑的眼神,孫新同心慌了,忙為自己辯解:“戴司長,你可別被他影響了,他胡說八道呢!”
戴司長看向燕松,鼓勵他說下去,“你且說來聽聽。”
這位燕探長是不啊在胡說八道,聽他說說就知道。
“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林廠長和孫副廠長都有嫌疑,當然也不一定是二位做的。”燕松嘴上誰也不偏向,其實心裏還是向著香菜的。他在廠長辦公室慢悠悠的轉了一圈,這兒看看那兒瞅瞅,一邊觀賞一邊說道,“在我發表我目前掌握的線索之前,我能不能先提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戴司長盡量配合燕松的步伐和節奏。
“我向貴廠夜班工作的老員打聽了一下,了解到貴廠在沒有改名以前——具體應該這樣說,在林廠長還沒有上任以前,保存重金的保險箱一直都是在廠長辦公室里安裝着的,但是遭竊的保險箱為什麼會在財務室?”
戴司長從來沒有關心過這方面的問題,仔細想想也是一頭霧水。他不由得看向香菜。
香菜卻是看向了孫新同,“更具體點,應該這樣說,在我沒有上任以前,保險箱一直在孫副廠長——哦不,那時候他還是廠長,在他的辦公室里存放着。後來他的辦公室變成了我的辦公室,他說他信不過我,要把保險箱挪到其他地方。放到我的辦公室不好,放到他的辦公室也不好,他就提議把保險箱放到財務室去——”
燕鬆開始循序漸進的發問:“財務室的鑰匙有幾把,都在誰手裏?”
“據我了解,財務室的鑰匙有兩把,一把在財務手裏,一把在保衛處那裏。”香菜答。
燕松又問:“保險箱前面有一道櫃門,櫃門的鑰匙有幾把,在誰手裏?”
“櫃門的鑰匙只有一把,在孫副廠長手裏。”
“保險箱裝的是密碼鎖,開箱的密碼都有誰知道?”
“開箱的密碼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燕松一臉瞭然,對戴司長道:“戴司長,我現在可以確定,保險箱遭竊,這件事跟林廠長沒有關係。”
孫新同變了臉色,“燕探長,你這明顯是徇私!”
燕松看了他一眼,並未搭理他。
戴司長也沒理睬孫新同,只問燕松:“何以見得?”
“就案發現場來看,財務室的門鎖和保險箱的櫃門門鎖都完好無損,據我觀察,那兩道門的鎖孔上也沒有划痕。盜賊顯然是用備好的鑰匙開門進了財務室,然後又用櫃門的鑰匙打開了櫃門,但是那賊並不知道保險箱的密碼,所以他才不得不用炸藥炸開保險箱的箱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