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八章 波折
李承霆今日身穿與謝安瑩一樣的正紅喜服,但這樣的顏色並未使他看起來文弱溫和,反而更加襯托出他的冷峻威嚴之氣來。
他面如冠玉眸如星斗,紅衣金冠俊美異常,座下駿馬高昂,身後迎親的隊伍更是蜿蜒綿長,至高權利和潑天富貴令人不敢直視。
然而這只是其他人眼中的李承霆。
在其他人眼中,李承霆的威壓令他們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可若是他們能看透李承霆的內心,便會知道他那張冷峻面容之下,究竟是多麼的緊張與渴望了。
當李承霆看見謝安瑩的身影時,似乎連耳邊的鑼鼓喜樂聲都弱了下去,彷彿整個世界只有他自己的心跳之聲。
他坐在馬上,看見謝安瑩被兄長和媒人喜娘一同圍着送進轎子,只覺得自己就像在夢中一樣,一切都美好的不真實起來。
李承霆就這樣獃獃地望着轎子,直到李堯上前小聲提醒道:“郡王,吉時到了,該遊街了!”
李堯十分無奈,這婚事雖然終於穩穩落下,可李堯還是覺得並沒什麼可高興的。要讓他來說,郡王爺就算不喜歡那些乏味的公主郡主,但也不該娶一個這般驚險刺激的……
可是你瞧郡王爺那臉色——別人瞧不出,他卻一眼就明白——李承霆這是歡喜高興的傻了!
果然,李承霆感受到有人拉扯他的衣服,這才低下頭來。看見李堯站在自己馬下的時候分明還愣了一愣,足可見李堯方才的話他果真一句都沒聽見。
李艷只好嘆息着又小聲說了一遍:“遊街……”
李承霆這才反應過來,好在他的臉色一向又冷又穩,與他不熟悉的人根本瞧不出半分來。
只見李承霆振臂一揮,婚儀喜樂瞬間響徹半空,李承霆輕輕一撥韁繩,駿馬向前踏出一步,身後百騎驍騎軍分列兩隊上前,分別護住轎子左右,一同跟隨李承霆身後。緩緩朝前行去……
平陽侯府和肅王府的婚事。近些年來就一直是京安城裏嚼不爛的熱門故事。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經歷了風雨與波折,兩人終於在今日修成正果。
長長的迎親隊伍從平陽侯府正門出發,隨親的嫁妝更是緊隨其後。一台一台跟了出來。前有李承霆的百騎護轎。後有陳蓉一番苦心為謝安瑩作嫁,更有兩位俊美風流的兄長親自送嫁。
謝安瑩這十里紅妝,當真是風光無限!
李承霆按照事先定好的路線。帶着迎親隊伍游城一圈,然後回到肅王府便要開始正式的拜堂和喜宴。
在這之後,謝安瑩就終於能烙上他的記號,成為他的王妃。
李承霆想到這裏,便用靴子輕磕馬腹——雖然只是短短的距離,他卻恨不得一眨眼就到了。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樣短短的距離,居然還有人膽敢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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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瑩坐在轎子裏,兩耳只能聽見外面的鑼鼓之聲,等到轎子輕輕搖晃着前行起來,她這才鬆了一口氣,偷偷將眼前遮着的蓋頭掀開。
轎子是八人抬的規制,雖然只是用這麼短短的一段路程,這轎子卻也精雕細琢華美異常。
謝安瑩怕外頭的轎夫能感覺到她的動作,於是只是微微將身體側向一邊,挑開一點點轎簾向外張望着。
所有人都知道謝安瑩目不能視,所以根本無人會想到她還有這樣的興緻,便一時也沒有別人察覺。
謝安瑩就這樣饒有興緻地望着守護在她兩旁,騎着高透駿馬的軍士,還有夾道圍觀的百姓,偶爾還能聽見外頭傳來一兩句對她的羨慕和讚歎之聲。
謝安瑩微微笑着,現在的她的確令人羨慕,多聽聽看看外頭人的眼光和讚歎,也算是彌補了自己前世的虧欠。
謝安瑩正這樣想着,忽然感覺身下轎子一搖,忽然轉了方向一般。
她心中恍過一絲不安,但想着外頭有百騎護衛,怎麼也不可能出什麼事情,於是也只是熄了興緻,將轎簾放下又重新戴上蓋頭端正地坐好。
謝安瑩就這樣坐了一會兒,心中那種異樣的感覺卻越來越盛。
因為曾經瞎過,所以謝安瑩的耳力和其他感覺都十分靈敏,她就算不看,也能察覺到身下的轎子似乎偏了方向……
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謝安瑩實在忍不住想要問問的時候,轎子忽然停了下來,而隨後一陣奇香撲面而來,未等她掩上口鼻,謝安瑩便漸覺渾身酥軟,連抬手都吃力起來!
事到如今,謝安瑩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出了事,她連忙用力狠狠咬破舌尖,利用疼痛激起自己一絲清明,而後雙手在身上掐了幾個穴位,待微微緩過來些,這才猛地掀開轎簾,自己走了出去!
她知道,若真有人要對她不利,一方小小的轎子是躲不過的,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出來瞧瞧,到底是誰連今日都不肯讓她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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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霆帶着迎親隊伍走了半城,忽然從半中插出來一行送親隊伍,這隊伍同樣也是吹吹打打,正好攔腰撞上了謝安瑩轎子所在的那一段隊伍。
兩廂一亂,之後對方很快道了歉,讓開了道路請郡王的隊伍先行。
李承霆停下片刻朝後頭的轎子望了望,見一切似乎都安然無恙,而對方既然也是喜事,便應了好事成雙的意頭實在也不算衝撞,再加上他心情十分不錯,便也沒有追究,而是揮手繼續讓隊伍前行。
李承霆哪裏想得到,自己迎親隊伍里的喜樂班子,曾經是也是一隻走南闖北的戲法班子,只是這些年來戲法不如給人迎婚送嫁來銀子快,於是這般藝人便改了行當,在京安城長居下來……
謝安瑩衝出轎子之後,立刻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氣,之後才十分警惕地端正站着,打量起四周。
這裏果然已經不是什麼迎親的隊伍了!
謝安瑩目光一掃,除了自己身後的轎子之外,這四周完全沒有半點喜慶之色,有的只是山林湖光——不知何時,她竟被人抬到了荒郊野外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