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找上門來
遠遠的楊秀秀便看見一個婦人打扮的女人在她家門口拉長了脖子四處張望了。這才剛進家，楊李氏便眼明手快的將她手裏的竹筐接了過去，順帶瞥了一眼筐里的野菜，“怎麼就吃這個啊？”
第一次見自己這個便宜娘，楊秀秀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局促不安。一開始接觸溝通上就遇到了困難，楊秀秀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接這個話茬，便迴避性的笑笑打發了南希，然後進了屋。
這笑落到楊李氏眼裏，當真是苦澀到不行。女兒現在這番苦境她怎會不知，如果之前她還能做到放任不管，那是因為蘇漓還在，至少家的主心骨沒倒。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說句不好聽的，萬一蘇漓就這麼去了，自己女兒豈不要守寡了？這她可千百萬個不同意。
要說，當初她千挑萬選，選中了蘇漓，就是貪圖他讀過書，有文化。念其又是孝子，看他幹活家裏家外都是一把手。想着自己寶貝女兒嫁過來是享福的嘛，哪曾想日子過得一日不如一日不止，現在人還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
楊李氏越想這件事越不着邊，照這麼下去，女兒這輩子豈不是毀了？要知道，楊秀秀可是他們家么女，從小到大她都是捧在手裏寵的，又豈能看着女兒吃這大虧。
“秀啊，你別弄了，娘許久沒見你了，你快坐下，娘跟你好好說道說道。”楊李氏一副故弄玄虛的將楊秀秀拉到了一旁的飯桌邊坐了下來。雖然她也感覺自己女兒今天好像哪裏不對勁，但因為心裏藏着事，便也就給忽略了。
“咳，…”楊秀秀稍微清了清嗓子，這才道，“娘，什麼事啊？”她這邊還尋思着中午給老太太做什麼吃的呢，家裏現在這樣，也哪不出什麼好吃的。可老人家大老遠來一趟，可愁壞她了。
“秀，你聽娘說，要不你跟南希他爹和離得了。這個家娘剛才里裡外外看了一邊，怕是過不下去了。這樣，你跟娘回去，到時娘再給你尋戶好人家，你看怎麼樣？”楊李氏也知道這事不地道，真要傳出去名聲也不好。可一比起女兒的幸福，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麼呢？
剛聽楊李氏說出這話，楊秀秀也是愣了一下，當下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娘，我不知道你疼我。可我要是現在一走，蘇漓怎麼辦？還有南希。我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罵呀。”
“你這孩子，怎麼偏偏到這個時候死心眼了呢？”楊李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是個女人，他們愛說你就讓他們說去，以後要是過上好日子了，他們羨慕你還羨慕不來呢。至於蘇漓和南希，不是還有蘇老二他們家嗎？你操什麼心。”
“娘，這事你就別想了，我不能走。”問題是她由始至終也沒想過要離開這個家啊！雖然她沒有真正接觸過蘇漓，但一個能為了妻兒一口飯而不顧自己性命的男人，她又怎麼能做到對他無情無義呢？還要她跑去南希，那更不可能了。
在她印象中，好像楊秀秀在娘家過的也不對付，倒不是楊李氏對她不好，相反就是太好了。楊秀秀也是仗着爹娘的疼愛，沒出嫁前就處處與哥嫂斗，這要是真回去了，幾家之間能有好臉色嗎？
“你這死丫頭，啥時候這麼死心眼了，你是要氣死娘是嗎？”楊李氏見自己女兒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按理說，依照女兒的脾性出來這事還不趕緊搬回娘家，怎麼會甘願留在這受苦呢？“娘，我沒不聽你話，你就彆氣了。”楊秀秀看楊李氏臉色刷拉一下子變了，就知道她娘這回是真生氣了。人家當娘的也有自己的立場，她雖然不贊同楊李氏提出的做法，但終歸是體諒老人家心情的。
“那好，你現在就去收拾東西，立馬跟娘走。”楊李氏心知這事耽誤不得，越早走就越好。
楊秀秀哪知道她這娘聽風就是雨的，也不聽她辯駁，拉着她就要收拾東西走人，這可如何是好啊！“娘，你慢點，你聽我說嘛。”
“還有什麼好說的？娘這可都是為了你好，你知道嗎？”楊李氏一心為了女兒好，也不管不顧，只想着帶着女兒逃離了這個貧窮窩再說。
“娘，我要是跟你走了，剩下蘇漓還有南希，他們怎麼辦？”楊秀秀不得已，只能打溫情牌了。“你看南希，他才三歲，他可是你的親外孫啊，這麼小沒了娘他是要被人欺負的。”
“娘，你不知道，蘇漓這次傷成這樣，就是為了給我和南希弄口吃的。那可是‘龍虎凹’啊，他難道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他為了我們娘倆拼了命，我總不能為了自己不顧他吧？”楊秀秀也是說到動情處，與楊李氏雙雙紅了眼眶。
只是誰也沒注意到，一直躺在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竟也流下了一行熱淚。
“哎，…”楊李氏長嘆一聲，繼續道，“就算是這樣，娘也不能看着你白白毀了一生，你要是跟着蘇漓，往後的日子你能熬下去嗎？”
“能！”楊李氏逼得緊，楊秀秀卻也沒退讓。
就在倆人僵持不下之時，門外突然來了不速之客，“你這老不死的，快給我出來！”
聽這動靜，來人顯然是衝著他們家來的，楊李氏和楊秀秀也雙雙快步走了出來。這才發現來人竟是楊秀秀幾個嫂子，後邊還跟着幾個孩子。而最先喊話的那個，正是楊家大兒媳，楊秀秀的大嫂。
楊秀秀看着這些人的架勢，分明是上門來找茬的，可是，她好像沒得罪他們吧？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你們來幹什麼？是來逼死我老太婆的嗎？”楊李氏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和兒媳竟然追了過來，這分明是要跟她討債啊。
“娘，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一大家子這麼多張嘴，你偷偷把錢都給了小妹，我們難不成就要餓死嗎？”大嫂繼續咄咄逼人道。
“就是，娘，你也太偏心了吧？從小到大你就偏心小妹，現在你還偏心她，這事我們可不答應！”二嫂搭腔。
“娘，家裏孩子都吃不飽，你…”三嫂的性子倒是不如前兩位嫂嫂那麼蠻橫。
“都造反了？你們眼裏還有我這個娘嗎？這錢在我手裏就是我的，我想給誰就給誰，我現在還沒死輪不到你們幾個說話。”楊李氏也是氣急了，她這些兒媳當真是不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裏，都敢這麼對她說話了。
楊秀秀懂了，她這些嫂子是擔心楊李氏把銀子都用來接濟他們家了，這才急急忙忙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