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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遇在一旁暗暗聽着,聽到這裏早已憋得哭笑不能了,這唐茉莉也太可愛了,別說傅長安,就是她都有點喜歡這小姑娘,實在太逗了。
不過唐茉莉的本心倒是想要在這裏一直陪着段毓之,可這女兒家和傅長安名不正言不順的,再加上唐大少爺幾次在武林大會上輸給傅長安,對傅長安可謂深惡痛絕,當真是恨不能將傅長安虐殺千遍萬遍都不覺得痛快,而現在又怎麼可能讓這兩人一直坐在一起哩,便差遣了一個丫鬟去把唐茉莉叫回來。
唐茉莉三言兩語便將那丫鬟給打發了,唐大少爺氣得不行,乾脆便自己前來將唐茉莉給提走了。
唐茉莉一走,蘇遇總算是不由得鬆了口氣,那姑娘雖然活潑可愛,但自己就這麼一直被她排擠着也是不好受。而那邊唐茉莉被提了回去,周圍的唐家人面色或喜或憂,俱是哭笑不得。
“大哥,你快放開我!”唐茉莉這兩年在江湖上歷練了一番,性子也不在如以往那般溫順了,特別是對於屢次阻撓她追夫的大哥更是動輒大呼小叫。
唐大少爺倒是真放開了她,只不過卻依舊不由發出一聲冷笑:“你靖王給我好好獃在這裏,別在動什麼歪腦筋!”一邊說著一邊往傅長安所在的放心恨恨地瞪了一眼。
要說這唐大少爺也是個江湖名人榜榜上有名的傢伙,平日都是一副飄飄欲仙的貴公子沐浴,也只有面對傅長安的時候會這麼一副斤斤計較的模樣。
這時候人群中一個少年人跳出。一把扯過唐茉莉的的手臂,賊兮兮的將她從唐大少爺的身邊拉了過來,兩人縮在一處絮絮叨叨:“嘖嘖,茉莉啊茉莉,你莫不是還不曾放棄過傅長安啊……”
小女娃子裝模做樣的沖鄰近席上看熱鬧的女眷們齜牙咧嘴,逼得人不得不移開自己的目光,這才可憐兮兮的回眸看向與自己的關係素來最好的唐二少爺:“唔,阿璉,今天我吃到傅長安吃過的果子了,很大的進步呀——!”這二少爺叫做唐璉。和唐茉莉的年紀相差不大。故而有些沒大沒小的,直接和唐茉莉稱呼名字。
“噗——唐茉莉啊唐茉莉,你就這點出息了,大哥上回與我說了一句話倒是覺得有禮——所謂天下何處無芳草。茉莉你何必這般死腦筋。歸根到底只能說你在那大山裏頭悶太久了。見過的男子太少才會這般,我啊……啊啊啊,茉莉我錯了。不要擰我啦,我錯了還不行么……”他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唐茉莉的手正捏着自己一塊肉。
小女娃憤憤的鬆開手,少年一蹦又跳開老遠,面上又換上了方才的表情,朝小女娃咧嘴大笑:“大家閨秀哪有這般欺負自己二哥的,茉莉你這擰巴的性子再不改改,傅長安才不會要你呢!”語罷便又馬上飛一般的跳遠了去,生怕被自家小妹給問罪,看他這副樣子,唐茉莉氣極,甩開身上的披風便追了過去。
這般躁動了一番,不遠處唐家主母的視線略略劃過,輕輕的抿了口手邊的暖茶,與身旁的尚書大人說話:“我們家茉莉,大概也到了這個年紀了呢……”
她又如何會不知道自家小女兒的心思,但上回去山上的時候就已經在勸說她莫要再如此頑劣了,但說歸說,她說了,唐茉莉照樣不聽話,這也是沒轍,只能任憑唐茉莉耍性子,只盼着這事情能早早到頭,又或者那男子能喜歡上自家閨女,但媽的都覺得自己女兒好,這話自然是沒錯的,況且唐茉莉在這些年輕人中也確實挺出挑的姑娘,德妃娘娘膝下沒有兒女,每次見了唐茉莉,都是拿她當做自己的女兒在看待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娘娘們,兒女問題怕是難為了她們不知道多少年了,這個話題還是莫要提起為好。
而這廂唐茉莉離開了,蘇遇身邊也算沒人攔着,她也能放開懷來吃了,要不怎麼能說宮宴呢,這些美酒美食可真真是極為難得的,距離她比較近的三樣菜很是精緻,她也不急着吃別的,先將自己面前的每一樣都嘗了嘗。
九鳳朝天以新鮮湖蝦摘尾,方以小宰羊鋪墊,加以紅腐清蒸。雪玉紅盞以雪蓮、藕絲、草菇、雞脯為丸,配殷紅牡丹為盞。黃龍吐翠選新鮮翠芹,中空,加以豬後腿肉糜,水撈后輔以海米涼拌……
蘇遇只覺得方才跟着傅長安過來實在是來對了,實在是太值得了,姑娘她當真是一輩子沒什麼追求的東西,只有食物,能夠對她造成極大的影響,欲罷不能,不可自拔。好在她還記得自己是跟着傅長安一起來的,倒也注意着自己的吃相,不想落人以柄,回頭傅長安可要難堪。
吃了兩口,便又伸手去抓酒壺,那白玉杯很是漂亮一注酒倒下,酒液清澈,芳香撲鼻,雖然比不上天上喝的,卻也是極為難得的美酒了。
倒是傅長安看了她的舉動不禁愣了愣:“你會喝酒?”
蘇遇點點頭,笑嘻嘻的,又灌了一杯下去。
傅長安皺了皺眉,也沒說什麼,這麼猛喝的話很容易喝醉的……他哪裏知道蘇遇雖然不是很擅長喝酒,幾乎可以說是喝三五杯就有點微醺的那種,但她是神仙呀,這種事情只要念一訣便能讓酒氣煙消雲散,蘇遇可不正是仗着這一點才肆無忌憚。再加上凡間的酒雖然也不錯,卻比不上玉液瓊釀,蘇遇更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墨色的夜星星點點的光灑在上面,蘇遇沒一會兒便整個人飄飄然起來,往常那雙靈動的眼睛此時也迷離飄渺,似一潭深不可見的泉水,讓人看不透。白皙的臉頰微微染上紅暈,原本整整齊齊的髮絲也零零散散的飄落,褪去了原先一塵不染的氣質,反倒加上了些讓人慾罷不能的感覺,更想靠近她。
她輕笑,兩彎眼眸似水流動,“皇宮真好啊……”還是真的有點喝醉了,在這裏感嘆不已,說著說著便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傅長安重複着她的話,明明知道她已經有點醉了。卻也沒急着阻攔她。回頭要是她喝醉了,他還能提前離席……至少他是這麼打算的。
“是啊!”她這麼說道:“有這麼多好吃的,要是我能住在皇宮裏,怕是永遠都吃不膩欸!可你瞧瞧。那些人怎麼都不吃呀。可真是浪費。”她說的那些人自然是指後邊那些女眷們。大多都湊在一起不知說著什麼話,吃東西的人倒真是少之又少。
傅長安聞言,似笑非笑:“這些人參加這種宮宴。目目的可不是來吃吃喝喝的,她們估計一心只想着如何給自己女兒或者兒子找一個好親事罷了。”他參加的多了,見識得多了,早見怪不怪,聲音中滿是嘲諷之色。
“這你也知道?”蘇遇驚奇不已,不過片刻后又馬上回過神來,男子到不至於全都是猜測的,看他這煩不勝煩的表情,想來應該也是受苦者。
就方才來看,那唐茉莉對他就歡喜得很,且周圍還有許多人時不時地往他這邊看來,其中要數一個十六七歲左右的小姑娘要最熱烈。
那姑娘正是周尚書家的小千金。
卻說這邊周家和唐家都對傅長安有意思,只不過不知怎麼的突然來了個蘇遇,這兩家主母平時都不怎麼聊天的,今日倒是湊到一起了。
周尚書夫人今天一臉憂容,鬱鬱寡歡的樣子,旁邊的唐家主母挑了挑眉,看向那周尚書夫人,問了問發生什麼事情來,卻聽得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面容哀愁,好像一下子老了幾歲,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對邊上吃的東西一點都不感興趣,只顧着唉聲嘆氣,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舉杯消愁愁更愁,她的眉頭不曾鬆開過。
“周尚書夫人這是怎麼了?”唐家主母問道,心中卻已經多少有點答案了。
“不知那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周夫人抱怨道,自然是不相信傅長安說蘇遇是自己表妹的,阿胡都不信,還有誰會信!
尚書夫人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可不正是在看蘇遇么,尚書夫人雖然也沒見過蘇遇,卻是聽唐茉莉方才說了,那位其實是她師姐。不過這同門罷了,哪裏能帶到皇宮裏來?周尚書夫人對傅長安這一舉動很是不滿,就某種意義上而言,周尚書夫人卻是已經將傅長安當做自己的半個女婿在看待了,所以對他的舉止也格外挑剔……倒也真是難為段毓之了。
“這姑娘樣貌倒是不錯。”唐家主母比較客觀地點評道,她雖然也急着唐茉莉的親事,倒也不覺得非傅長安不可。
“樣貌不錯有何用!”周尚書夫人立馬反駁道,她心情倒真是不爽利——樣貌好確實沒什麼用處,官宦世家結親,勢必還要一個門當戶對才行啊!
唐家主母無奈地笑了笑,她本就和周夫人不大對付,也就沒再開口。
倒是後面的太師夫人注意到了這邊,忙過來給勸話:“哎,我找了你們好久,原來你們在這裏啊,我可給你說件事兒,可把我給笑死了。”她與周尚書夫人和尚書夫人也算有點交情,眼下調和氣氛才是要緊。
那尚書夫人順水推舟問到:“發生什麼事情了?今日你不是一整天都在笑么。”
“哈哈,也對,不過還有個可笑的事情。”周夫人挑眉,露出一臉諷刺的笑容,而後示意兩人看向那邊正在和周尚書飲酒的聞太傅:“你方才聽到聞太傅怎麼說他家閨女的么?”
“聽到了呀,說他家閨女溫婉賢惠,只是內斂沉默了些。”尚書夫人對答如流,那邊周尚書夫人聽着兩人說話,倒也不好再使性子,也跟着轉過來頭,三人說著話。
“呸,內斂沉默,他居然說的出口……他家閨女分明是個啞巴喲,當然內斂沉默了。”宴席非常熱鬧,聞太傅與自己這邊相隔老遠,周夫人語氣也不由得拔高了幾分。
三個婦女就因為這種話題笑成了一團。
不過聞太傅的六千金是啞巴?這事兒怎麼以前沒有聽說過呀!
“實不相瞞,那閨女是聞太傅家的六千金,乃妾室說出,這個小妾與我以前是舊識,兩人一直有些來往,後來這個小妾便去世了,聞太傅最是喜歡那個小妾,自然也寶貝那姑娘,可萬萬沒想到這姑娘長大后一直都不會說話,找了太醫一查,原來是個啞巴。”太師夫人嘆一口氣道。
周尚書夫人也跟着點點:“這事兒我有印象,當年那小丫頭好像和皇上關係不錯。”
“前陣子不是出了個新科狀元郎么,人家金榜題名但新科狀元郎,什麼樣子的姑娘討不到,這不,前兩日國舅爺還想拉攏那新科狀元郎作女婿呢……也不知道聞太傅是聽到國舅爺這邊的消息故意為之,還是想要拉攏狀元郎,竟然拿自己拿啞巴女兒想要介紹給人家狀元郎!你說好不好笑!”那周尚書夫人又道。
“你忘記啦,他當年也是狀元郎啊,怕是以為這個名頭都能一輩子拿來唬人了。”另一人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全然不顧聞太傅就在不遠處。
這還真是標準的長舌婦,八卦這種沒營養但話題也能津津有味。
不過……
“我剛才好像有看到她一眼,挺乖巧可人的姑娘,樣貌也是極好,不像個啞巴呀。”蘇遇倒是也跟着八卦起來。
果然八卦是會傳染的。
蘇遇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倒是挺不好意思的,連忙轉頭去看傅長安但表情,還以為自己肯定要被他用意味深長但目光審視來,可轉頭看到但卻是傅長安在喝酒。
當真沒發現?
“誰知道呢,他府裏頭複雜的事情多的去了,說不定是被他們自己人給弄啞巴的……”傅長安在一旁隨口答道,說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