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救人如救火

莫花辭得到回應之後，安撫了祁齊幾句之後，迅速地跑了上去。

或許是因為害怕的原因，她的身體顫抖得厲害，根本就不可能完全停止。

他暗自咬牙，覺得自己不能這樣抖下去。這樣下去，她一個人也救不了。

她推開了天台生鏽的門，她驚訝地看到寧冉冉正掐着孩子的脖子靠在欄杆上，只穿着病號服的她正在風中瑟瑟發抖。莫花辭知道，只要她縱身一躍，她就能迅速地跳下去，帶着孩子一起步入死亡。

她要死過一次，感受過那種無以復加的疼痛。孩子還那麼小，就算她對寧冉冉有再多的怨恨，她也絕對不會拋棄她們母女不顧。

孩子並不知道她的媽媽為什麼會這樣對她，她只感覺到媽媽的手好冷，冷得像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一樣。她不明白，為什麼在平日裏溫柔的媽媽會這樣對她，她只覺得這樣的媽媽真的好陌生。

寧冉冉看到了莫花辭，沖她嚷嚷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你不是答應過祁正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嗎？為什麼要出爾反爾？”

莫花辭覺得很無辜，不是看在祁齊這麼可憐的份上，她才不願來呢。好好的一個家，現在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我還想問你呢？你到底想幹什麼？矮子還那麼小，她是無辜的。”莫花辭朗聲說道，她站在這裏，必須要做的，就是要儘可能地安撫好寧冉冉，她絕不想刺激到她。

“無辜？你居然說她無辜？”寧冉冉像是聽到什麼大笑話似的，放肆的笑了起來，笑得莫花辭的腦袋都痛了。

“她是一個野種，有她在，阿齊永遠都不會愛上我！我愛了他那麼多年，放棄在國外一切的機會跑回國找他。為了將你從他身邊趕走，我想盡了一切辦法。我好不容易才嫁給了他，我怎麼可能為了她放棄？我要殺了她，然後再為阿齊生一個只屬於我們的孩子。”寧冉冉發出了尖銳的聲音，像是一根根細針插入她的腦袋，刺激她的神經。寧冉冉本來以為，自己擁有了這個孩子，就等於有了一個保障。沒想到，這個孩子卻成為他們在一起最大的阻礙，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她已經沒有辦法再想。她現在只想毀滅這個孩子，讓這個孩子不復存在！

“如果你殺了她，你也要去坐牢，到時候，一顆子彈過去，你命也沒了。我就會和你的阿齊在一起。你這麼喜歡阿齊，你絕對不會希望他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子吧。不過也不錯，你殺了她，倒是成全了我們，我們一定會在每年你的忌日的時候，會燒一點錢給你，祭奠你的放棄之恩。”莫花辭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讓自己感覺到疼痛，這樣才能讓她更為清醒。

“你說什麼？我就知道你們有姦情！你帶的那個孩子是誰的？是不是阿齊的？”寧冉冉聽到這樣的話，發了瘋似的說道。她已經放下了孩子，向莫花辭沖了過來。

莫花辭還沒有反應過來，站在一旁的警察已經率先沖了過來，將她完全制服。

莫花辭嘆了口氣，感覺身體裏的血液瞬間都被凝固了一般。她不知道這樣說到底是對是錯，不過，終究還是救了這個孩子。

當她走下樓之後，她的心情還沒有緩過來。如果那個警察沒有及時趕過來，如果寧冉冉衝過來真的碰到她的話，她會怎麼樣？她根本就不敢想像。

走下了樓，莫花辭看見祁齊神色焦急地朝着她跑過來，心裏無故有種悲哀。雖說祁齊深愛着自己，但他畢竟已經結婚，有妻有女，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可能。她突然為寧冉冉感覺到悲哀，這麼多年來，她只是在單純的愛着一個人而已，為他瘋，為他狂，可是偏偏這個人根本不領情。不僅如此，還深愛着另一個人。

“花辭，你沒事吧。”看到臉色像是白紙一般慘白的她，覺得心有不忍。這些明明是他的家事，偏偏要讓她趟這次渾水。除了心疼之外，他沒有別的感覺。

“別碰我！”莫花辭用手打掉了祁齊向她伸來的手，她覺得很臟，也感覺心情非常煩躁。她的心似乎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她突然覺得很可笑，她救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可是他在第一時間並沒有關心她們，而是跑過來關心她這個局外人。她突然感覺到寧冉冉真是可憐，她怎麼會愛上他這樣的人？

“花辭你到底怎麼了？”祁齊皺緊眉頭，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莫花辭會變成這副模樣，還是，她本來就是這麼冷血無情吧。

“祁先生。”那個小片警走了過來，他對祁齊的好感全無，不過例行公事，他還是要過來一趟，“祁先生，麻煩你跟我走一趟，去警局做個筆錄。”

祁齊有些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深像是要把她洞穿一般。他不明白莫花辭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他還在想，如果她不介意的話，離婚以後，他可以把莫花辭風風光光地迎娶回家，他不介意孩子到底是誰的，她只要安安分分地和自己過一輩子，他就什麼都不會介意！不過，這些真的可能嗎？莫花辭本來就不愛他啊！

祁齊覺得自己非常可笑，他覺得自己做什麼都是錯的。把莫花辭招為女僕是錯的，他娶寧冉冉也是錯的，他做什麼事都是錯的。既然他不愛她，就不應該娶她！

“你走吧。”莫花辭看着寧冉冉和孩子被警察帶走，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他的事她已經不想再管，她已經累了，已經非常累了，她要回家。

祁齊戀戀不捨地看了她幾眼，跟着小片警走上了警車。

事情結束以後，所有的好事人員都已經離開。莫花辭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校門。她剛剛走出校門，就發現天空下起了小雨，明明剛剛還是晴天，強大的風把烏雲吹了過來，小雨也下了下來。她蹲在一棵樹的下面，雨絲透過樹葉打在了她的身上，讓她感覺到好冷。

她突然想起五年前的那一次雨夜，她蹲在了那個破敗的土地廟旁，等待着別人來救她。她突然覺得有些後悔了，如果那一天，她沒有離開林家，而是低聲下氣地求着林肖讓她留在他的身邊，她生下莫書晨之後，會不會不一樣。他當了爸爸，應該會背負起一個爸爸該做的責任，她也可以母憑子貴，讓她留在他的身邊。只是，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愛情，她不想再依附一個男人，繼續這樣悲哀地活着。

莫花辭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直起身來，不停地張望，希望附近能有一輛出租車行駛過來，可是等了半晌，她都沒有看到出租車的影子，她感覺到自己的頭更痛了。她突然想起，雖然這裏是學校路段，但地處偏僻，平日裏根本就沒有任何出租會到這邊，就連公交車都少得可憐。

如果這樣淋下去，應該會感冒的吧。莫花辭看了一眼手機，發現現在已經六點多了。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街道兩旁的路燈明明滅滅。

她拿出了手機，把屏幕亮起。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都是要別人幫忙才能順利地活下來。她的前世是靠林肖，如今是靠萬久，而未來，應該是靠任壽吧。有人幫助的確是好，不過，再這樣下去，她應該會變得懦弱而無能吧。

況且，如果打電話給他，讓他趕來也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這裏離他居住的賓館實在太遠，她也扯不下這個臉來麻煩他。

這時候，一輛綠皮出租行駛了過來，她眼睛一亮，招了招手，讓她停了下來，車完全停穩之後，她慌忙坐上了車，給自己繫上了安全帶。她的頭髮已經被雨滴淋濕，看起來十分狼狽。

莫花辭報了一個地址之後，這個年老的司機直接踩下油門，一邊看着前方的道路，一邊好奇的打量着這個女人。

“小妹妹，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啊。”司機大叔色眯眯地看着她，笑得不懷好意。

莫花辭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沒有聽清司機大叔的話，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覺得睏倦極了。

她想，如果她是上了一輛黑車的話，她就算是被拐了也沒有什麼辦法吧，她現在算是手無縛雞之力了，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抗。

司機大叔聽不到她的回答，覺得十分沒趣。不過還是把電台的音量調得小了一些，讓她安心睡眠。

回到萬家以後，莫花辭感覺到身體像是散架了一般，今天所經歷的一切事情，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必須去洗個熱水澡，然後早早地上床睡覺。

走到客廳之後，她發現莫書晨正在地上乖乖地玩着積木。萬久似乎給她買了一件新的睡衣，棉質的面料非常保暖。

“媽媽，你回來了。”莫書晨像是看到一個新大陸一般，眉眼彎彎地看着她。

“媽媽先去洗個澡，你先玩啊。”莫花辭看到他天無邪的模樣，覺得欣慰極了。人生中，有一個這麼漂亮懂事的孩子，也該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