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四、經偵警察上門找夏天

四三四、經偵警察上門找夏天

?時間到了這年的四月底、五月初,夏天的住家電話常常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通常是由市話通打進來的電話。當夏天接時,對方要麼稱自己是電信公司的,要麼是推銷什麼業務的,要麼是顧左右而言他;而當樊婷抑或是別人接時,對方就會問:“這是夏經理家嗎?”當回答完后,問對方:“你是誰?”對方就說:“我是夏經理的老朋友,想改天拜訪他。”

由於夏天在湖貝支行工作期間,家庭住址是開放的,自己的部下在春節后都會受夏天邀請到家裏來唱唱卡拉OK、喝喝酒什麼的,壓根兒就沒有像一些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信貸人員那樣,總是瞞着住家地址以提防什麼人或什麼事。因此,樊婷、夏天收到這種電話也不在意。

五月十一日下午,夏天剛剛進完貨回到家裏,一個類似的電話又打進來了,夏天拿起電話“喂、喂、喂”了幾聲,對方就掛斷了。

夏天放下電話,嘟噥着說:“神經病!”便干自己的事去了。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鐘,湖貝支行副行長陳山石按約定,安排了兩個不認識夏天的年輕人,開車到市公安經偵分局門口,接到兩個穿便服的民警,直接到了筍崗派出所門口,把車停好后,一個銀行員工帶着兩個民警來到夏天住處的對講器旁邊,隨即回到車上。

這時,其中一個民警用市話通打通了夏天的家庭電話,待夏天接了電話,發出“喂”的聲音后,電話便掛斷了。而其中一位則按了對講器,當在樓上的夏天拿起對講器問道:“哪位呀?”

樓下那頭問道:“夏天在家嗎?”

夏天說:“我就是,你是哪位?”

這時,樓下的人並不回答。關了對講器,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了幾層樓。夏天剛把對講器掛好,門鈴響了。

夏天打開防盜門,隔着鐵門看見兩個胸前掛着工作牌的年輕人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口,便問道:“你們找誰?”

其中一個問道:“你是夏天嗎?”

夏天說:“是啊!你們有什麼事?”

先前說話的那人亮了胸前的牌子,說道:“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想向你了解一些情況。”

夏天說:“不知你要了解些什麼情況?”

另一個民警說:“你以前在市民銀行湖貝支行干過?”

夏天說:“是啊!”

民警說:“你能不能打開鐵門讓我們進來談?”

夏天說:“可以。”

兩個民警進到客廳后,隨即看了周圍的環境,落座后,其中一位說:“我姓張,弓長張,就叫我老張吧,這位姓黃,大肚黃。”

被同事戲稱“大肚黃”的民警真誠地說:“以後就叫我小黃好了。”

姓張的民警說:“我們來,是想請你介紹一下當初你辦理深圳三八股份公司貸款時的情況。我們那裏比較靜,能不能到我們那裏去談?”

夏天知道,配合公安機關的調查是公民應盡的義務,可以在家裏調查,也可以到公安機關去。為了少生枝節,夏天說:“可以,我可以換件衣服嗎?”

黃民警立即說:“可以。”

夏天來到房間,打了一個電話給剛到花店的樊婷,告訴她:“公安局的人找上門來,叫我到他們那裏去談點情況。”

樊婷立即緊張地問:“中午會回來嗎?我馬上回來!”

夏天將身上的鑰匙和小車行駛證等全部掏出來,放在桌上,來到客廳,對兩位民警說:“我們走吧。”

於是,三人下了樓,來到小區余坪上,黃民警回過頭望了夏天所住的樓層,問道:“這房子很貴吧?”

夏天立即警惕地聯想到公安局的人可能先入為主地聽說了什麼,馬上不動聲色地答道:“不是很貴,五千多元一平方,當初我的工資不低,多的時候一個月就有七、八萬元,買得起。”

三人走出保安崗亭時,迎面碰到急匆匆往家裏趕的樊婷,夏天停下腳步,對樊婷說:“我跟黃警官他們去去就回。”

樊婷看了夏天和兩個民警一眼,沒有說話,走了。

夏天也繼續走着,這時,黃警官很友善地對夏天說:“夏經理,你的年齡比我大,我們一回生、二回熟,你就叫我小黃吧!”

三人在消防中隊門口等了五分鐘,一輛殘舊的麵包車開到大家面前,一個小夥子打開車門,對姓張的民警打了招呼,大家坐上麵包車往深圳公安經偵分局開去。當汽車在寶安北與梅園路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車上那位先前與張民警打過招呼的小夥子,主動與夏天打招呼說:“以前你在市民銀行做了不少貸款啊?”

夏天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是啊!”

小夥子又說:“當初,深圳三八股份公司的貸款是你辦的手續嗎?”

夏天答道:“是我領導的那個部辦的。”

小夥子又問道:“你跟陳善為他們還有聯繫嗎?”

夏天說:“陳善為的公司的背景是很複雜的,當初他們來到湖貝金融服務社也是市政府有關部門負責人推薦到工商銀行然後推薦到我們那裏的。其實,金融服務社的貸款戶總的來講都不理想,不是一家兩家的問題。”

小夥子聽后附和着說道:“那是。”

當麵包車開進了經偵局的院子后,小夥子對張警官說:“我還有事,就不上去了,辛苦你們了。”

夏天跟着張、黃兩人來到四樓的一間大約十平方米的辦公室,張警官與在場的另外兩個人打了招呼,黃警官拿來一張活頁凳給夏天坐。然後,打開了一個信封,拿出一張事先打印好的問話提綱,準備開始問情況。

黃警官要了夏天的身份證,填寫了號碼和地址,當問到夏天的手機時,夏天不作回答,他也不勉強,轉而說道:“今天,我們找你來了解情況,就是有人告深圳三八股份公司詐騙。你知道,我們公安機關的責任是要把情況弄清楚,不讓犯罪分子逍遙法外,當然,也不能冤枉好人,這就需要調查。你不要緊張,我們沒有什麼先入為主的看法,只是問問情況。”

這時,辦公室門口又有人與張警官打招呼,張警官站起身,準備接待來人的同時,對黃警官說:“小黃,你到二樓會議室把筆錄做了吧,做完后我們再議一下。我們在這裏談。”

黃警官說:“好吧!夏經理,我們到二樓去。”

於是,黃警官與夏天一起來到二樓大會議室,兩人並排坐在橢圓型會議桌的一邊,黃警官重新拿出問話提綱和深圳三八股份公司的貸款合同複印件與抵押房產證複印件,開始了問話。

夏天一邊回答着他的問話,一邊看着他們的問話提綱。並在腦海里不斷揣測着政法部門對這事的看法。

夏天想:從做詢問筆錄只由黃警官一人在場來看,這事在經偵部門眼裏還處於案件入門階段,對自己也沒有明顯的惡意;但從他們印製的調查提綱的開頭部分來看,把自己的照片、身份證號碼都空出了位置,顯然是很認真的。不排除他們把自己當作同案人在做調查摸底。

話分兩頭,各敘一方。

話說樊婷突遭變故,眼看夏天跟着兩個年輕人離開了住宅區,說是要到公安局去。但是,因為什麼事,到公安局的哪個部門,卻不清楚。樊婷回到家裏,看到夏天臨走時丟出的證件和鑰匙,心裏一陣酸楚。她隨即立即下了樓,與同是一個小區住着的樊娉、解豐夫婦商量。

解豐在聽完樊婷的情況介紹后問道:“他是到了哪個分局?是因為汽車的問題到了交警局,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到了治安部門,或是主管經濟案件的部門?”

樊婷也對自己好似有所懷疑地說:“我也不知道,好象聽說他昨天打電話查詢,我家的轎車牌在平安保險有兩部車同一個號碼辦理了保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事接受調查。”

解豐問道:“你那部車來路正當嗎?”

樊婷說:“具體手續是老夏辦的,我只聽說是拍賣行拍賣出來的。前年還被人搶了一回行駛證,後來登報補了手續。”

解豐說:“那就應該沒事。這就奇了!對,你查看一下家裏的電話,看看哪個號碼是今天早上打來的,撥回去問是哪個單位,夏天在不在他那裏。這樣,不就清楚了嗎?”

樊婷釋然,馬上回到家裏,查找到在夏天打電話到花店前的確有一個似曾見過的市話通號碼,在電話號碼本上登記了后,想了想,便撥了過去。

隨着對方一句:“你好,你是哪位?”的問話聲,樊婷便說開了……

卻說與夏天做着調查筆錄的黃警官,聽到自己的市話通響,接聽后問道:“你好,你是哪位?”

電話那頭一個女的聲音說道:“請問,你這部電話打過8241X84X嗎?有什麼事?”

黃警官聽后重複了一句:“8241X84X?”

夏天說:“可能是我家打來的。”

黃警官立即問道:“您是找夏經理吧?”

樊婷說:“是啊!老夏在你那裏嗎?”

黃警官說:“在,你等等。”說完后,將市話通遞給夏天,並說:“好像是你愛人打來的。”

夏天接過電話,對樊婷說:“在經偵局,情況正常。”

樊婷問道:“中午會回來嗎?”

夏天說:“現在在做筆錄,搞完了應該可以。放心吧,回家再談。”

放下電話后,黃警官繼續按照提綱的順序問着話。他問道:“這個三八股份公司在金融服務社貸出了800萬元也就算了,為什麼後來在老貸款逾期的情況下,又貸出350萬元呢?”

夏天說:“如果要把這個問題說清楚,還真有點難度。這麼說吧,當初這家公司是湖貝金融服務社緊急拉來消化富餘資金而做貸款的,後來,三八股份公司利用自己的關係拉來大量定期存款,成了湖貝支行在資金危難局面中的救世主般,受到兩屆班子的重視。所追加的350萬元貸款只是銀行與三八股份公司簽訂的多份合同中的其中一份,另外有四千萬的,有一千五百萬的。現僅說這個350萬元的合同,當初原擬一次性把舊合同的貸款全部借新還舊的,總行也明確表態同意,為此,深圳三八股份公司花錢組織了近4000萬元一年期定期存款以穩定湖貝支行的資金形勢。到了真的要實際操作貸款的1995年7月下旬開始,市民銀行總行面臨更大的資金困局,明令各支行不得新增貸款,但是,三八股份公司又弄進來了那麼多存款,其補利差的支出也不下於500萬元,於是,在總行領導的默許下,依託舊合同簽加一份補充協議貸給350萬元,實際上是作為對他們組織存款的補償。”

夏天說到這裏,黃警官的市話通再次響起。他接了電話後站起身,離開夏天所坐位置約有十米遠講電話。

這時,夏天粗略瀏覽了放在桌上的問話提綱,大約有二十八、九個問題,諸如:“你到國土局找誰辦的抵押手續?”、“你是什麼時候離開市民銀行的?如何離開的?”等等。夏天想:“看來他們對於抵押問題的認定是重點。其它問題是想佐證我是不是參與了詐騙而銷聲匿跡。聯繫到黃警官問自己所住的房子問題,便不難理解了。”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黃警官接完電話,看了一下手錶,發現已經十一點了,便對夏天說:“我們倆抓緊一點,今天上午加中午把事情搞完,也省得你走來走去。你看好嗎?”

夏天說:“好的,你問吧。”

當黃警官問到:你到國土局辦理抵押手續,見到了哪些人時,夏天回答說:“這筆貸款在出帳前甚至連公證手續都沒有來得及辦理就放出了,公證和抵押手續是在人民銀行前來開展停業整頓期間補辦的。在辦理公證的時候,我和我的部下歐忠誠一起去的,當我看到羅湖區公證處沒有什麼異議了,我便馬上回金融服務社開會去了。後來的全部手續我都沒有參與了。”

黃警官重複道:“你能確定你沒有去國土局辦這個手續嗎?”

夏天說:“完全確定。因為當時金融服務社有太多的事情要我做,批准貸款后的餘下的手續都由我的部下歐忠誠辦理。”

黃警官說:“歐忠誠現在在哪裏?”

夏天說:“他調走後應該還在深圳的金融系統,但是,我沒有他的聯繫地址。”

黃警官嚴肅地說:“找不到歐忠誠,你就脫不了關係。你還是要說真話。”

夏天說:“要是我估計得沒錯的話,你找市民銀行的陳山石、李朝陽,一定能找到歐忠誠。但是,要證明我講的沒錯就更簡單了,你可以到羅湖公證處調閱公證材料。其實,這案子不是什麼新鮮事,就在深圳三八股份公司被訴訟階段,抵押方的律師拚命說這是金融詐騙,但是法院並不採信。判決書下來后,湖貝支行和市民銀行總行法律處,乃至後來的資產防損部也不認為是金融詐騙,甚至放棄了上訴的權利。你不覺得這裏面有什麼不合理嗎?”

黃警官對夏天所說聞所未聞,很認真地聽了,但是沒有做筆錄。待夏天說完,他問道:“銀行對這家公司起訴了嗎?”

夏天說:“早就審結完了。到了執行階段也有幾年了,只是這些人找不到它的財產,才弄到你們這裏當作詐騙案處理。”

黃警官說:“你說的這個,我沒有記錄,待會兒你看了筆錄后,有什麼要補充的,可以在後面寫上一段。哎,你是怎麼離開市民銀行的?”

夏天說:“說句心裏話,我在市民銀行所做的一切,都是做長期打算的,我多麼希望在市民銀行工作到退休。為此,我拚命工作,受到黨內黨外、行內行外人民群眾的廣泛讚譽。你看,在市民銀行接管的四年間,我被總行黨委兩次表彰為優秀共產黨員,一次先進工作者。不是我吹牛,市民銀行一千多人,誰有過我這種殊榮?但是,事情怪就怪在這裏,一個優秀共產黨員,還被一個剛剛上任幾個月的行長在人事考核中擠出圈外,從此丟了飯碗。隨之而來的,也是這家銀行倒霉,不少舊貸款也從此成了死帳。”

……

問完了話,做完了筆錄。黃警官將詢問筆錄遞給夏天,夏天看完后,寫道:

以上情況屬實。

應該指出:這是一宗由深圳中級人民法院審結完畢,正在執行的經濟糾紛案。市民銀行作為一個公眾企業,不應該過分依賴國家公權力幫助追收舊貸款。

夏天,2003年5月12日

黃警官看了夏天所寫,認為沒有不妥。叫夏天壓了指模,算是完成了領導交辦的任務。他看了手錶已經是中午一點半鐘,便對夏天說:“夏經理,真的對不起,耽誤您時間了。”

夏天說:“沒關係,你不也還沒有吃午飯嗎?”

黃警官又說:“我們單位的車都出去了,我個人又沒有車送您,回家的事你就自己想辦法了。”

夏天對他的客氣很有好感,笑着說:“沒關係。”

黃警官又說:“今天謝謝你支持。以後有什麼要請教您的,還要你多支持。”

夏天客套地說:“好說,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說完與黃警官握了手,離開了公安經偵局,來到紅荔路叫了一輛的士回到筍崗村,到了家裏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

此時,等在家裏的樊婷稍覺寬心,但還是問長問短,生怕又纏上一次曠日持久的官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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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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