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虛虛實實
直到第七日，寺廟裏依舊風平浪靜，汐顏順利下山。
回來經過小容府時，正巧趕上容傅出關，她停了下來，見容二老爺和一眾家人都在門口送他。
容傅很有男子氣概，一直溫和地安慰家人，他一身戎裝，高大威風，這時候站在不遠處一身艷色的鄧姨娘，抿嘴笑道：“襲了爵又能怎麼樣？不是照樣要去打仗，沒準就跟老爺一樣死在戰場上了……”她的身邊站着容汐芙和和她親如兒子的侄兒鄧淙越。
汐顏再看鄧淙越，只覺得這個人渾身上下有着難以言喻的小人氣息。
“姐姐，你回來了。”風吟從後面走到了汐顏邊，開心道。“我聽說九王爺也去了？”
汐顏轉過身，“你聽誰說的？”
“就是……和夏月要好的翠葉。”翠葉是她的丫鬟之一。
汐顏看到她這種表情很是爽快，“對了，風吟，你覺得我大堂哥怎麼樣？帥不帥？”
風吟笑了笑，恩了一聲，“姐姐，你快看他們……”
剛剛鄧姨娘話音剛落，容二老爺就破口大罵起她來，“不要臉的臭婆娘，霸佔着大容府。這次傅兒打了勝仗回來以後，我就讓他請求聖上，把你們這鄧家人趕出我們容家！”
“你敢！”鄧姨娘怒聲道，正要大罵，她身邊的鄧淙越忽然笑了，尖聲道：“姑媽莫要動氣。某些人只是喜歡自我安慰，你何必在意？不過我還是想勸那些人，話不要說那麼早，誰在聖上跟前有說話的資格，還不一定呢？”
汐顏知道父親打贏西緬國以後，氣死了得了肺癆的西緬國國主，緊接着他的兒子上位，根本不肯罷休，立即又讓軍隊發起戰爭，還是在魔途之漠與普國的駐軍打了起來，而這次本該是鄧淙越去邊關，最後卻偏偏落在了大堂哥容傅身上。想必鄧淙越一定做了什麼手腳，讓他不用出力或者說不用出實力，便可以坐擁許多。
到底是誰在幫他？
汐顏無心聽這兩個人吵架，心中翻滾起來——這天下有資格討論國事，並能說動皇上的恐怕只有他最疼愛的……
想到這裏她心中咯噔一下。
“就是就是，娘不要生氣了。表哥說的對，只有下等人才是靠力氣致勝的。咱們靠的是智慧。哼！”
智慧？汐顏不由笑了，容汐芙典型的胸大無腦，最談不上智慧的。她拉住風吟的手走上前，站到容傅面前，柔聲道，“希望大堂哥能夠凱旋而歸。汐兒相信，無論是靠智、靠勇、靠謀還是靠力氣，都得建立在善心的基礎上。如果想要成功，偏又一味追逐捷徑，不小心誤入歧途迷失了自我，那必然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善人終會有善報，老天爺看得最清楚。”
容傅聽汐顏說完，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美麗的風吟，嘴角不由盪出了笑容，“汐兒放心。大堂哥定會早日歸來。”
汐顏點頭，只聽容汐芙在旁邊嚷嚷道，“娘，你看汐顏說的什麼話？什麼善心，什麼捷徑，她是說我們嗎？這小賤人……”
鄧姨娘早就發現汐顏的利嘴越來越厲害，她心裏帶氣不由呵斥了容汐芙，“閉嘴！別說了！”
汐顏又走到鄧姨娘身邊，巧笑嫣然道：“鄧姨娘，我這次去給往凡寺，夜間總是夢到父親呢，唉，父親他……”
鄧姨娘本就做賊心虛，聽汐顏這麼說，眼神閃爍不定，追問道：“老……老爺怎麼了？”
汐顏忽然冷聲道：“父親很生氣！”她直直地盯着鄧姨娘的眼睛，“父親說，竟然把我容府弄得不成樣子，更被居心不良者，當成實現自己狼子野心的巢穴，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都看着呢，真是豈有此理！活得不耐煩了！”
“老爺真的是這麼說的？”
“那還有假啊？只是我沒聽明白父親說的是什麼意思？姨娘可否跟汐顏解釋解釋？”
鄧姨娘看了一眼旁邊的鄧淙越，咳了一聲，道：“哪有什麼意思？我也不明白老爺什麼意思……咱們容府好着呢，只是我看偌大府邸，只有咱們娘兒幾個，空了許多房子，才讓淙越他們也來住，增加點男子陽氣……”
“哦，是嗎？鄧姨娘也算是為咱們大容府着想了。我也希望咱們容府能夠乾乾淨淨的，不然我作為容府的嫡女，怎麼和九泉之下的父親交代啊！”她說完，緩步走到容汐芙旁邊，盯着她的臉頰，看了又看。
容汐芙被她盯得不舒服，推了她一下，怒道：“你看什麼看？”
汐顏笑了，“大姐姐，你早晨出來沒有照鏡子嗎？你的臉頰，好像起紅疹了，你用了什麼過期不得當的胭脂了啊？”
容汐芙瞪了一眼身邊的丫鬟，捂住臉頰，跺腳嘟囔着，“你說什麼？”
“哎呀呀，快回去吧。馬上吹了風，這些紅疹會長滿臉頰的呢……”
容汐芙沒等汐顏說完就拿手帕擋住了臉頰，跑進了容府。其他人又和容傅寒暄了一會兒，才不舍地分別。
回到竹蝶軒后。汐顏心裏輕鬆了許多，容汐芙的臉頰到底和風吟有沒有關係，她也不敢說，她記得容汐芙容易對柳絮過敏。
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汐顏就帶上夏月出了府，先是去了醫館，把夏月留在那裏幫表哥整理整理，然後自己才去了八王府。
門衛通報后，汐顏進了府內，剛在院子裏走了一會兒，他就看到了正在舞劍的褚澀。
“剛剛門衛來報，我還覺得不可思議，你來幹什麼？拿掉面紗……”
汐顏面紗后的眼睛，白了他一眼，冷聲道：“九王爺呢？不在這裏嗎？”
“你找我九弟幹什麼？”褚澀拍着劍，“堂堂九皇子，全安王爺，是誰都能見的嗎？”
汐顏淡淡說，“我有事問他。”
“哦，他不在。你有什麼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汐顏雖然知道他和褚冽完全是一心的，但還是不願意跟他說，“他什麼時候會來？”
“我怎麼知道？不知道前幾天九弟去了哪裏，昨日回來后，他的舊疾犯了，他……算了，跟你說也沒用。”
舊疾？褚冽有什麼舊疾？汐顏左思右想，疑聲問：“是胃病嗎？”
褚澀想到沒想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褚冽雖然人極聰明、極理智，但是很不會照顧自己，有時候忙碌起來，根本忘記有吃飯這會兒事，她回憶了一下，前幾日在往凡寺，他的確沒有吃什麼，可能是吃不慣寺廟裏寡淡的食物胃病犯了。
“我，隨口問的。那個，你知道我會點醫術的，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九王爺。我也許能治好他的病。”
褚澀那劍尖指着她，“你？那麼多御醫看都沒用，你能行？”
汐顏測過臉，“你不帶我去，怎麼知道我不行？再說，那麼多御醫都看了?不見他的胃病除根，再讓御醫看結果還是一樣，你不如帶我去，沒準就治好了呢。八王爺？”
褚澀盯着她看一會兒，覺得小丫頭說得頗有點道理，點頭道：“也是，行吧，大爺帶你去一趟。”
“謝謝大爺！”汐顏白了她一眼，
汐顏回到了杜醫館拿了一個藥箱，隨後跟褚澀去了八王府。這裏沒有什麼花樣，就是空曠，汐顏看到一片竹林，心裏念叨着，這才是竹蝶軒吧？
褚冽在床上躺着，沒想到汐顏會來，見到她后微微皺眉，“你怎麼來了？”
汐顏見他嘴唇發白，落落走上前當著褚澀的面說，“那個，張開嘴巴，我看看你的舌頭……”
褚冽索性頭一扭，閉上了眼睛，汐顏心中只想罵人，我還真想給你丫看似的，“張嘴！”她語氣不善道。
但是，褚冽恐怕是天底下最不配合的醫生的病人，無論汐顏說什麼，他都不肯張開嘴巴，最後汐顏滿口都是不耐煩時，他忽然轉頭給了她一個淡漠又有些無辜的眼神。
靠，你還裝無辜！你聾啊！汐顏真想罵人，正想說算了時，他忽然才咧了下嘴，繼而張大，汐顏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湊上去檢查了一下。
因為面紗矇著眼睛，汐顏不得不把面紗拿下，如此一來，兩個人的臉頰便貼的很近，褚冽看着她低垂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像羽扇一樣撲閃着，白皙的臉頰，精巧的鼻，輕不可聞的呼吸，讓他一直如冰封的心，又融化了一分。
就在他看得正入迷的時候，汐顏猛然抬起眼睛，與他四目相對，心撲通一下掉入漩渦，她眨了一下大眼睛，隨後快速直起身，低頭戴上面紗，輕不可聞死重重呼吸一下，才又轉過身到書桌前寫了個藥單，“給你！”她遞給褚澀，“先讓下人熬一副葯來，然後以後三餐最好吃一碗下面寫的這樣的葯粥。”
褚澀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他們剛剛眉目傳情的樣子，一心擔心褚冽的病和汐顏的醫術，他獃獃接過來，看了一眼，“沒了？就這麼多？”
汐顏點點頭，“對，就這麼多，你先出去吧，我和九王有事說。”
“什麼？！”褚澀瞪大眼睛，“你這女人，你……你厲害！你是第一個敢趕我堂堂八王爺出去的女人，你……”他伸出手想指汐顏，看了一眼褚冽后又重重放下，“好，最好你的藥方有用！哼！”說完轉頭出去！
汐顏這才看着褚冽認真道，“我今天來主要的事不是給你治病，我只是想問你……”她頓了頓，話到嘴邊不敢說了。
褚冽見她欲言又止，啞聲問道：“想問什麼？”
“我只是想問你，你與太子，是不是……”
“放肆！”褚冽吼了一句后，咳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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