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0章警與匪
曾經那個假冒警察在浩海抓未成年的周琦，如今已經是渤原路上派出所里的主力警員了。
張北羽從未忘記他，相反，經常想起他。但是說實話，他心底並沒有對周琦抱太大的期望，因為他怕自己的期望太大，失望也就太大。
不過，令人欣喜的是，四方匯被封的那一次，周琦竟然能夠主動通知。而且是在無法聯繫到張北羽和江南的情況下，費盡周折找到了十四。
這說明，周琦是在用心對待這件事。這一點令張北羽感到了驚喜，那麼自然要獎勵一下，再加上的確很長時間沒見面，就把周琦約了出來。當然，這不是臨時約的，幾天前兩人就已經聯繫過了。
服務員識趣的過來點單，又識趣的離開，沒一會就送上一杯拿鐵。
不過，兩人之間卻陷入了一種沉默的尷尬，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默默的低頭喝咖啡。
張北羽一直在等着，他想看看周琦會不會先跟自己說點什麼，只是他等不及了只能自己開口，“你好像有點拘謹。是因為咱們倆太長時間沒見面，有點生疏了？還是因為你警察的身份？”
“北哥，你別多想，沒這回事。”周琦露出一個有點尷尬的笑容，“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是話不多。”
這兩個人的態度明顯是兩個方向。張北羽有點故意找茬的意思，但周琦在極力緩和。
這是因為兩人之間的關係實在太微妙了。簡單點說，哪怕周琦當面立下毒誓，永遠不會背叛張北羽，張北羽都不會完全相信，因為他是個警察。但是，張北羽又必須選擇相信他，因為他是自己一手塑造出來的。
表面上看似乎很簡單，一個是黑社會大哥，一個是黑社會大哥培養的警察。但實際上，這層關係非常複雜，且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就是讓張北羽自己說也說不明白。
而周琦內心對張北羽的態度到底如何，也不是從表面就能看出來的。
不過，張北羽也知道有些試探是適可而止的。他拿出一支煙扔給周琦，開口說道：“說點正經的吧，上次真的是謝謝你了。”
周琦接過煙點上，長嘆了一聲，面露惋惜之意搖了搖頭，“可是…還是沒幫上忙，最後四方匯還是被封了…哎！”
“你儘力了就好，那次他們的速度的確太快了，而且是早有了周密的計劃。栽了也不怨，畢竟我們不可能百戰百勝。”在跟周琦對話的時候，張北羽盡量保持着一種長輩的姿態，以此來樹立自己在周琦心目中的地位。
“上次也是我無意中得到的消息。北哥，說句心裏話，我一直沒忘記你和南哥，也沒忘記自己是四方的人！但是…我的職位太低，根本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上面有什麼風吹草動也不會告訴我們。不過北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
張北羽回了一句：“嗯，這事是急不來的，只要你有心就行。”
實際上，張北羽真的沒想到周琦這麼快就能派上用場，雖然最終也沒起到什麼作用，但畢竟等於是開了個好頭。他之前還在思考，該如何培養周琦對於危險的嗅覺以及及時放出消息的習慣，現在看來是不用了，因為從那一次開始，他自己就進入這種習慣之中。
隨後，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周琦說著派出所里的一些事，還有可能要發生的一些事，不過都是他的猜測。張北羽也把四方目前的情況給他講了講。
周琦聽完之後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北哥，其實這些你不用說，我全都知道。別看我們這就是一個小小的派出所，但對所有黑道勢力也都是瞭若指掌。因為市局有專門的部門來收集這些資料，然後再下發給我們，以便讓各地直轄派出所了解。”
張北羽撅嘴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所以說啊，最終還是白的厲害。黑的再怎麼鬧騰，也不過是在白的手裏翻跟頭罷了。”
“嘿嘿，不過北哥你也不用擔心，這裏面的水很深，關係網和利益鏈非常複雜，上面是絕不會輕易對大幫派動手的。所以北哥，咱們更帶抓緊時間。四方越強大其實就約安全。”
這話是很有道理的。張北羽笑笑，“不錯嘛，看來你學了不少。”
“在這個環境裏耳濡目染，總能學到點。”周琦回道。
“對了，完成你的夢想之後，感覺怎麼樣？”張北羽突然這樣問了一句。
周琦一下子愣住了，似乎有點走神，緩了一下后，苦笑着說：“一句話就能形容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北哥，說實話，有時候我都不覺得自己身邊的人是警察，而是…唉！臟，太髒了，什麼錢都敢收，什麼人都敢放，什麼事都敢做，跟某些警察比起來，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天使。”
“哈哈！”張北羽大笑了一聲，“這個社會不就是這樣，我們從表面上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而有些事，只有等你真正去了解之後，才會發現真相。”
對於周琦現在的心態，張北羽是感到高興的。這樣只會讓周琦對自己的“夢想”失去信心，那麼他就會更加堅定自己的立場。
周琦似乎是認可了張北羽的這個觀點，並沒有說什麼。
話題結束之後，張北羽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桌遞給了周琦。一看就知道，信封裏面裝的是錢。
“北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周琦有點不悅，直接推了回來。
張北羽輕輕搖了搖頭，“你應該也知道，最近四方的情況並不是特別好，所以我手頭的錢也不多，這是一萬塊錢，你應得的。你替我做事，我給你應有的回報，這是規矩。”
“不行北哥，這錢我不能要，當初是你替我鋪平了路，才能讓我當上警察，這份恩親我得用一輩子回報給你。再說了，我在四方匯的那件事裏也根本沒起到作用。”
“一碼歸一碼，我有我的規矩，只要你用心、出力，為我做事了，不管成不成功，我都得給你回報，我不能讓自己的兄弟白白付出。別跟我廢話了，拿着。以後，所有的錢我都會用現金給你，轉賬什麼的都會留下記錄，麻煩。這錢你最好也別存，小心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