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夫復何求
第207章
現在監察司里大部分認為歹徒是個採花賊,只有魏潛和另一個監察佐令提出異議。
魏潛認為兇手可能不僅為了女色,至少他從未見過記錄在案的哪個採花賊會如此瘋狂大膽,以他們的作風,若是真是看上什麼權貴家的娘子定會有一番周密的計劃,以確保享受完之後可以全身而退。
再者,這樣大海撈針似的抓人,別說三天,三個月都不一定能抓到。
別看兵馬司好像一副要把長安城掘地三尺的做派,但其實真正行動起來十分收斂,不可能真的挨家挨戶搜查,這裏畢竟是都城,若真鬧的雞飛狗跳難免有擾亂民心之嫌。
這當口,基本上沒有人在乎慕容綠衣的死活,他們在乎的是陛下的臉面、陸家的臉面,魏潛不用想都知道,倘若三日之內真的抓不到真兇,兵馬司多半會尋個屍體交差,再將此案轉到暗中進行,這種事情也不是頭一次發生了。
剛剛開始魏潛認為陸柔止最有嫌疑,一個礙眼的庶女在陸家被擄,想必陸家定會對慕容家有所補償,這筆買賣相當划算,不過這樣做一個弄不好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眼下那歹徒的目標多半是陸憑風,陸柔止真會這麼想不開?本來陸將軍也只是不再支持她做糧食生意,卻沒有說從此以後不再庇護她本人,倘若她膽敢碰陸憑風一根頭髮絲,陸將軍必然要與她反目成仇,她是個生意人,怎麼會做這種高風險又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儘管如此,魏潛本着不放過一絲疑點的心態仍是派人去查了她,半天下來就得到了全部消息。
陸柔止的確野心勃勃,不過還算是個有骨氣的人。陸家公開表示日後再也不會支持她的生意,也不會提供一絲一毫的幫助,陸柔止不準備放手,也沒有打算繼續求陸將軍,原本合作許久的生意夥伴紛紛有了退意,她親自南下去聯絡,這些日忙的不可開交,她的行程對監察司來說也不算秘密,只要一查便知曉。
至於慕容綠衣,陸柔止把她放在陸家住着,頗有些待價而沽的意思。
聯姻能夠有效便捷的建立起相對牢固的合作關係,陸柔止是有親生女兒,但她捨不得,只能推個被她牢牢握在掌心的庶女出來。
“十五……”魏潛想到易君如說的事情,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滿月,驅馬返回監察司。
翌日。
天還沒亮,崔凝便草草用了早膳,又命青心準備兩個食盒,裝了滿滿兩盒早膳帶往監察司。
易君如懶散了好些年,養了一身懶骨頭,乍然勤奮起來簡直要了一條老命。
崔凝到的時候就見他兩眼無神的坐在案前,臉頰浮腫,平日精心打理的美須亂似稻草,手指上沾着墨汁,一臉的生無可戀。反觀坐在不遠處的魏潛,頭髮一絲不亂,面上也絲毫看不出熬夜的疲憊感,只是衣袍在臂彎處稍顯出了幾條褶皺。
“五哥,給你帶了早膳。”崔凝提了食盒過去,又讓青心把另一個食盒給易君如,“易大人,我也給你帶了一份。”
“啊!”易君如早在半夜的時候就餓得不行了,這會兒一聽有吃的,激動的心肝亂顫,口不擇言,“崔大人!你簡直比我親閨女還親!”
魏潛冷颼颼看了過去,滿臉不善。
易君如心裏咯噔一下,想起崔凝是這位黑臉大人的未婚妻,當下忙道,“哎呀,太激動了就容易犯錯,您且大人大量饒了下官這一回。”
魏潛淡淡收回目光,瞧着崔凝的時候不自覺便軟了下來,用略帶低啞的聲音問,“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哼。”崔凝早就一點都不氣他昨日騙自己回家的事情,但見了面之後竟然忍不住想矯情一下。她噘着嘴把食盒打開,並不搭理他。
魏潛低笑一聲,聲音很輕,低低的帶着一夜未睡后的沙啞,好笑一根羽毛是的拂過她的耳廓。
崔凝覺得血液都涌了過去,耳尖燙的厲害,很快那種灼熱蔓延開來,不一會,整張臉到脖子都熱的厲害,她只好用不滿來掩飾異樣,“笑什麼!”
殊不知,她臉上早就染了芙蓉色,又怎麼遮掩的住。
魏潛垂眼看着她臉紅的樣子,心突然漏跳一拍,口中乾的厲害,他忍不住伸手去端面前的涼茶。
“大早上喝什麼涼茶。”崔凝抓住他的手,“喝湯。”
魏潛坐了一夜,手上微涼,被她暖乎乎的小手握着,讓他緊繃了一晚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甚至體會到幾分酸軟。
崔凝很快鬆開去盛湯。
“生氣了?”魏潛俯身低聲問。
旁邊的易君如感覺自己眼都要瞎了,滿腦子都是——哎呀我的娘,我不會被滅口吧!
儘管兩個人都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易君如還是覺得這畫面羞恥的不行。他食不知味的吃着這頓疑似“斷頭飯”的早膳,儘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眼睛又止不住的想飄過去。
“阿凝?”魏潛喚道。
崔凝把湯遞到他手裏,“沒有生氣,我就是猜你今晚可能要忙通宵忘記吃飯。”
他身邊都是一些糙漢子,平常又黑着一張臉,他不放話吃飯,一群人跟着餓肚子,沒有一個敢提一句。
任誰都能看出他眉梢眼角都洋溢着愉悅,一口熱湯下肚,腸胃的舒適感傳遞到四肢百骸,更加深了唇邊的笑意,他忍不住抬手揉揉她後腦勺。
崔凝瞪他,“頭髮都亂了!”
“能得阿凝,夫復何求!”魏潛旁若無人的感嘆。
“噗!”易君如一口湯喝嗆了,他又緊閉着嘴不想失態,誰料氣太足導致湯水從鼻孔里噴出來,疼得他眼裏嘩嘩直流,再加上湯竄上去那一刻有種直頂腦仁的錯覺,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易大人你沒事吧?”崔凝問道。
易君如擺擺手,踉蹌起身,扶着牆出去了。
魏潛沒心思關心他,只看着崔凝臉頰還未褪去的血色沉思:難道小姑娘長大了?竟然知道跟他撒嬌,還知道臉紅了。
屋外邊,易君如好不容易緩過來,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心道一定是自己累了一晚出了幻覺,魏長淵那種木頭要是會說情話,母豬都能上樹了!不過隱隱作痛的鼻腔鍥而不捨的提醒他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
易君如有一種詭異的雀躍感,忍不住想拉住個人來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